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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入職的時間不長,但憑著我愛笑的性格,也認識了不少人。 我就將自己掌握的這些人的情況說給他聽。 講身邊的一位女同事,她每月都入不敷出,甚至還需要向別人借錢維持生計。只因為她有兩個孩子。兩個孩子每月的奶粉錢,尿不濕基本上都花光了她的工資,更何況還有房租水電,老公不上進,不喜歡上班,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還經常賭錢,所以她不敢請假,也不敢生病。 還有的人每年的職業體檢都很害怕,因為過度的勞累生活已經打垮了他們的身體,他們害怕體檢出什么問題。小病能忍就忍,大病又沒有錢去看。也害怕因為查出職業病而被辭退了工作。 講有一次我到其他車間拿衣服。親耳聽到一個女孩給自己閨蜜打電話的內容。當然我不是有意偷聽的。剛好站在那里,無意中就聽到了。她剛剛發了工資,她從來沒吃過牛排,她很想吃牛排。可是想到家里有年邁的父母,還有還在上學的弟弟,就停止了想吃牛排的想法。她把錢都寄回了家里,僅剩500塊用來生活零用。 他們不是喜歡加班,是因為加班的話,工資才會高一點。誰都想舒舒服服的躺在家里,可是躺在家里,沒有經濟來源,日子更難以維持下去。 在這里上班的人大部分都到了中年危機的階段。上有老下有小,房貸,車貸,說不清的地方需要錢。所以他們才會在金錢上斤斤計較。也會為了一點好處,同事間你爭我搶,鬧得不可開交。 我也向他說到我自己。在外地讀書時,那時正值12月,是寒冷的冬季。南方城市在冬天很少下雪,只有纏綿的雨。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雨,我裹著厚厚的羽絨服,從打零工的地方下班回學校的宿舍。害怕錯過末班車,我沒有帶傘就那樣淋著冰冷的雨一路小跑著走進地鐵站。還好,趕上了末班車。那時我的羽絨服已經濕了大半。可是我卻很開心,因為趕上了末班車我省下了50塊的打的費。 還有一次坐地鐵時因為太累就睡著了。當我醒來時,已經過了好多站。我只能在陌生的站點下車,重新坐一趟車。在等車的間隙中,我看著手機的屏幕,哭了。 將那些生活中的不幸說給他聽。他沒有打斷我。或許在聽完這些事情后,他看到了我的另一面。 有一點矯情,有一點悲哀。我沒心沒肺的活著,只想讓自己開心起來。而我的大腦也不該記憶那些不好的事情。 很小時,mama有一次生病沒法上班,因為沒有錢,我和mama一鍋面條吃了兩頓。那一刻我知道生活除了有滿天璀璨的星光,還有陰雨不斷的煩惱。但不好的事情總會過去,就像雨總會停,太陽也會出來。 “知道外界為什么會盛傳我是扶不起的阿斗嗎?”他突然問道。 我沒想到他竟然會問我這種問題,關于他的過去我并不了解。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因為我看不慣那些為了利益使盡手段的人。他們的眼里只有利益,卻什么也不顧了。我不想成為那樣的人,可是我慢慢的也會成為那樣的人。” 他停頓了,悠悠的望向窗外的風景。深吸一口氣。他接著向我說道。 “我的名字是爺爺起的,百年樹木,十年樹人。所以我的名字里才會有那么多木。” 原來這是他名字的由來。和我一樣,名字里都承載著上一輩的期望。 這是他從未對我說的話,難道他把我當做值得信賴的人了嗎? “知道我今天為什么會那么生氣嗎?” 我搖了搖頭。 “一批快要出貨的羊毛衫,在包裝期間,被老鼠啃咬了。造成很嚴重的質量問題。而交貨的日期就是明天。如果我們無法在規定的時間內交貨,相當于毀約。” “被老鼠咬了?”我有點不相信。 “是。連你都覺得無法相信。這家工廠有著20年的管理運營經驗。有一套很完整的生產流程,而且我查過過去的檔案,從未出現過類似這樣的情況,而偏偏在我上任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內出現了。” 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搗鬼。大腦一閃而過這樣的想法,但很快否決了,誰會沒事吃飽了去生產車間放老鼠搞破壞?林木節可是林氏集團的人,晾誰也沒有那么大的膽,萬一被查出來,吃不了兜著走。 他頹廢的嘆口氣。 “那明天交貨怎么辦?”我問道。 “我正在想辦法。在我絞盡腦汁想解決的辦法時,你們在做什么?像沒事發生過一樣在歡快的玩游戲。我一直再忍,我告訴自己,你們只是在累了,應該有放松的時間,可是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你們根本沒有想要工作的打算。”他氣得渾身顫抖。 所以,他才會在下樓時控制不住憤怒的情緒,不由分說的就用剪刀剪斷了用來拔河比賽的繩子。因為他的這一舉動,讓工人們對他的偏見加深。 當時玩的太嗨了,就忘了時間了。這話可不能當著他的面說出口。他肯定會說我,要是工作有這一半的積極性,工作不知道做的有多出色。 “那你想出解決明天交貨的辦法了嗎?”我轉移了話題。 他搖了搖頭。 “那這次罷工怎么辦?” “還在想辦法。”他的語氣充滿無奈。 短暫的沉默。 “知道上次關于那個日本客戶,我是怎樣處理的嗎。”他問道。 這個問題我一直都想問他,可是卻沒有勇氣。因為我知道自己闖了禍,而我沒想到他會親口對我說出來。 “我許諾了讓步條件。你知道林氏旗下有很多商場。我就讓他們的品牌免費入駐商場兩年,不要他們的任何租金。我的這一舉動,讓我爸特別生氣。為了安撫董事會,他對我安插了監督機構,以后關于這家工廠的任何決策,都要經過監督機構的簽字批準。” 原來在日本那幾天,他每天都很忙,是為了處理這件事。可是他為什么不告訴我,雖然我只會幫倒忙,可是我還是真心實意想要貢獻一份力量。 “對不起,林總,是我的一意孤行連累了你。如果我不擅自去日本,就不會發生后來的事。你的權利就不會受限。”我真的很愧疚,雖然知道自己闖了禍,但沒想到竟這么大。 “工人想跟我對著干,無非想讓我漲工資,剛剛你說的關于他們的生活情況,我又何嘗不知。可是你沒有坐在我的位置上。如果我這次貿然向林氏提出漲工資的建議,他們同意的可能性很小。因為我們沒有業績。如你所說,我的權利處處受限了。” 聽著他說的話,我更愧疚了。把頭埋的低低的,都不敢看他的背影。 “上次,你向我提出改善伙食的問題。那個叫紫英的人就是監督機構的負責人。” 一提到紫英,我的好奇心又被激發了。 “林總,你和紫英是什么關系?” 沒想到他回頭瞪了我一眼。第一次問他的隱私問題,不回答就算了,干嘛擺出這么臭的表情? 他越是不想回答我。我偏偏特別想知道。 女朋友?未婚妻?合法妻子?這三個中總得占一個。 無論是哪種答案,他們都是最親密的關系。可是還是想從他的口中說出。也不知道究竟在為什么較真。 “沒有關系。”過了一會兒。他回答。 是在開玩笑嗎? 那一天他們在食堂的表現可以用沒有關系來形容嗎。 “林總,你們吵架了?”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和誰?” “紫英。” “我們原本就是陌生人,沒有交集,哪來的吵架?” “那我一說到紫英這個名字,你的情緒就特別激動。” “那是因為你的問題讓我感覺特別煩。為什么你對紫英這么介意,難不成你在吃醋。” “怎么可能?”沒想到他會這樣想。 我對他可沒有什么非分之想。 因為他在日本救過我,我對他有感激之情。我還欠他五百塊。我也很愧疚在日本闖禍讓他權利受限。他又是我的老板。 僅此而已。 但這些關系聽起來怎么剪不斷理還亂?我到底虧欠他多少?總感覺一時半會都還不清。 “你的臉為什么紅了?”他打趣道。 “有嗎?”我忙摸自己臉。竟然特別的燙。肯定是因為天氣太熱了。他連空調都舍不得開。 “不過我對你可沒有興趣。”他接著說道。 什么…叫對我沒有興趣。 我氣急了。 這話聽起來是我在一廂情愿的喜歡他。 我什么時候說過喜歡他了。他怎么這么自信。長這么大,只有我拒絕別人,哪有人這么囂張的對待我? 再說我有那么差勁嗎。 他口口聲聲說跟紫英沒關系,騙我沒談過戀愛,好欺騙嗎?難道沒吃過豬rou,還沒見過豬跑嗎。 關于感情這種事,我雖然沒有經歷過,但也懂一點。 如果喜歡一個人,眼神肯定是藏不住的。也會為了她奮不顧身。 我竟有點羨慕紫英,有那么一個肯為她奮不顧身的人。但我就搞不懂他為什么一遍遍否認他們的關系。再說有沒有關系和我也沒有關系。我就是好奇問問,倒被他誤解成我對他感興趣。真讓人難過。 “我知道你對紫英那樣的女孩感興趣。”我說道。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和她真的沒關系。沒關系就是沒關系,我為什么要撒謊騙你。”他氣的臉都紅了。 突然我的大腦閃現無意中在網上看的關于男女對視的十秒定律。 他不是說對我沒有興趣嗎。 那就測試一下,他到底有多討厭我。 “林總,敢不敢看著我的眼睛?”我鼓足勇氣說道。 “我為什么要看著你的眼睛?” “聽說過十秒定律嗎?” “十秒定律?”他更不解了。 “人與人之間存在這樣一個定理,初遇時兩個人對視不足一秒,那兩人之間便毫無火花,兩秒則是心生好感,三秒可能心生愛慕。十秒就會有想要親吻對方的沖動。” “誰告訴你的?” “在網上看到的。林總,敢不敢對視。你不是說對我沒興趣嗎。我們就來測試一下這個定律到底準不準?” 他猶豫一下。大概在考慮要不要陪我玩這么無聊的游戲。我可不肯輕易放過他。 “如果不敢對視,我不會勉強你,反正我只會把你當成心虛的表現?”我陰陽怪氣的說道,就是想要刺激他。 “對視就對視,誰怕誰?”感覺他的聲音都變了。 我們相互看著對方的眼睛。他身后的落地窗印著一輪圓月。朵朵白云像一群可愛的綿陽,圍著美麗的月亮在奔跑。滿天星辰拉開天幕的海洋,像無數個小精靈在使用魔法裝飾天空的夢。 我看著他的眼睛,黑色的瞳孔。 我想我不會陷進去,開始的時候我毫無感覺,甚至還很開心的喊著數字。 1 2 3…… 但突然的,他的那雙眼睛像被天使撫摸過一樣。我被吸引進去,像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一望無際的草原上。一群小孩在開心的玩游戲,花朵帶著昨夜的露珠靜靜的開放。綠油油的青草,藍天白云,陽光,一切都是那樣美好。就是那樣充滿歡喜。 我的心跳越來越快。 我已經忘了數到幾了。 我陷入那種清澈的眼眸中走不出來。 突然,他的嘴巴吻上我的唇。把我一下子從那個幻想中掙脫出來。 我吃驚的瞪大了雙眼。 他的黑色頭發,臉上的細小毛孔,額頭上的汗珠都在我眼睛里清晰可見。 我忘記了呼吸,就剩下發呆了。 我想我的臉肯定紅了。我還沒有被人這么溫柔的親過。連我的耳朵都在嗡嗡作響。 而他也睜著眼睛看著我。估計他都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像不像兩個傻瓜,我們都不知所措的看著對方。 感覺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只有風吹過我們的臉龐,窗外的月光在閃爍。不知名的昆蟲在唱著夏夜的圓舞曲。他眼睛里的光印在我的眼眸里,那么亮,那么耀眼,我快要睜不開眼睛。 但很快我們就恢復了理智。像做錯事的小孩一樣慌亂的推開了對方。 他正準備張口對我說抱歉的話語。 我卻踮起腳尖如蜻蜓點水般親了親他的唇。將他快要說出來的話堵在了喉嚨里。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親了我,我也親了你。誰也沒有吃虧。” 他還想張口說什么?但我沒讓他說出口。我一點也不想聽他說話。我的心好亂,猶如一只老鼠在體內橫沖直撞。我必須快點離開這里。不然我的心臟就快要膨脹的爆炸了。 “我們就當一切沒有發生過。”我一邊心慌意亂的說,一邊像做賊一樣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