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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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戶口呢?江聲扣住他的手,不自覺地摩挲,小小抱怨一句,卻還是如實回答,我也說不清,可能是那天被關在綜合樓里,也可能再早一點兒,反正每次你抱我的時候我都在想,完了,心臟要跳不過來了,我走了誰照顧你呀其實從第一次見面的那天起,好像就已經喜歡上你了 明明早就知道答案,可聽人真的說出來,語氣溫柔,心跳guntang,他才終于能相信,過去一個多月里經歷過的真真假假的更迭,終究是個好夢。 他似乎聽見陳里予笑了,就忍不住問他,那你呢。 陳里予想了想,還沒來得及回答,猛地聽見房門被人扣響,一驚,下意識推開江聲,落荒而逃般狼狽地后退一截,椅腳劃過地面,摩擦出突兀的動靜來。 是江母給他們送來兩杯溫牛奶,又問江聲:對了,小陳今天還在這兒住嗎,客房已經收拾出來了。 陳里予就默默聽著,有些恍惚,臆想中夢境般明晦不清的燈光散去,原來眼前還是素凈的白熾燈,和白紙黑字晦澀難懂的數學題。 他聽見江聲替他說不用,說他今晚回家,明天還要畫畫,這里也沒有紙筆。 那你送送人家江母囑咐道。 知道了知道了,哪天不送,江聲接過牛奶,放到陳里予面前,做賊心虛似的匆匆應道,放心吧媽! 牛奶是溫熱的,很能撫平略微冒頭的情緒。陳里予端起來慢慢地喝,低垂著眼睫,睫毛略微顫動,恰好擋住視線。 什么時候走?完成任務般一飲而盡,玻璃杯見底,罕見的失態也恢復尋常,也不早了 其實不過七點過半,和他們以往拖磨到臨近半夜的常態比起來,早得出奇。 江聲卻伸手拉住他的胳膊,笑著地抬頭看向他,像偶爾心血來潮、不懷好意去逗貓的主人也裝不出壞人的樣子,說著逼問的話,語氣卻溫柔:還沒告訴我呢那你呢,什么時候喜歡上我的,嗯?抱我 第43章 喜歡 那你呢,什么時候喜歡上我的,嗯? 除了同美術相關的東西,陳里予對其他事物的記憶里都不算好,偏偏思及與江聲有關的場景來,又能回憶起許多。從什么時候喜歡上對方的,這個問題其實很難回答,畢竟不是數學題,不是過程順承流暢,就能求得個明確結果的。 誠然,他能確定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某個還算明朗的下午,黑板前課桌旁他還沒有動心,這個眉目俊朗、陽光似的少年在他心里,也只留下一個模模糊糊的昏晦的印象。 當時他還處在某種長久消極導致的麻木悲觀里,思緒都是遲滯的,偶爾轉動一點,想起的也是寫有色弱二字的檢查單、養父母漠然簽署轉學協議的背影,夜色沉沉里扼人咽喉的冰冷湖水,還有這十余年里常常在他心頭恍惚閃過的、兒時或明亮或黑暗的記憶。 像個生生不息的噩夢,纏繞徘徊,蒙住他的視線,不給他喘息的余地那時候他從來沒有與人交往的期望,更遑論什么感情。一個人的思路別牽扯上別人,時至今日他還記得這句話,魔咒似的,刻進他靈魂里。 幸好他是個矛盾的難能自洽的人,認識第一天被人抱一抱,又動搖了。 也許是因為對方太過溫暖,像他母親也像臆想中某個平行世界的他自己,恰到好處地補足了他缺失的積極情緒,后來他居然無可救藥地對江聲產生了期待,從其實說兩句話也無可厚非到可以交個朋友,這個人像什么毒藥似的,輕而易舉擊潰了他所謂的原則可又有什么辦法呢,他冷慣了,既無所適從又還趨向溫暖,依賴欲使然,那株名為暗戀的紅花刺槐終于長進他骨骼里,一發不可收拾 如果真要給這場瘋長找個節點,那大概也是被關在舊綜合樓里的那晚吧。他分不清那該歸因于吊橋效應還是水到渠成,只記得對方的懷抱是燙的,后背因為奔走交集出了汗,呼吸很急,卻還是耐下心來語氣溫柔地哄他,一步一步,牽著他走出陰濕黑暗的回憶,回到明亮的燈光下,夜空晴朗,流云緩行,是他未曾見過的鮮活景象。 算喜歡嗎,算吧。 只是他太矛盾了,明明動了心,卻還陷在自我否定的怪圈里,不敢也不知道該如何坦白心跡現在回想起來,許多糾結徘徊都像他想得太多,可他心知肚明的,哪怕已知結果,再從頭來一次,他還是會口是心非,也還是會徘徊思量。 他看到過江聲草稿本上寫滿他的名字,撞破過床頭柜里為他收集的一片宇宙,明知道擁抱時候心跳加速的不止他一個人,少年人心緒莽撞,總有藏不住的破綻與不自知的越線痕跡就算這樣他依然不敢捅破那層窗戶紙,總想再等一等,等到他自愈等到對方全然了解他也接受他如果不是一時沖動,被藏不住的感情沖昏頭腦,他們現在大概還保持著模糊不清的曖昧關系,借著冠冕堂皇的理由兩相試探吧。 幸好幸好,他還有沖動的能力。 記不清了,半晌,陳里予看著窗簾縫隙間漏出的路燈光,終于開口道,可能是很久以前吧。 江聲卻不依不饒,要把壞人裝到底似的不讓他走,歪著腦袋看他,眼里盛著笑意,是十七八歲男孩子慣有的天真和狡黠:很久以前是什么時候嘛? 平時再陽光直率不過的人,談起戀愛來原來也會撒嬌無師自通的,反而比刻意為之還要讓人心癢。 陳里予對上他的眼睛,臉頰無端有些發燙,想掙又掙不開,只好別開視線,沒好氣道:沒你早問什么問,現在喜歡不就夠了,找打嗎? 惱羞成怒似的。江聲第一次見他這幅害羞又兇的模樣,聯想到被調戲急了伸爪子撓人的貓,心口軟成一團,忍不住伸手去抱他,借著一站一坐的姿勢將人摟進懷里,圈著對方清瘦的腰,舍不得用力,只親昵地蹭了蹭意料之中地激起了對方反抗,陳里予姿勢別扭地推他肩膀,一連甩給他五六個滾字,耳根通紅。 江聲舍不得再欺負他,終于松開手,抬頭看了一眼鐘:現在走嗎?還早。 事實如此,可陳里予總覺得靜不下心來,又怕被江聲母親撞見,猶豫片刻,還是點點頭:今天不想學了,早點回去睡覺。 也情有可原江聲巴不得他學會勞逸結合,聞言點點頭,站起身:那走吧,送你回去。 這就算交往的第一天了。咖啡館,貓,以假亂真的陽光,滿桌飯菜和臺燈下晦澀難懂的數學題,再尋常不過的日子里糅進一抹暖色,便蔓延到他本該黑暗空茫的余生。 光與色有所不同,色彩會隨著時間流逝氧化褪去,也會在蔓延過程中變淡消失,但光不會只要江聲始終在那里,前路漫漫,這就是他的光。 到家之后他的心情反倒出奇平靜,爬上閣樓去畫了半幅畫,又坐回書桌前,慢慢看了幾篇課文。 現在他終于能理直氣壯地和江聲掛著電話,說些問題和講題之外的話了睡覺之前說聲晚安,沒有兜兜轉轉的理由,光明正大,想說就說了,還能撒嬌似的補上一句,除了晚安就沒有別的話嗎。 有,當然有,江聲在電話那頭恍然大悟似的,喜歡你。 陳里予靠在床頭,聽著他的聲音忍不住彎起嘴角,用極低極低的氣聲說:嗯,我也喜歡你。 太俗了。原來他這輩子還有機會對誰說出這么甜膩又俗套的話來,像所有陷入熱戀的正常人一樣樂在其中。 夜里他不出所料,做了同江聲有關的夢夢里像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又不盡然,整個教室只有他們兩個人,他走下講臺,出奇堅定又目標明確地朝對方走過去。周遭陽光濃郁,云朗風清,梧桐葉被風拂動,磨蹭出細碎的響動來。 那個坐在最后一排落了單的男孩子撐著下巴對他笑,藍白條校服,淺色衛衣,袖口隨手挽上去,露出手腕上一圈細細的紅繩,還有那枚他送的銀色戒圈。 江聲不問他從哪里來,也不問他叫什么,只是靜靜看著他,等他走到桌前,才溫聲對他說:小瑜,你終于來了。 笑意溫和又明朗,像鄰居家好說話的大哥哥。 你認識我?他聽見自己這么問對方,語氣卻不是記憶中死水微瀾的淡漠更像他小時候慣常說話的語調,話音略微揚起,帶著討人喜歡的天真意味,面對陌生人也毫無怯意,是被自幼被寵愛長大的孩子才會養成的率真自然。 江聲點點頭:認識啊,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陳里予打量他片刻,搖頭道:誰? 他們說我是你命中注定的姻緣,江聲就哄孩子似的唬他,無劫無難,要形影不離一輩子的。 如果故事的開始能這么干凈美好就好了,沒有創傷也沒有痛苦,同齡人里格外出彩的兩個人,就這么平和地相識,相處,形影不離,共度余生。 攤牌之后陳里予愈發鐵了心地要和江聲一起留在省內讀大學,考臨近他志愿學校的那所美院,自己聽不懂的課又怕耽誤對方,就獨自一人去教學樓頂層盡頭的空教室里自習,逼自己硬著頭皮做題,按照江聲陪他一起整理的解題步驟往里套,偶爾靈光閃現,還能憑著直覺做些變通,一來二去,高一兩學期的基礎題他已經能做到及格了。 午休和晚自習如果沒被安排某科任務,兩個人還是會去畫室,臨近十一月初的月考,復習節奏快起來,江聲只好忙里抽空地替他補補知識點,等晚上各回各家寫完了作業,再熬夜連麥講題。 即使這樣,他還是很有耐心,有條不紊地做完自己的事,剩下的時間全留給陳里予,看起來如常輕松,甚至樂在其中似的,心情總是很好。 偶爾講快了,被陳里予半開玩笑地瞪一眼,又乖乖認錯,從頭開始再講一遍,語氣明朗,只是有意逗人一笑似的,會刻意將話音拖得很長,像極了在一起之前并肩走,他記不住要放慢腳步被陳里予掐了胳膊,就索性將自己放慢成四分之一倍速,等著小貓來張牙舞爪地兇他。 陳里予就用筆尾戳他手背,讓他好好講,眼底閃動著一點藏不住的笑意,又還要故作鎮定,繃起嘴角。 學累了也會煩躁,怎么都看不進書,煩得想抓頭發。江聲就哄他,借著獨處的機會明目張膽抱他,挺俊的鼻梁磨蹭他脖頸,聲音軟軟的,帶著介于青年與少年之間的獨特磁性:小瑜乖,不看了不看了,休息一會兒,已經進步很多啦。 陳里予就順勢黏進他懷里,貓似的小聲抱怨,說要多抱一會兒,太冷了。 在一起前常找的借口,江聲也不戳穿,就摸摸他的頭發聊作安撫。 之后陳里予會放下筆,去一旁畫畫算練習也算消遣,畫九十月份剛入秋時候的梧桐樹,一面玻璃窗圍出明朗的天和薄云,還有窗戶角落由青轉黃的不知名的樹枝樹葉;又一次畫了一條河,也許該稱之為江,江面平靜,無波無瀾,映著濃郁的金色暖陽,泛出波光粼粼的色彩來。 江聲問他在畫什么,他便歪過頭,意味深長地彎起嘴角:你猜 他在畫江聲。 細細想來,這個人的名字其實很有畫面感,渾然自成一派景象不同的人看來大概會聯想到不同的風景,在陳里予眼里,春江水暖,陽光和煦,大概如此了。 高三之后走讀生不再強制上晚自習,于是兩個人偶爾也傍晚離校,去江聲家蹭頓晚飯吃。他見了江聲父親,是個高大挺拔、面容卻慈祥的中年人,穿工程師一行常見的格子襯衫,笑起來見牙不見眼,和江聲一樣的好脾氣。 偶爾也趁傍晚開校門那幾分鐘去學校后街買小吃,五花八門地帶回畫室里,讓陳里予自己選不過一周也不會超過兩次,也不能耽誤正餐,小吃畢竟不算健康,吃多了對胃不好。 陳里予咬著蛋撻做題,酥皮細細碎碎掉下來,就一股腦掃到江聲的作業本上,沒事找事似的,還偏要當著本人的面,像是挑釁。 江聲對此毫無意見,順手用紙巾擦掉包起來,默默想著下次記得蛋撻要買整盒,留著空盒子給小貓接碎渣。 后街的冰淇淋泡芙好吃,五點半恰好出爐的流沙奶黃包也好吃,陳里予喜歡不放醬料也不加辣的鐵板豆腐,原味豆腐煎到兩面焦黃,少油,撒一點點鹽,是獨特的癖好還有街巷盡頭的雙皮奶,撒細細的餅干碎,他這么潔癖又挑剔的人,也能獨自吃完一杯。 他就這么漸漸融入人間煙火里,學會了怎么吃叉燒包又不弄臟嘴角,也開始對某種甜點產生心血來潮的食欲,撒嬌似的要江聲去買,眼角彎起來,閃動著伶俐又鮮活的笑意,像萬圣節不給糖就搗蛋的小孩子。 卻還是會有不想吃飯的時候,譬如食堂菜色恰好不合胃口他的口味被江聲母親的手藝養刁了,就有些看不上食堂油膩無味的飯菜,還要江聲哄孩子似的喂他。也許是因為小時候積累了喂貓的經驗,又或者該歸因于兩個人相處久了,江聲也漸漸摸索出了對付他的門道,總是有辦法哄著他乖乖吃下去。 哄人喂飯的確有一手如果能正常地娶妻生子,大概也會成為一個好爸爸。陳里予想到這里便有些酸,狠狠咬下一塊胡蘿卜,又皺著眉故意挑刺,問江聲是不是故意給他喂不吃的東西。江聲莫名其妙地揉揉他頭發:以前怎么沒聽你說起過不吃胡蘿卜呢? 陳里予哼了一聲,心想他才不要讓這個人娶妻生子,這么好的人被他纏上了,也活該纏一輩子。 晚飯之后如果不回家,他們也會去cao場上走走。其實天氣轉冷,風又刺骨,即使有太陽也臨近黃昏,已經沒什么人再去cao場了,可大概剛剛交往的小情侶都會做些蠢事,只要和對方待在一起就足夠心滿意足了。 兩個人走得很慢,聊些毫無營養的話題,多半是江聲在說,陳里予啜著牛奶安安靜靜地聽他很樂于了解對方生命的前十七年里他來不及參與的故事,關于江聲小時候撿到的貓,生過的那場大病,病愈后為了保持健康堅持鍛煉,初中就能做十個引體向上,還有初二那年第一次收到情書,是一張粉紅色的便利貼,上面寫了訴說喜歡的話卻沒有寫他的名字,以至于他把那些過分優美煽情的句子當成語文閱讀理解的答案,還認認真真去對照了當晚的作業,覺得這么解讀不太合理,重新給人寫了一份貼回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