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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骨美人(火葬場) 第53節

    蘇錦煙撐著門緩了片刻,拿帕子清理嘴巴, 幸好她剛才別過臉, 以至于沒吐在尉遲瑾身上。她擦過嘴之后有氣無力地在椅子上坐下來。

    尉遲瑾給她倒了杯茶,她接過來喝下,隨后才問道:“你剛才說什么?”

    “我.....”尉遲瑾破天荒地變得局促起來。適才他憑著一腔熱血,再加上喝了酒有些激動, 便就這么說了出來,這會兒想起來自己都覺得有點臉熱。

    此時頂著蘇錦煙一言難盡的眼神,他再是難以重復說第二遍。

    思忖片刻,他說道:“就是來跟你解釋當初娶平妻的事。”

    “其實...”尉遲瑾有點不自在,從小到大他做什么何須向別人解釋過?這會兒硬著頭皮道:“我那時候并不是真想要娶平妻。只是因為你不肯給我生孩子,我一時氣惱才說了那些話。”

    聞言,蘇錦煙一頓,很快又垂下眼簾:“事情都過去了,說這些做什么?”

    “我想讓你知道,不想你誤會我。”

    “誤不誤會已經不重要了。尉遲瑾,”蘇錦煙抬眼:“這世上很多事不是說解釋便可以重來的。”

    “為什么不可以?”尉遲瑾酒醒了一大半,心里有些刺疼:“我并不想娶平妻,我也沒有其他喜歡的女人。”

    “還有,”他從身上解下那個香囊說道:“我不知你誤會了什么,這個香囊并非別的女子所贈,而是我生辰之時,皇后姑母賞賜的平安如意香囊。”

    “那你......與你的表妹又是怎么回事?”蘇錦煙沒忍住還是問了出來。

    聞言,尉遲瑾皺眉:“莫不是你以為我喜歡表妹?”

    “我聽說你們之前已經談婚論嫁了,”蘇錦煙說道:“我也只是好奇罷了。”

    不知為何,聽她這樣問,尉遲瑾暗暗松了口氣,總覺得這件事才是擱在他們中間的一根刺。因此,他趕緊說道:“我對表妹并無他意。若說談婚論嫁也不假,只是當時母親逼我相看貴女,我煩不勝煩讓母親決定便是。后來母親問我娶表妹可好,我當時想著身邊能認識且熟悉的女子也就表妹一人,便也點頭同意了。”

    “你既不喜歡為何還要娶她?”

    尉遲瑾一噎:“你當時問我是否要納表妹做妾,我氣頭上便順著應了。”

    話落,室內安靜起來。

    良久,蘇錦煙嘆了口氣:“對不起,我當時也有錯。”

    聽了這話,尉遲瑾心里一喜,然而又聽她繼續說道:“但是,覆水難收。”

    蘇錦煙平靜地道:“尉遲瑾,就這么放手可好?我并不想回到過去,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而且,”她收回視線,低下頭:“我也從未喜歡過你,若你曾經有所誤會,那純粹是出于為人妻的本分。”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連同呼吸都變得沒了聲音。

    此時此刻,尉遲瑾只覺得心是冷的,整個身體也是冷的,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生生撕扯他心臟,他疼得快喘不過氣來了。

    她說從未喜歡過他。

    雖然以前隱隱有此猜想,但親耳聽她說出來,沒想到會是這般難受。

    在這之前,他還為想明白自己喜歡她而感到高興,甚至迫切地想讓她知道。他長這么大還從未向哪個女子表達過喜歡,他甚至覺得這是件了不得的事。

    然而,他憑著一腔熱血過來,卻被澆了一盆冷水。

    他開始徹底清醒過來,羞恥、憤怒、不甘、難受也隨之一股腦地涌上心頭,令他手足無措。

    良久,尉遲瑾黑沉著臉,憑著骨子里最后一點驕傲,故作瀟灑地說道:“無礙,其實我也沒多喜歡你。”

    “就剛才喝了點酒,”他說:“過來逗逗你罷了。”

    他不再看她,轉身毫不在意地揮了揮衣袖:“我還有事,走了。”

    .

    尉遲瑾走后,蘇錦煙仿佛全身失力似的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

    “小姐,”霜凌進來:“可要現在回去?”

    蘇錦煙抬頭,淡淡“嗯”了一聲。

    她說了謊,原本只是快刀扎亂麻之舉,可此時此刻卻令她覺得身心疲憊。

    果然還是不要談情的好,這種事實在累人。

    很快,她甩開腦中的思緒,起身吩咐道:“收拾下,現在就回客棧。”

    .

    而尉遲瑾,從鋪子里出來后,徑直翻身上了馬,但許是因氣惱用力過猛,差點要從馬背的另一邊摔出去。

    耿青眼疾手快地扶住:“世子爺,小心。”

    尉遲瑾面沉如水,一把扯過韁繩,冷冷地吩咐:“回府。”

    回到知府府邸,尉遲瑾下馬便將鞭子扔給侍衛,往院子走,卻不想迎面來了個女嬌客。

    女子著一身水紅絹紗長裙,身姿婀娜,步履款款。她似乎走到近前才發現尉遲瑾也在,趕緊停下來行禮道:“淑瑩見過尉遲世子。”

    “嗯。”尉遲瑾看也沒看人,腳步不停地徑直往前走。

    “世子?”倒是身后之人喊住了他。

    尉遲瑾眉頭微蹙,不大耐煩地轉身:“何事?”

    “世子,”姚淑瑩盈盈福身:“淑瑩乃姚知府嫡女,適才喊住世子也無甚大事。”

    “只是,”她緩緩抬眼,面色嬌羞道:“我剛從母親正院回來,聽嬤嬤說夜里有疾風驟雨。此時正巧遇到世子便提醒一二,若是世子出門,可要記得帶傘。”

    此話一出,跟在后頭的耿青眼珠子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腹誹:這姚家小姐可真有意思,居然提醒他家世子爺出門帶傘。

    她司馬昭之心何故?耿青悄悄抬眼去看他家世子爺是何表情。

    然而尉遲瑾面無表情,仿佛沒聽見她的話似的,又繼續走了。

    耿青瞧了眼僵在原地的姚家小姐,摸摸鼻子也趕緊跟了上去。

    而姚淑瑩紅著臉站著,即是羞的也是氣的。她這般放下身段前來偶遇,卻不想,這個尉遲瑾竟是這般不懂風月之人。

    “小姐,”小丫鬟在一旁怯怯地問道:“接下來可要怎么辦?”

    怎么辦?當然不能放棄。她都打聽清楚了,尉遲瑾如今已是和離之身。他不僅出身高貴,還才學斐然,年紀輕輕便是欽差重臣。這等風姿卓絕的男子,又豈是定城的公子們能比的?

    前些日子她母親欲為她在定城相看人家,可相看了幾位都令她不滿意。昨日得知府上來了貴客,且是京城來的璟國公府世子,她頓時便有了想法。

    璟國公府是什么人家?若是她能嫁去上京做國公府的兒媳,那才是令姐妹們羨慕掉眼珠子的事。

    “無妨,”她低低說道:“人已經住到了府上,再想法子便是。”

    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她自然得好生把握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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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姚府書房。

    宋德章老老實實地坐在下首等了許久, 抬眼瞧見桌邊的人仍在漫不經心地寫字。他嘴巴張了張,還是將話咽了下去。

    窗邊的金絲楠木橋臺上擺放著一盆幽蘭,蘭花開了幾朵, 極其艷麗。橋臺下的銅鼎焚著上好的檀香,屢屢青煙飄起,又隨風散入各處。

    室內一片靜謐。

    良久, 姚遷才抬眼盱他,沉聲道:“若不是你jiejie求情,你恐怕再也當不得這宋家家主。”

    聞言,宋德章猛地一驚, 冷汗涔涔,又趕緊起身行禮:“多謝大人寬恕。”

    “哼!”姚遷慍怒:“繞你?恐怕不易。你可知你丟失的宜縣市場每年繳納的商稅是多少?”

    宋德章自然知道,也正是因為如此,才馬不停蹄跑來州府請罪。

    “倒底是怎么回事, 你仔細說來。”姚知府道。

    “大人, ”宋德章說道:“這一切還得從一個叫蘇景的人說起。”

    宋德章將宜縣的情況一五一十地稟報, 避重就輕特地掠過自己的食物,重點提了蘇景的隱秘身份。

    姚遷聞言, 手上的動作一頓:“你是說她很有可能是被人派來的?”

    如今朝廷在大肆查江南稅收貪污案,首當其沖就是商稅。這事其他人不知曉, 他在朝為官多年又怎么會不清楚?

    況且尉遲瑾奉旨查辦第一站就來了定州,兩者聯系起來確實令人起疑。

    過了片刻, 他說道:“蘇景的身份我自會派人去查, 只不過,丟失的東西你可有法子再拿回來?”

    這件事宋德章自然想好了,于是趕緊說道:“大人,草民已經有了計策。”

    “說說看。”

    “草民得知那蘇景也來了定城, 這個時候來定城十有八九就是為了斗茶賽之事,而且我打聽到他這兩日已經買了鋪子,還建了商號。屆時咱們只要在斗茶賽上動些手腳,當眾尋個由頭治她的罪,一來不僅讓她商號身敗名裂,二來還可直接將其送入大牢。”

    聽了此話,姚遷思忖了片刻。

    這個法子倒是一箭雙雕,不僅整治了蘇景,拿回宜縣的市場。還可以試探蘇景的身份,若他真是被人派來的,屆時背后之人定會浮出水面。

    “可。”他說道:“此事你務必周全謀劃,確保萬無一失。”

    “是。”宋德章起身:“草民定會辦妥。”

    .

    宋德章走后,姚遷從架子上抽了張紙寫信,寫好后,折疊成一根手指大小的紙條。他走到門外廊柱下,從籠中取出只鴿子,三兩下動作,然后將其放飛。

    姚遷面色凝重地思索了一會兒,正要抬腳進書房,又聽得女子嬌俏的聲音傳來。

    “爹爹,”姚淑瑩端著碗甜羹走過來:“爹爹站在這作甚?”

    “沒什么,”姚遷面上又恢復了慈愛的笑:“又給爹爹做吃的了?”

    “這是我新學的桂花蓮子羹,爹爹您快嘗嘗。”

    姚淑瑩將碗放在桌面,自己則坐去一旁的椅子上。猶豫少頃,她問道:“爹爹,您可知尉遲世子要在咱們家住多久?”

    姚遷正在喝甜羹,聞言,狐疑地掀眼:“瑩兒問這做什么。”

    姚淑瑩臉頰微微泛紅,說道:“爹爹,女兒只是好奇罷了。”

    “真只是好奇?”姚遷見女兒這模樣還有什么看不出的,他莞爾一笑:“女大不中留咯。”

    “爹爹!”姚淑瑩嬌嗔埋怨,倒也不瞞著他:“女兒昨日無意撞見了尉遲世子,還與他說了會兒話。”

    “哦?”姚遷停了下來,甜羹也不喝了,問道:“他主動與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