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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進。 一聽到李成薰的聲音,曹煥握著門把的手停頓了一下,他趕快低頭檢查筆的鏡頭是不是對著正前方,順便摸了一把口袋里剛買的瑞士軍刀是不是還在,這才搖下略微沉重的門把。 快請坐。 好。 曹煥扯了扯嘴角,他緊張得很,知道自己肯定笑得很難看,他特意沒有將門關實,防止真的發生什么特殊情況時,開門這個動作會影響自己的逃跑速度。李成薰滿面笑容,似乎對曹煥的到來十分開心,而在曹煥看來,這笑容不僅不能讓他放松,反而增加了他的恐懼感。 飯吃過了嗎,你想喝點什么?阿姨這里沒備什么飲料,喝茶怎么樣? 隨、隨便,我都可以。 李成薰點點頭,起身走到門邊,曹煥盯著她的動作,生怕她是發現了自己的小心思,要去關門。幸好,李成薰在門后的小桌子前停步,看樣子只是在為自己倒茶水而已。這杯茶,曹煥是萬萬不敢喝的,萬一里面摻了點什么東西,那可就糟糕了。他雙手捧著茶,將其放在桌上,向李成薰道了謝。 都長這么大了李成薰坐回了辦公桌后,看著曹煥的臉感嘆道,你更像你mama,但鼻子像你爸,特別挺,跟假的似的。 您您也認識我mama? 哎,李成薰嘆了口氣,表情悲傷了起來,緩緩點頭道,東起是我帶的,他很能吃苦,總是堅守工作崗位,越芝那時常來給他送吃的,我怎么會不認識呢。不僅認識,我和越芝還是熟識呢,有時還會一起出去吃飯。 李成薰臉上傷心又帶著點憤慨的表情不像是假的,曹煥皺了皺眉,稍稍撇開頭,問道: 那我父母的死,您真的覺得是意外嗎? 李成薰愣了下,嘴巴開了又合,好幾次后才低聲說道: 我聽說過一些你的事,也知道你正在查東起他們的事,你今天會來,是不是因為遇到了危險?你告訴我,我 告訴你,然后讓你提前防備我嗎? 這是什么意思? 既然來了,曹煥就打算直擊痛點,慢慢套話已經不符合現在的形勢發展了,他拖一天,就有可能會有更多的人死去。 什么意思你應該清楚,二十幾年前的事,甚至于現在的事,你是不是應該為余了、為前幾天犧牲的人們負責? 等一下,等一下曹煥,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我還想問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姚謙行你還記得吧,是你曾經資助過的學生,后來進了研究所的,二十二年前意外去世的那個人。 姚謙行李成薰眉頭緊皺,回憶了一會兒,搖搖頭道,準確說,他是我父母資助的學生,我家從我太爺爺那輩起,一直有資助困難學生 你跟他鬧了矛盾,所以你把他推出了馬路,謀殺了他。不僅如此,你還留不得他家里人。姚謙行的妻子衛芊河在公園自殺,他們的孩子姚毅不知所失蹤,所以你以領隊搜尋的名義,偷偷、偷偷把姚毅溺死在河里!曹煥差點說漏成偷偷替換,不論李成薰是黑是白,現在都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姚毅還活著,不然會給什么都不知道的黃園生帶去莫大的危險,現在又是余了,她確實掌握了不少證據可以指證你,所以你必須要除掉她。而下一個,也許就是我。 不對,曹煥,不是這樣的。 曹煥站了起來,往后退了兩步,他手緊緊貼著褲帶,隨時準備著拔刀自保。 那是怎么樣,我就要你一句話,當年,你們是怎么弄死我父母的,而現在,又是怎么重蹈覆轍迫害我們的? 曹煥,你冷靜一下,我不知道你所謂的證據是什么,但是你弄錯了。 李成薰稍稍站了起來,似乎是想走過來,但是她發現只要自己往前一步,曹煥就會往后退一步,她只得回了原位,跌坐下去。而當她想開口再辯解什么的時候,曹煥發現她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隨后被巨大的背痛所取代,她雙手捂臉,撐在桌面上,良久不改變一下姿勢。李成薰這不到三十秒內的轉變看得曹煥云里霧里的,但他沒有因此放松警惕,仍站在原地警戒著對方。 你先坐下吧,我慢慢和你說,接下來的話,信不信由你,但我希望你能聽完。 僵持幾分鐘后,李成薰抬起了臉,她一臉疲憊,聲音沙啞。曹煥糾結了好一會兒,門外有人路過的聲音叫回了他的神經,這個環境下,就是李成薰想玩花招,那也是有限的,她總不可能清空了這整一棟樓幾千人吧,實在不行,自己一邊跑一邊喊,這臉面也不要了,保個命還是沒問題的。他再抬眼看了一下李成薰,而后將椅子往后拖了拖,坐了下去。 謝謝你的信任。李成薰無力地笑了笑,將眼鏡拿下擦掉了其上的霧氣后,緩緩道,我沒想到你們居然靠自己查到了那么多東西,我羞愧難當,不配坐在這個位置上。或許二十幾年前我就不配,早該引咎辭職,而我到現在還不肯退休,都不知道我究竟是真的想查出真相,還東起、還永安一個公道,還是仍就什么都不敢做,純粹在自我感動地贖罪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