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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完血之后,我就回去了。張宇囑咐我回去好好休息,多吃點補血的食物。 我感覺累極了。但想到劉海雯因為我的救助很快就會醒過來。就特別有成就感。 走出醫(yī)院的大門,天都黑了。 劉海雯父母很熱情的把我送回家里,并送了很多補品。 我開始瘋狂的吃rou。大口大口的吃著,很想將那一份缺失的血液補回來。 我知道自己臉色很白。從小身體就不好。mama因為照顧我,一直沒有另嫁他人。 我向mama說了關(guān)于輸血的事情。她有點埋怨我,為什么不事先和她說一聲。也許她的血型和劉海雯也很配。mama是心疼我,恨不得替我遭受生命中所有的不幸。 但她也很體諒我。 她說,你的性格真的和你爸很像。如果你爸還活著,看到你長大的模樣,不知道會有多開心。 我知道m(xù)ama又在想爸爸了。 當我的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便去上班了。 因為這次輸血事件,讓同事們都刷新了對我的認知。都認為我是個不錯的人,在那樣緊急關(guān)頭,不計較個人恩怨舍命救人。 我一下子被推到了道德的最高點。這還是我第一次體會被人吹捧的感覺。 劉海雯成功被營救回來。在醫(yī)院了修養(yǎng)了很久。 張靜非要拉著我去醫(yī)院看她。說是特別想看到她對我深表感謝的場面。 我可沒指望這位大小姐能對我有多感激,以后能不找我的麻煩就是對我最好的恩賜了。雖然說她這次能逢兇化吉,確實是因為我。 我們在路上隨意買了水果,我向張靜翻了翻白眼。 “我去看她,會不會又被她懷疑別有居心?” “黃珈藍,很多人都去看過她了,她這次好不容易從鬼門關(guān)回來,于情于理都應該去看她一下。” “你知道我們關(guān)系一直都不合。有時候她氣的都想將我生吞活剝。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去日本的事。她害的我差點從日本回不來。我這次救她,完全是看在她父母的面子上,和她可沒有關(guān)系。” “可是你還是救了她。你現(xiàn)在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可不敢為難你。而且你是她行走的血液庫,搞不好哪一天還會需要你的血來救命呢。” 這話說的也是。 萬一哪天我也遇到這種情況…算了,我也沒指望她會救我。我還是自求多福吧。 但沒想到會在醫(yī)院的門口遇到張宇。現(xiàn)在的他不是應該坐在會診室里嗎?看他焦急的模樣好像在等什么人。難道叔叔或則阿姨生病了。 帶著這些疑問,我走近了張宇。并向他介紹了張靜。張靜小聲對我說,他長的真好看。 我很驕傲一點也不謙虛的回答。 “那是,他可是和我一起長大的。” 張宇大概也沒料到我會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醫(yī)院門口,有點不知所措。 “我們過來看看劉海雯。”我一邊說,一邊將手里的水果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是不是在等什么人?”我問道。 他看了一眼張靜。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可能這件事當著陌生人的面不好意思說出來。我和張宇畢竟是玩了十幾年的好朋友,什么話都會向?qū)Ψ秸f。 還記得很小的時候,張宇有一次很羞怯的問我,如果一個男孩親了一位女孩,那女孩是不是就會懷孕了? 那時我想應該會的吧。電視上不是都這么演的嗎。男主親了女主,然后就結(jié)婚,在然后就有寶寶了。 我就向他點了點頭。 他大叫了一聲,完了,完了。 我就問他怎么了。 他說,他有一次吃飯,mama做了紅燒魚,他剛把魚放到嘴邊。他們家的貓可能餓極了,就去他嘴里搶食吃。然后很不幸的他和那只貓就嘴對嘴相互觸碰了。不久之后,那只貓生了很多小貓。 他很可憐的問我。 “你說那些小貓是不是就是我的寶寶。” 我對他報以同情的微笑。 以后的他寧愿自己沒有rou吃,還要把rou拿給那些貓吃。 阿姨叔叔想將那些貓送人,他死活都不肯。哭的稀里嘩啦。阿姨叔叔以為他特別喜歡貓,既然他這么喜歡貓,就留在身邊繼續(xù)養(yǎng)了。 直到我們上了初中,學了生物學,學了細胞,才知道孕育一個寶寶并沒有那么簡單。 他也終于知道了那些貓仔并不是他的寶寶。 我讓張靜先進去醫(yī)院看劉海雯。她雖然很好奇,但她忍住了,沒有多問。只是囑咐我快點去,不要讓她久等。因為她也不知道面對著劉海雯可以說些什么? 我許諾似的點了點頭。 張靜走了之后。我和張宇站在熱鬧非凡的醫(yī)院門口。進進出出的人,有人悲傷,有人欣喜。 醫(yī)院還真是一個悲喜交加的地方。 “說吧,你在等誰?”我開門見山。 “我覺得她很可憐,想幫助她。” “誰?” “她的名字我沒有問過。” 連名字都不知道就去幫助她,我都懷疑張宇的同情心是不是太泛濫了? 張宇向我描繪了初遇那名女孩的場景。 她一個人孤獨的坐在醫(yī)院的走廊里。手里捏著一份化驗報告。眼神如死灰一般。 整整坐了五個小時。 而從她身邊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的張宇不由得注意起她來。她在五個小時內(nèi)沒有變換坐姿,沒有更改表情,一句話也沒說。一口飯沒有吃,也沒有一個人來找她說話。她像脫離了這個世界。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和她無關(guān)。 天慢慢黑下來。 張宇善意的提醒她。 “我們要下班了。你還…打算繼續(xù)坐下去嗎?” “可是我…我…不想回家。” 張宇斜眼看了看那份化驗報告,zigong癌晚期。 講到這里,張宇停頓了。 “藍藍,雖然我在這里見證了那么多生離死別,可是不管哪一次,我的心都特別沉重。” 張宇真的不適合學醫(yī)。他的心特別軟。也特別善良。他的心思有時候比我都要細膩。 或許是剛剛在醫(yī)院實習,還沒有適應這里的節(jié)奏和生活,才會變的特別憂郁。他總是談到死亡,癌癥,病人的掙扎。他的白大褂每天都會沾染血跡。他越來越不像他。曾經(jīng)比誰都要陽光的他變的如一攤寂寞的海水,沒有波瀾,沒有漣漪。我不想看到他郁郁寡歡的樣子。 “張宇,壓力不要太大。你才接觸病人,才僅僅開始而已。以后你會適應的。”我勸慰著他。 我的話未必能趕走他內(nèi)心的陰霾。 但他繼續(xù)向我講述那個女孩的故事了。 “她只有20歲,卻已經(jīng)有過三段婚姻,兩個孩子。最小的孩子才僅僅一個月大。” 也就是在孩子滿月的那一天,她被確診為zigong癌晚期。 “她覺得絕望極了。在她最難過的時候,除了嗷嗷待乳的孩子,沒有一個親人在她身邊。連她的丈夫都不知去向了。”張宇接著說道。 “即使我只是她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我想告訴她,沒有人會拋棄她,只要她想活著。其實你知道癌癥晚期,基本上被判了死刑。我只是想用謊言讓她快樂開心的走完生命的最后旅程。于是,我每天都會在這里等她,陪她去化療,去拿藥。我告訴她,她的病情已經(jīng)有所好轉(zhuǎn)。她貌似也開心了起來。” 有時候我真的很崇拜張宇。比如現(xiàn)在,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不知道高大了多少。 我常開玩笑說他上輩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這輩子才會拼盡全力做好事來償還前世的因果。 他好到只要別人開心,他可以去做任何事情。 我想以后站在他身邊的女孩要有多幸福。他會把所有的光都奉獻給她。 上學的時候,我會把不喜歡吃的菜夾到他碗里,也會把喜歡吃的菜從他碗里夾出來。他從來不會阻止我。 以至于到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他喜歡吃什么。不喜歡吃什么。 我停留的時間太久了。而張宇等的女孩也來了。她因為化療已經(jīng)沒有了頭發(fā),臉色蒼白,瘦的嚇人。如果不是眼睛還在動,雙腿還在移動,我以為是一堆被風干的骨頭。我從來沒見過這么瘦的人,真懷疑一陣風是否能把她吹走。 她開心的向張宇打招呼。 張宇向她介紹我。 “這是我最好的朋友,黃珈藍。” 女孩興奮的對我說,你就是黃珈藍,常聽張宇提起你。真高興見到你。 常聽他提到我?他會說些什么? 說我脾氣差,常常將事情搞的一團糟后就找他來收拾。 他肯定不會說我的好話。 因為張宇從來沒有夸過我。 總說我太傻,被別人騙了都不知道,還會笑嘻嘻的幫別人說錢。 其實,我也不見得那么傻,要不然我不會好好的活到現(xiàn)在。沒缺胳膊也沒少腿。 上次去日本虎口脫險的事沒敢跟張宇提起。不然他更堅定了對我的看法。 我偷偷的瞪了張宇兩眼。是對他背后說我壞話的報復。 我突然想到如果我在不出現(xiàn)在劉海雯的病房里,估計張靜肯定等的不耐煩,以為我臨陣逃脫了。 我和他們揮了揮手算作告別,便急匆匆的往醫(yī)院里跑去了。 我可不能忘了來醫(yī)院要辦的正事。 雖然我并不情愿來看劉海雯。 果然還沒到病房門口,就看到張靜在過道里煩躁的走來走去。 看到我走過來,忙跑上來迎接我。 “你…怎么才來?”她埋怨道。 “碰到熟人,聊了幾句。” “我看你還是不要進去了。幸虧你沒進去…” “怎么了?” 張靜拉著我往來的方向走。 “她正鬧大小姐脾氣呢。” “我就說嘛。她肯定不愿意見我。你偏要讓我來。” “她讓我告訴你,約你在醫(yī)院的天臺見面。” “天臺?去那么高的地方干嘛?” “你還是不要去了。你沒看到她剛剛的模樣…”張靜勸慰我。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 “我是她的救命恩人…”我大聲申辯道。 “反正你就當這句話沒聽到,以后她要是問起你,你就說我沒有告訴你。” “可是我聽到了啊。我可不善于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