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夢醫師 第211節
“你和我道什么歉?先回答我的問題!我接到了警察的電話,說你,還有你們當時那個工程隊的所有工友全都死了,我為什么還會在這里看到你?” 阿良或許自知面對滿腦子都是疑問的馬爺,自己是躲不過去了,于是只能硬著頭皮,給馬爺講了一個直到現在,馬爺都感到無比震驚的故事。后半句是馬爺自己加上去的。 這個故事中的故事,開始的時間點要從阿良接到了那個神秘的工程開始。 阿良說,他們工程隊的領隊,是一個經驗十分豐富,滿肚子建筑才華,卻苦于無處施展的人,之前他們的主要工作就是蓋樓,他們的領隊整天抱怨說每天蓋樓,這輩子都永無出頭之日。 然而某一天,他們的領隊整天苦著的臉居然綻放了花一樣的笑容,還說他們的命運就此要更改。 這些人都是普通的工人,心里面沒有那么高的志向。 那些人中,只有阿良主動過去問他接下來要做什么樣的工程,領隊當時對阿良說的話,就是之后阿良十分興奮地給馬爺打電話時,對馬爺說的話。 因為接下來要做工程的地方是在陜西,很多工人嫌距離太遠都退縮了。最后肯和領隊一同去的人,就只有阿良一個。 領隊帶著阿良到達西安后,在那里同一隊規模龐大的人群會合。領隊當時還有點不大高興,害怕自己在另一個隊里成不了主導,畢竟他只帶一個人過來。 之后出現了一個神秘人,告訴他們大概開工的日期,并說明工作的地點主要是在山里,而且工作強度非常大,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其他人聽到這種說法,都覺得十分震驚,臉上寫滿了猶豫,阿良和他的領隊卻十分興奮。他們倆的心氣都很高,只要能做大工程,多難的工作都不可怕。 當時那個工程隊的規模很大,足有幾百人,但是聽到他們接下來的主要工作是在山里時,陸續有一些人離開了。最后留下來的只有不到50人,留下來的這些人只有阿良的領隊能看懂復雜的圖紙。 阿良的領隊于是在這里也成為了領隊,阿良還因此成為了他的副手,也具有一定的指導權力。 通過簡單的交流,阿良發現剩下來的這些人來自于全國各地,分屬于不同的工程隊,而且都是三三兩兩一伙,超過四個人的隊伍,已經算多的了。 他們很快被車隊運到了鬼頭山。 這些人趕去那里后,開始了噩夢般的工程。可由于資本方提出了非常高的報酬,大家多苦多累都選擇堅持。 不過實際情況的確如那個神秘人所說,由于工作條件過于艱苦,工作強度也非常大,陸續有人病死累死。 每當有人去世,就會有人出現給這些人洗腦,稱他們完成這項工程得到的不僅僅是錢,還有可以傳世的榮譽。 他們對人的洗腦非常厲害,也正是因為如此,就算有人死去,大家也繼續咬牙堅持。 整個工程長達三年之久。馬爺這三年和自己的兄弟阿良也幾乎沒什么聯系。 工程做完后,原本四十幾人規模的工程隊只剩下不到二十人,如同打了一場戰役。可見他們的工作有多么瘋狂。在工期的最后,阿良的領隊也因病去世,他整個人頓時如同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 然而做完整個工程后,等待那些人的卻不是功成名就,也不是衣食無憂,而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的殘酷結果。 他們在距離鬼頭山最近的一個小鎮上修整隊伍時,之前那個神秘人找到阿良,直接給了他一提包的錢。阿良一輩子也沒有見過那么多的錢。神秘人稱拜托阿良做一件事,這些錢只是一小部分,事成之后,阿良會得到比這更多的錢。 那個神秘人要阿良趁那些人睡覺的時候,把他們全部燒死。神秘人對阿良說,他會告訴阿良一個比較特別的點火方式,可以偽裝成意外,警方根本查不出來。 阿良如何做的思想斗爭暫且不提,但他最后果然照做,還把自己的身份信息留在了其中一個工友的身上,并想出了在死亡現場打電話這種方式來誤導警方,讓警方誤以為他是在臨死前做出的情感連線行為。很多人在知道自己大限將至的時候,都會做出類似的行為。 阿良在金錢的驅使下做了特別恐怖的罪惡,卻在目睹那棟臨時搭建的宿舍被燒毀時如夢初醒,神秘人最后一定也會把他殺了,絕對不會放過他。 他于是只身一個人逃進了山里。 阿良在懺悔中過了許多年,這些年,他不敢和人接觸,唯一心念著的,就是當年那個工程。 或許兩個之前親如兄弟的人注定有此緣分,馬爺去調查那件事的時候,阿良恰好也回到這里,想查一查和他們那個工程有關的事情,兩人碰巧在這里相遇。 聽完故事的馬爺氣惱不已,當即就要痛打阿良一頓,結果他的手還沒有碰到阿良,阿良卻忽然吐了一口血。 第380章 被發現了 馬爺說,當時的阿良,生命其實已經快要走到盡頭。阿良也自知自己時日無多,所以才會重回令他心痛的地方來探尋真相。 那件事發生以后,他恐怕一直都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愧疚感是最要命的,然而可悲至極的是,這一切都是阿良自己的貪欲造成的。 講到這時,馬爺激動地握緊了拳。看他的樣子,我都害怕他因為激動說話聲音越來越大,最后把那些人招來。 不過馬爺畢竟不是平凡人,很有分寸地把內心的激動壓了回去,很快就平靜下來,繼續講著這個令人心碎而又恐怖的故事。 馬爺說,他當時面對著那樣的阿良,心情特別復雜。 阿良是他早年唯一的兄弟,也是他唯一信任的朋友。他只有在四個人面前會卸下全部的偽裝,露出真正的自己:他的父母,他最愛的女人,還有一個人便是阿良。 然而他最好的兄弟卻做了如此可怕的事情! 馬爺心里特別矛盾。 一方面,他無法面對害了那么多條人命的阿良,不管他表現出來的狀態有多么可憐,都是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而令一方面,馬爺又著實覺得他可憐。看著連半條命都不到的阿良,馬爺想到了很多關于兩個人的過去,那些共同相處過的回憶一點點啃噬掉他心中對阿良的恨。 究竟什么叫好兄弟呢?只要對方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就要站在道德和法制的制高點對其妄加指責?還是說當全世界的人都在唾棄他時,自己仍然可以給他提供一個可以支撐的肩膀? 說這番話時,堅強如馬爺也有些哽咽了。 沉浸在這個悲痛故事中的我也感覺鼻腔一陣酸澀。 馬爺最后選擇了后者,不管在世人眼中,他的兄弟如何遭人唾棄,他決定再給阿良一個機會。 馬爺同時決定幫阿良進入到那個神秘的建筑里,好好查一查那些人在里面到底搞什么貓膩,為什么要殺那么多的人。 盡管阿良參與了整個建筑,故地重游后,想要順利找到入口,都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兒,可見當時那個建筑有多神秘。 馬爺陪著阿良在那里足足轉悠了兩天,才最終找到那個入口,是一個特別隱蔽的暗道。 找到那條暗道的時候,身體原本已經非常虛弱的阿良忽然興奮地大笑起來,但接著就咳出一灘血。 他隨即就躺在馬爺手臂里,氣息已經相當微弱。 十多年都沒哭過的馬爺看著奄奄一息的阿良,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了出來。 阿良用盡最后的力氣對馬爺說:“我恐怕沒機會進去了,你也到此為止吧,不要和這件事發生牽連,最好遠離這里,走的越遠也好。” 阿良果真就死了。馬爺最后也果然沒有進去,并非單純覺得此事和自己無關,他的確害怕自己和這件可怕的事情扯上關系。 他和阿良不同,他有自己的家庭,更重要的,那個時候馬爺的妻子已經懷上了阿蓮。 馬爺隱約覺得整件事的背后是一股凡夫俗子惹不起的勢力,他不想和這股可怕的勢力扯上關系,如果自己死了,他的妻子和孩子接下來的生活將在無盡的痛苦中度過。那個時候的馬爺還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日后會離開自己。 馬爺之后在山里面找了個看起來風水還算不錯的地方把阿良給安葬了,還像模像樣地立了一塊碑。 離開那里的時候,馬爺發誓在自己離開后,要把和阿良有關的所有事情都忘記,包括阿良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兄弟。 然而老天似乎偏偏要和馬爺開玩笑,三年后,鄭月找上了他,讓他帶去一個地方,便是他當年發誓再也不會回去的鬼頭山。 馬爺心里純把這件事當成是一樁生意,帶鄭月過去的路上,也對整件事閉口不提,鄭月也沒和他透露半個字自己為什么想要去鬼頭山。 連鄭月聽完了這件事都感慨:“想不到馬爺你心里還藏著這樣的故事。” 馬爺聽后嘆了口氣道:“恐怕冥冥中,我兄弟的亡魂還是想指引我過去,讓我弄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否則他在九泉之下不會瞑目。” 言外之意,馬爺在講這個故事之前,恐怕已經做了一個決定,他想要變換身份,成為我們的隊友,和我們一樣要進到那個古怪的建筑里去看一看里面究竟有什么貓膩。 聽馬爺講完了整個故事,我還沒來得及回味,猛地發現馬爺的耳朵動了一下,緊跟著他就變了臉色。 馬爺打了個手勢,我們四個人隨即都把頭埋入草叢里。 我這時能清晰地聽到一個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我最初以為我們這伙人已經被人發現了,心里怕得要死, 但我隨后發覺這個不斷朝我們靠近的人居然還悠閑地吹著口哨,如果他發現了我們,心態不可能這么優哉優哉。 我們所在的草叢邊上是一排低矮的灌木叢,幾顆比較粗壯的大樹不規則地插在中間,但未必能做到很好的遮掩效果,如果那個人離我們太近的話,恐怕會發現藏匿在草叢中的我們。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那個人果然就來到距我們最近的一棵樹前,慢悠悠地掏出自己褲襠里的水管,開始放水。 很快,一股刺鼻的臭味從空中飄了過來,我在心里偷偷罵了他一句,但也暗自感到慶幸,如果他往草叢里放水,那才真叫個刺激。 放水的過程中,那個人的臉一直對著樹干,所以我們只需忍耐完他放水的整個過程就安全了。 然而這個人的尿量卻出奇地大,感覺他似乎不是在尿尿,而是真的拎個水管過來澆樹。 “嘩嘩”聲持續了好長一會兒,才有逐漸變小的趨勢。 再忍耐一小會兒就好了。 男人終于徹底放完了水,開始收自己的水管。再堅持幾秒,我就可以變換個姿勢,太難受了。 偏偏在這個特別關鍵的時候,我旁邊傳來一個清脆的噴嚏聲。 噴嚏聲結束后,已經提好褲子準備離開的男人忽然停住,空氣頓時凝固了。 第381章 生死訣別 此時的空氣出奇的安靜,樹林間所有的野獸仿佛也都在剎那間沉睡了。 幾秒鐘以后,那個人轉過身來,我頓時感覺太陽xue處的血管都要爆開了。 那個男人接下來的動作才真的叫恐怖,他直接從兜里掏出一把手槍。 我之前還在想,如果他發現了我們,我們就說只是碰巧路過此地,能否免得一場火拼? 現在看來,韓老大帶的這伙人,基本都是亡命之徒,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不可能了,不機靈點恐怕還要就此把命丟掉。 而且馬爺說,他們也是要去鬼頭山的,搞不好就是阿良口中神秘勢力,真正的殺人不眨眼。 可這樣想也不對,如果他們就是當年那伙人,想要找鬼頭山,為何還需要這里的人來帶隊? 然而我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把這件事想明白了。 那個人手里握著槍,還把手槍上了膛。 由于天色昏暗,我原本還期望自己看錯了,可聽到那一聲上膛后的脆響,立刻明白自己并沒有看錯,這個男人手里拿著的就是手槍。 而且他很顯然已經想要大開殺戒了。剛剛那個噴嚏聲就算是腦子遲鈍的人也能聽出來,一定是人發出來的,這個人還是把手槍上膛。 我猜這伙人恐怕是全副武裝,各個手里都有熱兵器。 隨著那個人不斷逼近,我的心臟越跳越快,臥倒在我旁邊的馬爺此時一動也不動,好像在裝死,我心說馬爺你難道被這種事情給嚇傻了?現在裝死有個屁用? 兩個女人在我腰部以下的位置,不知道她們現在在想什么?難道也在掩耳盜鈴? 那個人已經走到灌木叢的位置,此時我的身軀距離他眼睛的直線距離恐怕只有三米不到,就算他是近視眼,也能看出草叢里的人趴在什么位置。 果然,我用眼睛的余光,能瞥見他緩緩舉起手里的槍。 我該怎么辦?是不是該象征性地掙扎一下?還有其他的人,你們是不是太穩了?媽的這種時候難道只有我一個人在害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