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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暗河在線閱讀 - 第168頁

第168頁

    他回過頭去看,宋平正站在墻角邊抽煙,看見秦淮來了就將手里的煙蒂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走過來攬過秦淮的肩膀:“之俊在給安醫(yī)生辦住院手續(xù),讓我在這里等你。警察局那邊沒什么事兒吧?”

    秦淮不知道要怎么說,他抿了抿嘴:“沒什么事。安良怎么樣了?”

    “剛才被推進去做深度縫合還有止血了,但是問題不大,只不過需要住上幾天的院。”宋平和秦淮一起走到醫(yī)院的電梯里:“你怎么樣?”

    秦淮的聲音放得很輕,像是耳語一般,在電梯這樣狹小的空間里也需要仔細聽才能聽清楚他在說什么:“我能有什么事?”

    “小淮你就別犟了,之俊很擔(dān)心你。”宋平伸手在秦淮的后脖頸兒捏了一下,是個親昵的捏小動物一樣的姿勢:“我說的不是身體上的傷…”

    “我真沒事兒。”秦淮搖了搖頭:“就是總給你和我?guī)煾柑砺闊倚睦镞^意不去。”

    “什么時候和我們這么見外了?”宋平笑了笑,他笑起來是讓人覺得很親近的溫和:“這么多年照顧你就是我和你師父的責(zé)任,什么叫添麻煩。”

    “謝謝宋哥。”秦淮先走出了電梯門:“安良在哪兒呢?”

    “之俊剛才給我說了病房號是207。不過,”宋平拉住了秦淮的手腕:“你先等一下。”

    二院住院部的走廊是狹長的,暖融融的春日陽光也難以透進來半分。宋平背著光站在窗前,凝視著面前的秦淮。不知道為什么,秦淮覺得此刻的宋平在猶豫和掙扎。

    這幾乎是不可能出現(xiàn)在宋平身上的兩種情緒。

    在秦淮眼里,宋平一直是溫和的,從容的,果斷的。他沒有周之俊看上去那么冷厲,但是為人處事有的時候比周之俊要老練冷漠得多。宋平很少有猶豫和不知所措的時候,這是天性使然,也是環(huán)境所致:他所做的一切,不允許他是一個優(yōu)柔寡斷的人。

    秦淮知道宋平想要和自己說什么了。于是他索性不急著抽回自己的手腕:“好。”

    宋平依舊在猶豫,像是在想要如何開口才不會讓秦淮難過或者多心。他面前的這個少年看上去像是一棵沉默的白楊樹,無動于衷的同時卻脆弱而易折。

    “宋哥,你是不是還是覺得,劉翰是我推下去的?”

    秦淮的直白讓宋平有一瞬間的錯愕:“小淮…”

    那種如影隨形的厭倦感又彌漫上來了,讓秦淮渾身上下都是一種隱隱約約的躁動不安和厭煩。他不知道自己還要解釋這個問題多久。剖心自證不是他的風(fēng)格,那種“剖開肚子給你看我吃了幾碗粉”對于秦淮而言更是荒唐。他相當(dāng)習(xí)慣被誤解,甚至在絕大多數(shù)時候都不愿意解釋什么。

    因為解釋了也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這一點他從小就意識到了。

    秦淮想起了小時候的這一瞬間,一種無言的自我厭棄就像是尋覓到了舊途的困獸,在他的心中默不作聲地徘徊了起來。

    他不能這樣,不能繼續(xù)想下去。秦淮死死地扣住了自己的手心,在一種鈍痛中恢復(fù)了意識的清明:他答應(yīng)過安良不會再困于從前的事情,那他就要說到做到。

    他的神明只會賜給他一次機會,他不能以此來冒任何險。

    “我已經(jīng)和警察說了,讓他們等法醫(yī)的驗尸報告。宋哥,你總不會覺得,法醫(yī)那邊也是我能買通的吧?”秦淮將自己的手腕從宋平的手里抽了回來:“我告訴過安良,劉翰是自己跳下去的。我能對任何人撒謊,甚至對你和我?guī)煾溉鲋e,但是我不可能再對安良撒謊了。愿不愿意相信是你們的事,但是現(xiàn)在我要進去看安良了。”

    他的背影清瘦而蕭肅,宋平徒然地伸手想要抓住秦淮:“小淮,你別生氣…”

    秦淮連頭都沒回,徑直朝著走廊的盡頭走去。醫(yī)院盡頭的窗子里透出一點溫暖的光,是脆弱卻又顯眼的一道光。

    秦淮朝著那道光走了過去。

    病房里,安良躺在病床上正在跟床頭邊的周之俊說著話。

    周之俊的手里還在削著半個蘋果。這人不知道什么毛病,特別喜歡給躺在病床上的人削蘋果吃。削又削不好,落到最后就剩下個核上覆著一層薄薄的果rou。

    秦淮一推門進去,就看見周之俊蠢蠢欲動地準(zhǔn)備把手里那個果核喂給安良吃。他立刻出言阻止了這一幕慘劇的發(fā)生,以防安良被嗆死了:“師父,你干什么呢!”

    周之俊回過頭來看見是秦淮,居然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自我感覺十分良好地向自己的徒弟邀功:“你來了?我準(zhǔn)備給安醫(yī)生喂個蘋果吃…”

    “你別喂了,你留著自己吃。”秦淮沒好氣地走過去:“安良剛做完手術(shù),怎么能吃這種東西。”

    他轉(zhuǎn)身看著病床上的安良的時候,語氣放溫柔了許多:“你怎么樣?不好意思啊,派出所那邊耽擱了一點時間…還疼么?”

    安良聽見秦淮看不上周之俊削的蘋果,大約是覺得好笑,剛露出一點笑意就被腹部的傷口疼痛牽扯的笑容都變了樣。他還要在秦淮面前逞強:“不疼了…”

    秦淮坐在安良的床頭,伸手握住了安良露在被子外面的一節(jié)皓白的手腕。他的聲音輕得仿佛是一聲嘆息:“怎么可能不疼呢…受了傷哪兒有不疼的道理?”

    他無處觸碰安良,只能摩挲著那露在外面的蒼白的手腕。安良雖然是個男人,但是一直以來都過著安穩(wěn)又精致的生活,什么時候受過這么重的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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