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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宇崢點了下頭,肯定道:“長進了——根據患者病況,不排除腰椎及脊髓神經病變。” 能聽見付老師親口表揚,著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小梁欣喜笑道:“我還差得遠呢,是老師帶得好!” 半天門診時間結束,大廳各個診室逐漸歸于安靜,付宇崢拿起自己的水杯,起身往門外走去:“我回病房,你做好交接后下班吧。” 穿過門診樓和病房樓相連的長廊,付宇崢回到神外病區,進自己辦公室之前,先到值班醫生那里問過幾個重癥病人的情況,得到一切平穩的回答后,又核對確認了一遍明天兩臺手術的準備情況,終于可以安心下班。 脫下白大褂,去辦公室抽屜拿車鑰匙,一進門,就見林杰抱臂靠在他辦公桌旁,虎視眈眈,眉目不善。 付宇崢將白大褂放進消毒柜中,說:“你這架勢有點像興師問罪。” “那您眼神還真是不錯。”林杰抬抬下巴,問道:“你又把我患者怎么著了?” 付宇崢拉抽屜拿鑰匙的手微微一頓。 原來是為了仉南而來。 不過他這詰問好沒道理,三天了,仉南人影不見,一開始付宇崢也自省,覺得會不會是那晚車中最后的交流對仉南產生了什么影響,以為自己無法明說的沉默再一次傷害了他的情緒,也曾想過試著給他打個電話,側面了解一下,但轉念一琢磨,應該不會到那個程度。 長久的相處下來,付宇崢能清晰地感知到,仉南并不是那么脆弱的人,而且——那晚他下車前臨別時的神情,不是受傷后的退縮,反而像是志在必得篤定。 再者,他吻了他的嘴角。 而且,他向他要一個答復。 這樣的情境下,素來冷靜果決如付宇崢,也確實生出了一絲躊躇。 而直到現在,回想起仉南那一剎那的靠近,付宇崢還是覺得恍惚而不真實。 他這個被吻的人都沒怎么樣,占便宜的那個又憑什么落寞? 付宇崢口吻不變,無波無瀾:“沒怎么。” “沒怎么?”林杰才不信他那套,怒道:“沒怎么他會無故曠掉這次的康復治療?” “什么?” “今天上午是他做心理康復的日子,但是他沒來。”林杰皺眉道:“我按照原來登記過的號碼給他打電話,但是一直沒人接聽,等到下午這都要下班了,還是沒有消息。” 的確不同尋常,哪怕是他第一次以沉默拒絕的時候,仉南第二天尚能如約來看醫生,而這次…… 付宇崢靜默半晌,握緊車鑰匙,轉身出門:“我去看看。” 第19章 溫度由高轉低,又持續低燒了快三天,下午的時候又吃過一次退燒和消炎藥,迷迷糊糊睡了大半天,仉南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臥室落地窗外的天空已經是晚霞斜陽。 揉了揉壓得發麻的側臉,仉南從床上起身,先去量了一次體溫,三十六度八,已經不算燒了,這病來得快去得慢,看來確實是那晚泡湖水著了涼。 喝了多半杯溫水,他找出新的家居服,去浴室沖了個熱水澡,酸痛的肌rou逐漸松弛下來,痛感隨著水溫慢慢消失,吹完了頭發后,仉南覺得自己終于又活了過來。 冰箱里食材滿滿,仉南迎著冷氣發了三秒鐘的呆,想起來這是為了每天中午和付宇崢的“愛心午餐”提前囤好的糧草儲備,晦澀難明的情緒又一次從心底蔓延,他反手關上冰箱門,決定晚上叫外賣。 發燒初愈應該吃一點口味清淡的,所以晚餐定了小區附近的一家港式茶餐廳,魚片粥、蟹籽燒麥皇、一份鹵味拼盤,點外賣的時候他忽然想到,這些似乎都不是付宇崢愛吃的。 打住。 仉南付款完成,手機扔到一邊,默默給自己洗腦——琢磨點別的事吧行不,好不容易清醒過來,也不怕再想又要魔怔! 片刻后,門鈴聲乍然響起,仉南驚異于這家餐廳的送餐速度,踩上拖鞋去開門,厚重的防盜門拉開,整個人就怔在了門口,傻掉了。 門外,付宇崢單指勾著車鑰匙,在開門后的一瞬間抬眼看了過來。 仉南剛剛退燒的臉色在剎那間又變得白了幾個色號,而后又莫名迅速升起兩團紅暈,血色順著脖頸上涌,直到勾翹精致的眼尾。 “您……你怎么來了?”他口齒不自覺地結巴,握著門框的手指都在暗中用力,“請、請進。” 付宇崢微微凝眉看他兩秒,而后在他身側進門。 身后的防盜門被關上,腳步聲中都透著深淺不一的心虛,不等付宇崢說話,仉南又道:“你坐,我……我給你倒杯水。” 付宇崢在沙發上上落座,看著飲水機前的那個背影,問:“生病了?” “啊……”仉南盡量控制著拿杯子的那只手不要發抖,回答道:“發、發燒了。” 說完他深吸一口氣,僵硬地端著水杯靠近,放在付宇崢面前的茶幾上,說:“可能是著了點涼,已經退了。” 付宇崢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兩人之間空出的那段距離,端起那個一次性紙杯,抿了口水。 臥槽這……怎么辦?! 仉南坐在沙發另一側,惴惴不安,在短短幾秒的時間里,內心上演了一出天人交戰的大戲。 該說點什么?之前我和付醫生是怎么相處來著?靠,不行,那時候只把當成是“陸語行”,而現在真人就在眼前,我沒辦法再心無旁騖地“走劇情”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