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骨美人(火葬場) 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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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得她得了張帕子還來炫耀,人家蘇錦煙卻穿著一整件,而且還當成里衣來穿,若不是膝下裙擺露了些出來,還當真沒人發覺。 這般一對比,臉就格外的疼。 婉儀公主看了眼柳侍郎夫人局促尷尬的神色,又看了眼淡定自如的蘇錦煙,覺得蘇錦煙這性子是在對她胃口得很。 她對著蘇錦煙促狹道:“你怎的這么拿寶貝不當寶?” 言下之意是說她居然這么低調。 蘇錦煙也笑:“今日這衣裳是我從衣櫥隨便選的。不過,說起寶貝,我那里確實有很多,公主若是不嫌棄,回頭我讓人送些過來與你。” “這可是你說的。”婉儀公主說道:“那我可等著了。” 有時候人的緣分就是這般其妙,一個眼神,一句話都能讓毫不相干的人瞬間結成好友。 兩人的談話帶著點高山流水的味道,雖只是三言兩語,卻透著股自然親昵。在場眾人面面相覷,暗想,這世子夫人才來上京沒多久,何時與婉儀公主這般熟稔了? 婉儀公主對蘇錦煙的熱絡態度,眾人或羨或妒。但不論如何,經過了這一茬,許多人又開始調轉方向,巴結起蘇錦煙來。 倒是一旁的柳侍郎夫人和喬氏被冷落了許久。 . 茶宴結束,婉儀公主親自送了一段路,然后才派人送她出門。 蘇錦煙經過園子小徑時,突聞身后有人喚她,轉身看去,是個身著碧綠長裙的女子。 之前在花廳時蘇錦煙也注意到了她。此女子文文靜靜,坐在婉儀公主下首不大愛說話,偶有人與她說兩句,也只是矜持地點頭。 但是那雙清冷高傲的眼睛會時不時打量蘇錦煙。 婆子們認得此女子,見她走過來,行禮道:“蕭小姐安好。” “你們先下去。”她吩咐道。 “這......”婆子猶豫,因為公主吩咐了要將世子夫人安然無恙地送出門的。 “無礙,”蘇錦煙說道:“想必這位姑娘有事與我說,你們先回避一二。” 等婆子們一走,蘇錦煙問:“不知蕭小姐有什么話?” “世子夫人果真冰雪聰明。”蕭倩淡淡地冷笑:“我還未開口便知我所為何事。” 蕭倩是蕭丞相之女,也是段淑然的手帕交,兩人在上京都頗有些才女名聲。驟然得知自己的閨蜜被人羞辱,當然咽不下這口氣。 之前茶宴上,她靜靜地看著蘇錦煙春風得意了一把,然而卻一點也不心急。因為此刻,她就要戳破她的美夢,讓她知道自己所嫁之人心里愛的是別的女人,而她蘇錦煙,只不過是權宜之下娶的利益妻子罷了。 “蕭小姐倒底想說什么,”蘇錦煙沒多大耐心地問。 “世子夫人,”蕭倩臉上掛著淺淺的嘲弄:“你恐怕不知,你的丈夫尉遲世子早在娶你之前,便許了他表妹白頭之約了。” 第15章 表妹 馬車上,蘇錦煙盯著車門上的如意雕花愣愣地出神,蕭倩的那番話猶如魔咒般一直縈繞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你的丈夫尉遲世子早在娶你之前,便許了他表妹白頭之約。” 她根本不想在意,但不知為何,袖中的手指卻不停地發抖。 她甚至唾棄自己,為何要在意這樣的事? 從母親去世后,父親寵愛王氏還讓她大了肚子的那時候起,她便清楚,這世間的婚姻只不過是一種生活形式罷了,所謂男女恩愛、秦晉之好,通通也只是鏡花水月。 她知,從小便知,也正清楚如此,所以對以后嫁給誰人并無期待。 彼時聽說她要跟璟國公府的世子聯姻,她點頭淡然地應了聲好。嫁誰又不是嫁?左右不過是換個地方生活,左右不過是生活中多了個相敬如賓之人。 于是,就這么的,她坦然地嫁過來了。 但是,也許是這些日子尉遲瑾與她扮恩愛夫妻扮得太像,讓她產生了錯覺,以至于自己想給他生孩子。 想到此,她自嘲一笑。 蘇錦煙啊蘇錦煙,可莫要如母親那般栽了跟頭,到死了還怨。 . 盡管極力排解,可這股難受的情緒卻一直擾著她,哪怕回到府中也不得安寧。 丫鬟婆子們見她進門,稟報道:“世子夫人,三小姐來了,正在花廳里坐等著呢。” “什么時候來的?”她換下衣裳,穿了件日常衣裙。 “剛來沒多久。” “好,我這就過去。” 走到花廳門口,她暗暗地調整情緒,見了尉遲雁扯了個笑:“你今日怎么得閑來我這了?” 尉遲雁正吃著桂花糕,口中囫圇不清地:“夫子回老家祭祖了,我便才得了空的。” “嫂嫂去哪了?”她問。 “去婉儀公主那吃茶了。” “茶好吃嗎?” “好吃。” “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嫂嫂說來聽聽。” 聞言,蘇錦煙頓了下,而后半是認真半是說笑地:“遇到有人說了你哥哥的壞話。” 尉遲雁黛眉一擰:“真討厭,說我哥哥什么壞話呢?” “說......”她緩緩道:“你哥哥和表妹的事。” 她話音一落,尉遲雁忍不住大咳,口中的糕點碎屑也噴了些出來。平復片刻后,她瞪大眼睛問道:“嫂嫂都知道了?” “知道了。” “嫂嫂不生氣?” “為何要生氣?”蘇錦煙說道:“那是以前的事不是嗎?” 尉遲雁似乎沒料到她能這般想得開,面色又放松起來:“也是。” “嫂嫂,”尉遲雁遲疑道:“其實我還挺喜歡婧柔表姐的,最開始也是因為她不能嫁給哥哥,還埋怨了你一頓。” 聽得此話,蘇錦煙隱約證實了自己的猜想,但還是問道:“已經談婚論嫁了嗎?” “嗯,”尉遲雁點頭,隨后又搖頭:“也不是,我只是有一次聽母親提起過,說婧柔表姐與哥哥關系好,日后做了夫妻說不定很和諧什么的。” “關系有多好?” 蘇錦煙臉上的笑容得宜,像是在聽什么有趣的事似的,尉遲雁也沒多想,她這般問,便如實答道:“婧柔表姐喜歡作詩和書法,還給哥哥送過詩集和許多孤本字帖呢。對了,婧柔表姐女紅也很好,去年送了我一塊繡帕,送了哥哥一個香囊。” “那你哥哥呢。” “哥哥啊,”尉遲雁搖頭:“哥哥做事神神秘秘的,可沒讓我知道。” . 送走尉遲雁,蘇錦煙一個人在花廳里坐了許久,直到日落,直到掌燈。 婢女們過來請她:“世子夫人,世子爺回來了,該用晚飯了。” “好。”蘇錦煙淡淡地應聲。 正屋,尉遲瑾一身玄色錦袍慵懶地靠在軟塌上看書,見她進門,眉眼也沒抬。 過了好半晌,他才笑著問:“為夫就這般好看?” 蘇錦煙沒心情:“夫君,用飯吧。” “好。” 尉遲瑾放下書卷,拉著她去洗手,然后兩人坐在飯桌前。 蘇錦煙給他盛湯,給他布菜,一如往常那般將他服侍周到,但尉遲瑾卻察覺到了她的異樣情緒。 “你今日不高興?”他問道:“可是去吃茶遇到什么事了?” “沒有,”蘇錦煙搖頭:“就是有點累了。” 聞言,尉遲瑾也沒多想,只隱約覺得她今日有些奇怪。 吃過飯后,尉遲瑾說有事去了趟書房,回來后身上起了點汗,叫人備水沐浴。 他喊蘇錦煙:“過來。” 蘇錦煙抬頭:“夫君有何事?” 尉遲瑾挑眉,張開手臂故作不悅。 蘇錦煙這才放下東西,走過去幫他解衣袍。 男人的衣裳并不復雜,將腰帶解開,再去外袍便是里衣。可這些平日里做慣了的事,今日蘇錦煙卻做得艱難。 原因無他,她盯著他腰間的那只寶藍色香囊看了許久,上頭的花紋別致,針腳細密,連香氣也悠悠地。 “怎么了?”尉遲瑾見她遲遲沒有動作,狐疑地問。 “夫君,”蘇錦煙緩緩開口:“我身子不適,可否讓丫鬟進來?” 她不想服侍他,不想去碰別的女人送他的東西。 怎么說呢,即便再想得開,但自己丈夫身上掛著別的女人送的香囊,她也覺得膈應。 “你哪里不適?”尉遲瑾追問:“可要叫大夫來看看?” “不了,”蘇錦煙轉身:“我去歇息一會兒就好。” “上哪歇息去?” 她明顯走的是門口的方向。 但蘇錦煙沒再搭理,出門吩咐丫鬟們進去伺候,便徑直去了西廂房。 從小她就有個習慣,但凡遇到不開心的事,只要看看賬本,看看上頭進賬的銀錢,心情就會好起來。 可她看了許久,直到夜幕深沉,依舊覺得憋悶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