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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著,等著,我感覺極度的困乏,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我又夢見了那座藍色的森林。我在里面奔跑,不停的奔跑,卻找不到回家的方向。我看到一位小男孩,他的臉和林木節張的很像。 我問他,有沒有看到林木節? 他搖搖頭。 不知道身在何處。感覺天地都在旋轉。 原來我走進了自己的畫里,而林木節站在畫外凝望我。我們隔著一張紙的距離,薄薄的一張紙,卻是我一生走不出的距離。 我伸出手,想要撫摸他的臉龐。抓住的卻是虛無。 我已經很久沒有做藍色森林的夢了。當我無助的時候,我才會陷入焦慮中。才會做那樣的夢。 那些藍色是我內心深處的憂郁。無邊無際的森林是我靈魂的哭泣。 我從那場夢里醒來。頭痛的厲害。那扇門并沒有打開。預示著他還沒有回來。 我不想回去。 已經一天沒有吃飯的我并沒有覺得餓,胃部卻傳來一陣陣的難過。好想吐,實在忍不住,想乘坐電梯下樓,而電梯卻停在一樓遲遲沒有上來。我等不及了,只得一步步走著樓梯,想著千萬不要吐在光潔的地板上,干凈的樓道上。要趕緊找到垃圾桶。但我還是沒能走到樓下。站在樓梯口,就控制不住的吐了出來。吐的腸胃翻江倒海的難過。 陽光透過樓道里的那扇玻璃窗照進來,刺的我眼睛很疼。原來已經天亮了。 有一位年輕mama拉著一名小女孩的手從我身邊經過。小女孩背著書包,穿著印有某所幼兒園名稱的校服。 奶聲奶氣的聲音在我耳邊飄蕩。 “mama,那位阿姨怎么了?” 女子回頭望了我一眼。若有所思。 “她身體不舒服。” “mama,阿姨是不是要生寶寶了,怎么她的癥狀和mama的一模一樣。” “小孩子不能胡說。阿姨的癥狀和mama的不一樣。不一樣。” “哦。”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遠,母女倆的聲音也漸漸消失了。我扶著墻壁,心越來越慌。 小女孩的話還在我大腦里游蕩。 我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來月經了。昨天我還疑惑懷孕的楊紫英怎么還隨身攜帶著衛生巾,卻忘了自己也隨身攜帶著衛生巾卻已經很久沒有用過。可怕的念頭在我腦海里盤旋。 我不會真的懷孕了吧。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去了醫院。也是最近才發現身體的異常。吃什么東西都沒有胃口。剛開始以為是睡眠質量不好導致的胃口變差。便沒有放在心上。如果不是小女孩的話提醒了我,我或許還只是當做普通的胃病去處理。 不想見到張宇避免尷尬,我特意去了另一家醫院。排隊,掛號,抽血,驗血,一系列流程做下來,也花去了不少時間。終于等到結果出來。 醫生告訴我,已有身孕30天。 我拿著化驗結果從醫院出來,已經接近中午,太陽的光濃烈刺眼。 我不知道是喜是憂。 我拿著手機不停的撥打林木節的電話,卻一直無人接聽。我想立刻告訴他這個消息。我應該和他一起分享。可是手機聽筒里傳來的一陣陣忙音讓我心慌。 我一遍遍告訴自己,他只是太忙,所以才會不回電話,不回信息。我不要胡亂猜測他,既然選擇愛他,就要信任他,體諒他。 站在車來人往的街道上,我撫摸自己的肚子,我感覺餓了。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也應該認真的去吃飯,不要去想不開心的事情。 我走進街邊的小飯店,破天荒的我吃了兩碗飯,吃的很急,很急,仿佛有人要和我搶似的,惹得坐在鄰座吃飯的人都忍不住朝我觀望。 吃完飯。 我走出那家飯店。頭頂依舊是絢麗的陽光。我不敢回家去。其實我只是想見到他,我在街上慢悠悠的走著,走著,還是晃蕩到他的住處來了,他住的地方本來離這家醫院就不遠。 我乘坐電梯上樓。一層,兩層,三層…一直到最后一層停下。 帶著某種幻想,他應該回來了吧。如果他回來了,是不是因為太累了,躺在床上睡著了,所以才沒有看到我給他打了那么多電話,發了那么多信息。 一切似乎回到了原點。我站在他的公寓前,不停的敲門,但這次我沒有哭,只是有一點難過。 我坐在門前的地板上繼續等。他在忙,總歸要回來一趟的。他那么愛干凈的人,用不慣其他牌子的毛巾和洗漱用品,即使要人間蒸發,也要回來拿他的東西的。 我抱著那樣的思想,不死心的等待著。從來沒發現自己竟然有那么大的耐心,以前我的性子多急啊,做什么事情都火急火燎,而如今我竟然有耐心一點點的等下去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有一個黑影靠近。我抬起頭,以為是他,原來是一位陌生人。他拿出鑰匙打開了那扇門,我在腦海里拼命想著他是誰。 我突然想起他是林木節的司機。上次林木節帶我去高檔會所吃飯,吃完飯,他來接林木節。我喝了很多酒,結果吐在車上。林木節告訴我,是老張收拾的。 我顫顫巍巍站起身。 “林木節哪里去了?”我的聲音嘶啞。鼻音很重。 “你是說林總?”他好像才發現我的存在,有點詫異我的出現。 “是。” “他讓我回來拿點衣物。” “他在哪。” “他回家里住了。暫時不會回這里住了。” “可是為什么他不肯接我的電話,信息也不回一個。” “黃小姐,情緒不要激動。反正我也不急著回去,要不,我們進去聊一聊吧。” 我沒有地方可去,也很好奇他會向我說些什么。便答應了他的建議。 他打開房門,禮貌的請我進去。這所公寓我來過很多次,尤其和林木節確定戀人關系后,我出入的很頻繁,簡直像自己家一樣。林木節曾將公寓的鑰匙給過我一把,可是我的記性太差,總丟三落四的。反正他不在家時我也不會來,便將鑰匙還給了他,省的被我弄丟。早知道會有今天等他的一天,我怎么也不會把鑰匙還給他,這樣我就可以坐在他的公寓里等他了。 我心酸的嘆口氣。 因為蹲坐的太久,雙腿酸痛。我搖搖晃晃的隨老張走進客廳。 房屋里的擺設還是那樣熟悉。什么都沒有變,只是主人還沒有回來。 他雖人到中年,但一副彬彬有禮的態度讓人心生好感。 他禮貌的請我在沙發上坐下。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他隨后在我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 就像一位和藹的長輩。其實我們并沒有見過幾次面。而且每次都有林木節在場,當時我的心思都在林木節身上,便忽略了他的存在。 “黃小姐,不好意思,耽誤你一點時間。” 我搖搖頭,說沒事,其實我的手心緊張的全是汗。 我知道他找我絕不會為了普通的事情,除非萬不得已。 “黃小姐,我知道你和林總在談戀愛。當然我并沒有權利插手你們的感情,也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我看著他。繼續聽他說下去。 “我是從小看著林總長大的。如今他爸爸因為心臟病復發躺在醫院里至今未醒,是個很頭痛的問題。當然他和你在一起確實開心。但你們在一起并不合適。” “不合適?”我大吼。 “是這樣的。黃小姐。”老張依舊笑著。 “林總一直是個很乖巧的孩子,他做事一向嚴謹穩重,雖然外界一直盛傳他是扶不起的阿斗,但我知道他是有能力繼承林氏的,只是被不懷好意的人惡意中傷。他mama去世后,他的精神就陷入了最頹廢的階段,甚至有一段時間,要靠藥物維持情緒。后來他遇到了你,他的心情也開始好起來,笑容也慢慢多起來,或許你和他mama長得太像了。真的太像了。他慢慢的也不在服用抗憂郁的藥物,貌似從深不見底的泥潭里走出來。” 他停頓了,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向我。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抖動。 不知道為什么會抖。 因為聽到了我長的像他mama,我一直在回避著這個問題。我一直都在想林木節為什么會愛上我,在他身邊圍繞的女孩那樣多,那樣多,每一個都比我強,可是他偏偏選擇了我,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我長的像他mama,我好怕聽到這句話,因為我多么希望他愛的僅僅是我,而不是其他人的替代品。 “如果說他mama的去世讓他的精神受到了打擊。那么他遇到你,則徹底讓他失去了理性。或許你還不知道,他在管理那家工廠初期,曾瞞著集團的董事擅自將林氏集團旗下的商場免費租給一家日本服裝品牌兩年。造成集團很大的經濟損失,當然林董事長只有他一個兒子,未免寵著慣著。他們父子關系本來就不是特別融洽。因為他mama的去世,林董事長對他心懷愧疚。當然這是他們的家事,說來話長,我也不便多說。” 他娓娓道來。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他這是在提醒我因為我闖下的禍,是林木節付出代價收尾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