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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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里予站在原地,默默看著江聲繞一截路快步走向奶茶店,同店員交談。寒風(fēng)蕭瑟,夜色清朗,口鼻間呼出的熱氣一陣一陣地模糊視線,盛在細羊絨織就的柔軟圍巾里,恍惚間是甜的。 江聲沒有讓他等多久,不過幾分鐘便捧著奶茶回來了熱得有些燙手的奶茶,不加料,半糖,正合他意。 于是就這么慢慢地往回走,像約會又不全然像,是一場宴席結(jié)束,另一場開始之前短暫的休續(xù)。路上行人寥寥,大多步履匆忙,要趕在徹底降溫前回家,鮮少有他們這樣從容且慢的一來江聲家很近,再慢也不過十幾分鐘路程,二來喜歡的人就在身邊,繾綣拖磨些也無可厚非。 走在路上不能光明正大地牽手,同從前并肩回家似乎也沒什么區(qū)別,但兩個人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哪里都不盡相同了,喜歡又哪里一定要緊密牽連,近在咫尺的距離,對視一眼都像肌膚相貼。 陳里予始終低著頭,直到轉(zhuǎn)過一個街角,抬起視線來看路,才注意到今晚夜色格外清澈,偶爾有輕薄的流云緩行而過,此外便是大片層層落落的、深藍到近乎于黑色的夜空明月當(dāng)空,璨璨如盆,今晚大概是十五十六。 不想回家了。陳里予望著圓月,突然道。 江聲以為他還不想跟自己回家,便轉(zhuǎn)頭問道:好啊,想去哪里?再轉(zhuǎn)轉(zhuǎn)也可以,不著急回去。 陳里予卻看了他一眼,啜著奶茶沉默了幾秒,眼底映出小小的圓月輪廓來,便像收入其中凝成一點的星辰。 我不想他似乎費了很大力氣才說出這句話來夜色昏暗,旁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可他自己卻心知肚明,從吐出第一個字開始,他的臉頰已經(jīng)隱隱發(fā)燙了,不想回自己家。 江聲一怔,垂眼對上他的視線,就恍然理解了他的言下之意。 怎么還這么沒出息,一句話就能讓他心如擂鼓。然而他不自覺想到家長不在兩人獨處的場景,越不敢多想便越心緒涌動,只好抬起頭,往著如燈的月色試圖轉(zhuǎn)開注意,半晌才憋出一句:那你要睡我房間嗎? 你在想什么,陳里予一口奶茶喝到一半,生生嗆住,略顯狼狽地咳嗽起來,等被人撫著后背終于平息下去,才補上后半句:我睡客房太冷了,不想去哪里,趕緊回去,試卷還沒講呢。 說罷便生硬地結(jié)束了話題,也不管對方是否答應(yīng)讓他留宿,快步走了。 可是四下無人,明明最適合擁抱。心底的某個念頭被臆想勾動,便喧囂著再也不能安靜,江聲腳步頓了頓,復(fù)又追上他,伸手將人帶進昏暗路燈后的陰影里,握著肩膀半逼半哄地讓他轉(zhuǎn)身,又動作嫻熟地一把摟進懷里動作是罕見的沖動強硬,陳里予被他弄疼了,低低地悶哼一聲。 一會會兒,說出的話卻好聽,語氣溫溫柔柔,甚至帶著些許撒嬌可憐的意味,用只有彼此能聽見的音量說出來,是讓人臉紅心跳的耳語,抱一會兒就走。 陳里予猝不及防,垂著的手捏緊奶茶,發(fā)出塑料質(zhì)的細碎響動,過了幾秒才松開,抬起胳膊回抱他。 明明裹著蓬松柔軟的羽絨服,骨架卻還是清瘦,似乎能摸到背后伶仃突起的蝴蝶骨江聲不自覺磨蹭著他后背,輕聲叫他的名字,盛滿了親昵又guntang的情感,十七八歲情動難捱,卻也最炙熱最純粹了。 陳里予側(cè)過臉,發(fā)燙的耳朵貼上他冰冷的脖頸,堪堪降溫。他撩起眼皮,望著當(dāng)空如在咫尺的明晰圓月,用一種近乎夢話的語氣輕輕問江聲,喜歡我嗎。 喜歡,少年毫無遲疑,認真道,喜歡你。 一直喜歡嗎? 他能感覺到江聲用力點點頭,說出的話沒有絲毫兜轉(zhuǎn)徘徊的意思,直白又鄭重的,生怕他感覺不到:一直喜歡。 只喜歡我嗎? 只喜歡。 月亮都聽到了,陳里予歪了歪頭,蠱惑似的在他耳邊輕聲慫恿,那你說愛我。 這算什么呢。 好像是遲來的,所謂浪漫又鄭重其事的表白可一時興起,心之所想,沒有周全的準備也沒有儀式般的鋪墊,像他們之間每一次剖白一樣意外,還能算表白嗎。 大概算戀人間自然而然的,不可或缺的小儀式般。 我愛你。 到家之前江聲照例順路去小超市買了一點水果,又遵照他媽的指示買了鮮花他對此實在一竅不通,看著聊天界面有一句念一句,問店主什么叫清雅溫馨的花種。 清雅溫馨?店主是個四五十歲的阿姨,聞言用圍裙擦擦手,問道,要送給誰,mama嗎? 也不算,放在家里,江聲實話實說,不過是我媽讓我買的 擺在家里郁金香好不好? 于是江聲把這句話原封不動地發(fā)給他母親,似乎像在原地等回答。 陳里予挺想問他以前沒買過花嗎,又想起每次去他家看見的擺花似乎都不一樣,遂作罷,看不下去似的走上前去,指了指花攤中央淺黃的多頭玫瑰:要兩只這個,還有 說罷便效率極高地揀了幾支花,湊成一束,托老板娘用報紙包了塞進江聲懷里。 小朋友品味很好啊,搭配在一起很好看,店主松了口氣,笑意和藹地撣撣碎花圍裙,由衷稱贊道,看起來比我都專業(yè)了。 陳里予本人不覺得有什么,大概是類似的夸獎聽多了,已經(jīng)驚不起什么波瀾,只是摸出手機來付錢,順帶著點頭淡淡道了聲謝。倒是江聲在那一刻突然體會到了什么叫替家里孩子驕傲,連忙深有同感地點點頭說是啊,他很厲害的 話沒說完便被陳里予紅著耳朵拽走了,還不忘回頭朝老板娘揮揮手,說了聲謝謝您嘞。 我也謝謝你,陳里予拽不動他,走了幾步便放棄了,松開手前威脅似的咬著牙輕聲道,趕緊回家,太冷了。 抱我 第46章 岔路 到家之后的第一件事是講白天考過的試卷在這一點上陳里予幾乎稱得上不留情面,無論對自己還是對江聲。 不過大概是因為兩個人都知道今晚不會有家長打擾,懸在心頭的警惕便能放松些,做題時候不自覺靠得更近,心照不宣也無人戳穿。陳里予嗅著江聲衣領(lǐng)間被體溫烘熱的洗衣液味道,不自覺湊近些聞了聞,便被人一把摟進懷里,動作輕柔,倒像他自投羅網(wǎng)。 抓到了,江聲半開玩笑地逗他,聽課做小動作,嗯? 被戳穿了反倒有恃無恐,陳里予訂正了將近一個小時的錯題,耐性早就在耗盡邊緣反復(fù)試探,聞言索性扔下筆,倒在他身上抱個徹底,一邊嘀嘀咕咕地和他抱怨,看不懂,做不出來,這題好麻煩。 好好好,休息一會兒吧,江聲替他整理蹭亂的頭發(fā),一邊哄道,沒關(guān)系的,這題確實復(fù)雜,做得慢些也正常。 說著說著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話音間便帶上些許感慨的笑意:小瑜,你好像變了 陳里予一時沒聽懂,撐著他的肩膀略微起身:什么意思? 他這么問著,自己卻也后知后覺地回過神來,大約知道答案他確實變了很多,有意的無意的,不用江聲說他也知道,只是這些變化看在彼此眼里,也許不盡相同,被江聲這么乍一說出來,他反而有些緊張了。 就,以前覺得你很高冷,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嗯,就是很漂亮又很貴重的感覺吧,江聲慢慢地組織語言,怕招小貓撓似的,語氣試探,現(xiàn)在就越來越會撒嬌了。 同他預(yù)想的差不多,就是撒嬌這兩個字放在他身上,怎么想怎么覺得奇怪陳里予手一松,又倒回他懷里,脾氣都是懶洋洋的,聲音透過衣料悶悶地傳出來:你不喜歡? 星辰珍寶一朝擁入懷中,怎么會不喜歡。 喜歡啊,江聲回想起幾天前陳里予和他母親同桌吃飯時候矜持又禮貌的模樣,便愈發(fā)清晰地意識到眼前的人獨屬于他,隱秘的喜悅一經(jīng)冒頭,便沿著骨骼血脈生長到全身,催生出某種近于得寸進尺的占有欲來,但只能對我一個人撒嬌,好不好? 陳里予看慣了他脾氣好到堪稱無欲無求的模樣,偶然從這樣溫柔的話語間嘗到些許同流合污的占有欲,心跳便陡然加快了,在他懷里貓似的蹭了蹭,小聲嘀咕道:除了你還能有誰 這些天來他的脾氣變好了很多,不是借著高閾值強行忍耐,而是主觀地開始變得平和起來,漸漸有了看大段文字的耐心冷硬冰封的殼剝落一角,便露出柔軟鮮活的內(nèi)里來,開始接收到些許源于外界的積極情緒,也有了恃寵而驕的底氣。 江聲也許不知道,他自己卻心知肚明,這其實不算改變,如果非要說的話,只是本性流露罷了。在某段遙遠而模糊的時光里,他還是受盡寵愛的小孩子,性格遠比現(xiàn)在鮮活明朗,天生擁有發(fā)現(xiàn)身邊美好的敏銳感知,也喜歡撒嬌,大大方方地向父母家人討寵母親說他從小就喜歡要人抱,晚上總要貼著大人才能好好睡著。 如果江聲見過小時候的他在那樣的環(huán)境里順風(fēng)順水長大的他或許就會意識到,現(xiàn)在他的一舉一動里已經(jīng)帶上了難以痊愈的創(chuàng)傷痕跡,遠沒有兒時那么坦率開朗,還是會有偏激的想法,也還是口是心非 不過如果是那樣,說不定他們也不會遇見彼此里陳里予默默想著,還是姑且說服了自己,從隱隱有鉆牛角尖之勢的思緒中掙脫出來,決定順其自然。 至少現(xiàn)在他變好了些,至少現(xiàn)在江聲喜歡他。 一晚上訂正完試卷的錯題,又按照進度學(xué)了一章高二上學(xué)期的內(nèi)容,堪堪過凌晨一點第二天周日不用早起,便索性熬得晚了些。 等到陳里予困的思維停滯,才終于合上書,大致回憶一遍過去幾個小時學(xué)了什么,忍不住皺眉道:頭疼 那就快點洗澡睡覺吧,江聲倒是還很精神不過他一天到晚都很有精神聞言心疼地摸摸他后脖頸,道,客房之前收拾出來了,還是你想睡我的房間? 陳里予懨懨地搖頭,伸出根手指揉著太陽xue,一不小心說了實話:睡客房就夠了,都是你的味道,我睡不著去洗澡了。 說罷,還不等江聲回過味來,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便自顧自站起身,向房門口走去。 對了,江聲突然想起了什么,對著他的背影問道,小瑜明天下午你想去學(xué)校嗎? 他說的是臨近省內(nèi)聯(lián)考,學(xué)校組織了他們高三周日下午學(xué)校自習(xí)其他班是強制規(guī)定,但他們班情況特殊,自學(xué)比聽課還管用的人不少,老劉向教務(wù)處爭取過,就改成了自愿決定去或不去。 陳里予沒多想,點了點頭,說上午就去吧,總不能在你家待一天。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已經(jīng)困得昏沉了,也有意選擇了在客房睡,他卻還是沒能逃過失眠,不過閉眼幾分鐘便從將睡未睡的迷蒙里陡然驚醒,借著床頭燈看了一眼時間,已經(jīng)將近兩點。 睡之前江聲來替他鋪了床,也沒有多做打擾,走之前還抱了抱他,同他說了晚安。這個人的睡眠質(zhì)量比他好了不知多少,這時候大概已經(jīng)睡著了也可能還在復(fù)習(xí),至少不會看手機。 陳里予靠在床頭猶豫片刻,還是打消了給人發(fā)消息的念頭,沉默著翻身下床,打算去江聲那里碰碰運氣。 放在幾天前,他大概會選擇生生熬著,熬到睡著為止也不去打擾對方。 然而那畢竟是幾天前。 江聲的房門下露出一隙光來,果然還沒有睡。他趿拉著拖鞋走到門口,象征性地敲了敲門,聽到門那一側(cè)傳來對方起身走來的動靜,便自己推開了一開門對上江聲探詢的實現(xiàn),委屈便猝不及防地涌上來,噎得他腳步一頓。 怎么啦,大概是受夜深人靜的影響,江聲的聲音也低低的,走到他面前,動作自然地順手摟住他,問道,出什么事了嗎? 陳里予揉揉眼睛,靠在他身上,可憐兮兮地回答他,睡不著。 他穿著江聲的短袖,尺碼大了一號,肩膀堪堪撐起衣料,卻顯得整個人愈發(fā)清瘦單薄,擁抱得用力些便要握碎似的江聲心疼地摸摸他后背,盡可能周全地將人摟進懷里,哄道:那要和我一起睡嗎? 陳里予搖搖頭,分明對這個提議心動了,卻還是強迫自己拒絕,語氣里的為難藏都藏不住:你在旁邊就更睡不著了 江聲對此感同身受過,也知道他比自己更加神經(jīng)敏感,只能默然地抱抱他:那怎么辦? 沒人陪著哄著睡不著,同睡一張床又睡不著,也不想睡江聲的房間,實在太折騰人了陳里予在心底里搖搖頭,猶豫良久,輕聲道:那你來客房,陪我到睡著再走,可以嗎? 連他自己聽了這話都覺得過分,江聲卻不以為意似的,反而rou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連忙點頭答應(yīng):好啊。 他執(zhí)意不想太影響對方,還是拒絕了江聲哄他睡覺的提議于是江聲帶著書去了客房,繼續(xù)復(fù)習(xí)他沒看完的內(nèi)容,只是物理意義上地陪著陳里予。 然而不知是不是因為有人在身邊,僅僅是這么陪著,陳里予不安的神經(jīng)卻還是漸漸平靜下來,聽著不遠處細碎的書頁翻動與紙筆摩擦的動靜,緩慢沉入夢境中。 恍惚間似乎有人抱了抱他,輕柔而小心翼翼的吻落在他額頭,一觸即離他分不清那是夢還是殘存的知覺,只知道如果是夢的話,一定是個好夢。 一覺睡到臨近中午,兩個人都忘了定鬧鐘,好在江聲的生物鐘還不算太離譜,總算在午飯時間前醒了過來之后便是頗為狼狽地收拾洗漱出門,在小區(qū)門口的小吃店匆匆解決了午飯,又一起趕往學(xué)校。 明明已經(jīng)十一月入了冬,一路疾走,后背竟也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