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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小姐,或許你也知道了,因為這件事林董事長迫于董事會的壓力不得不安插了監督機構,就是不想讓他在任意妄為下去了。將他的信用卡,銀行卡都凍結了。林董事長是真的生氣了。后來,你最好的朋友張宇因為一場醫療事故急需一筆錢去擺平,你向林總開口。其實當時的他是沒有多余的資金去調配的。他所有的錢都被銀行凍結了。但最終他還是拿出了那筆錢,你知道這個錢是從哪里來的嗎?” 我搖搖頭。 “是他mama留下來的錢。這孩子心思比較重。他不輕易向別人吐露心扉,也不肯向爸爸低頭。他mama去世時,曾留了一筆錢給他。這筆錢他從來沒有動過。還記得當他知道他mama留了一筆錢給他時,他對我說,張叔,這是mama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了。我得好好保存它。其實那筆錢,是他mama留給他結婚用的錢。你或許會詫異,像他那樣有錢的大戶人家,怎么會缺結婚用的錢。因為他mama希望他將來能和喜歡的女孩子結婚,而不是被利益捆綁的商業婚姻。他從那筆錢里取出60萬給了你。黃小姐,你打破了他一直堅持的原則。那就是不會輕易動mama遺留的物品。他在最難的時候都沒有想過動那筆錢。我記得那還是和他爸爸嘔氣的時候,他mama剛去世,林董事長就準備再婚了。他接受不了。便離家出走了。林董事長停了他的卡,就是想讓他妥協,可是他寧愿吃了一個月的泡面都沒有動那筆錢。這孩子身上有一股傲氣,不會輕易屈服。” 他慢條斯理得向我說起這些,我的心臟開始不規律的起伏。我從來不知道那筆錢原來那么重要。我以為他那樣有錢,區區60萬簡直卑微的如一粒塵埃。可是萬萬沒想到分量竟那么重,那么重。 “林董事長知道他動了那筆錢,也知道他聘用了沒有本科學歷的你作為他的秘書,但仍裝作不動聲色。心想這孩子終于肯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了。終于不在抱著回憶不放。也就是說他終于對mama的去世釋懷了。所以,林董事長明明知道你的存在,卻一直放任著你,沒有動你,也沒有和你見面。是因為他知道只有你才可以拯救他的兒子。林木節去管理那家工廠發生了很多事,比如他不惜動用一切關系想要爭取客戶,為工廠帶來收益,但都被壓制了下來。因為監督機構,讓他的權利處處受限。他感覺從未有過的惶恐。而林董事長則認為這正好是磨練他的好機會。如果我告訴你,生產車間的那把火是他放的,你會相信嗎?” 幾個月前的那場大火我仍舊記憶猶新,雖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火勢那樣大,跳動的火苗簡直能吞噬一切。 我記得在大火中他緊緊抓住我的手。 我不想拖累他,讓他走開。可是他沒有走開,在危險來臨時,推開了我,獨自一個人去承受吊燈掉下來的傷害。 不是沒有懷疑過那場大火是人為造成的。因為林木節自從上任以來特別重視安全生產。他不會放任存在安全隱患的機器在車間里不管。 但那場大火發生了。很巧合的在與工人罷工最激烈的一天。 他奮不顧身的去救火,收獲了人心。也平息了罷工。 “那時候,他經歷了從未有過的挫敗感。他向集團申請為工人漲工資的建議都被駁回了,即使動用一切力量也沒有拉到幾個客戶。而工廠里的工人都在用罷工的方式跟他對著干。內憂外患,他感覺厭煩極了。他沒有辦法,只得在車間里點燃了一把火。” 他悠悠得望著我。 “黃小姐,其實有些事不需要我在說明了。在你知道他用了并不光明的手段平息了罷工,仍要選擇繼續愛他嗎?”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其實我已經方寸大亂了。這句話如果擱在幾個月前,或許我會動搖自己的想法。因為那時候我并沒有愛上他,可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因為愛他,我便包容著他的一切,不管好的,還是壞的。我總能找到理由原諒他,比如相信他是因為迫不得已。 當時的我也曾當面質疑過他,可是他并沒有回答我,關于那場大火是否是人為造成。因為對他太過信賴,即使冥冥中有種不好的預感,還是被自己否定了。 “黃小姐,我并不是對你存在偏見。你的出現確實擾亂了他的世界。他所做的種種都把自己逼到了最艱難的處境上。比如和他爸爸爭吵因為訂婚的事情,他取消訂婚,再到如今為了保全你,竟然愿意承擔所有惡果,向媒體承認是他在聚會上指使你推楊紫英滾下樓梯的。你知道他的這一舉動會為他帶來什么呢。毫不夸張的說,他會身敗名裂。我是看著這孩子長大的,我不希望他在做不受大腦控制的荒唐事。他是林家的長子,一言一行都不能再出錯了。請你看在他爸爸還躺在醫院里沒有醒來的份上,請你想好,這份感情是否還要繼續?” 他一下子向我說了那么多,我的大腦嗡嗡的,像有無數只螞蟻再爬,在晃動。 我始終低垂著頭。因為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善意的勸我離開林木節,因為我的愛對林木節造成了困擾。他必定看不下去了,才會多管閑事。 可是我是深愛林木節的啊。從前可以做到瀟灑的離開,而如今深陷其中,如何做到全身而退? 尤其聽到他說的這段話,原來林木節曾偷偷的為我做了那么多,那么多。 我的心劇烈的跳起來。胸口傳來一陣陣疼痛。 我想見到他,真的很想見到他。為什么他不肯來見我,即使說分手,即使要離開,總歸要見最后一面的吧。 “他在哪?我聯系不到他,能讓我見見他嗎?”我帶著哭腔,幾乎是乞求。 “他目前并不想見你。”老張平靜的說。 他肯定誤會是我將紫英推下樓的,所以,他恨我,不想見到我,找到另一個人說服我離開他。 為什么他不肯聽我的解釋? 我不會推她的,我沒有推她的動機。 我的心沉下去,沉下去,沒有任何生機。 當初我鼓足勇氣想要和他在一起,就想過要和他面對的風雨。那時候我想如果一段感情讓我們特別辛苦,不如就在感情還沒有發展壯大時就扼殺在搖籃中。或許那時就應該聽從內心的想法,而不是左右搖擺,最終讓自己痛不欲生。 老張說他為了保全我,承擔了所有后果。 他這是默認是我推的嗎? 為什么他不相信我的清白。 也許是逗留的時間太久了,他站起身深深嘆口氣,開始收拾林木節需要帶走的衣物。 我終于注意到自己還穿著那件聚會時穿的裙子,我知道自己的樣子肯定特別狼狽。渾身臟兮兮像街市上的乞丐。 而我還穿著這件衣服去了醫院。我想起那份檢查報告。 它安分的待在我的包里。卻時刻牽動著我的心。 “告訴我,林木節在哪兒?”我問。聲音很低。 “黃小姐,你何必如此執著。” “我想見到他,求求你,讓我見他一面。” 我哭了淚水一顆一顆的往下掉。承認自己很沒有骨氣。 如果林木節真的躲著我,或許我真的會找不到他。 曾經我以為我和他的感情如果無法打動mama,哪怕我絕食也要和mama抗爭到底,既然選擇了這段感情,我必將傾盡全力,至死不渝。 林木節派司機回來拿自己的衣物,他會不會就在樓下,因為知道我在樓上等他,所以他沒有上來。當我的腦海閃現這個想法,我便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 老張看到我神色慌張,急沖沖的往門外沖。不由得叫了我幾聲。 “黃小姐,黃小姐…” 我根本沒有理會他的叫喊聲。 我提著裙擺,在打開門的那一瞬間,我怔住了。 因為我看到了林木節。 他或許來了很久。整個身體依靠著墻壁,站成最孤獨的姿勢。臉上沒有表情。眉頭緊皺。眼睛里像籠罩著一層霧。我們僅僅才分開了一天一夜,可是卻覺得已經相隔了一個世紀那樣遙遠。他沉默的樣子讓我的心揪成一團。他不該這個樣子的,他明明那樣喜歡我。看到我就會覺得歡喜。可是如今,他見到我,連眉毛都沒有抬一下。 “我們分手吧。”他說。 在等待他的時光里,因為特別無聊,我就喜歡胡思亂想,我想了很多再次見到他的場景。他會對我說對不起,他會相信我沒有推楊紫英。可是怎么也沒有料到他會對我說分手。 分手不該是他提出來的啊。 也不該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提出分手。 我并沒有做錯什么? 即使一個人做了十惡不赦的壞事,可是也要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吧。他就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判了我的死刑。而他曾經還口口聲聲說愛我。 到底是哪里不對? “為什么?”我的眼眶溢出淚水。承認自己很沒有骨氣,動不動就流眼淚。 “我們不合適。” “你就會用這樣的話來打發我,當初為什么不覺得不合適,當初為什么要說愛我,林木節,你怎么可以這樣狠心,說開始的是你,說結束的也是你,憑什么就你一個人cao控局面?我是一個人,不是玩偶,可以讓你胡亂踐踏。”我氣的說出的話都在抖,那些話滲透著我的淚水,不值錢的淚水,流啊流,流啊流,將心也流干了,沒力氣掙扎了。只剩下絕望了。 “我們真的不合適。” “我沒有推她,我真的沒有推她,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我沒有那么多花花腸子,我沒有推她下樓的動機,為什么你就不肯相信我。” 我靠近他,想抱緊他,我不相信他會對我說分手。可是他一遍遍的推開了我,那樣絕情,不給我任何喘息的機會。 一夜之間真的什么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