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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明看到宓葳蕤嘴角的笑意,一時間也分不清這笑是怒極還是漫不經心,遲疑地應答道:“是。” 得知喻蘇被召見,宓葳蕤便預料到當是惠仁帝決定出手。 這比他猜測的還晚了幾日。 想來就是這幾日的功夫,讓惠仁帝排除了他身上的嫌疑,默認了竇章選擇,也正因如此,必須盡快斬斷他和喻蘇之間的聯系。 被人盯著的感覺并不好,不過今日竹林海周圍終于沒了那些扎人的視線。 惠仁帝不愧是他所見,疑心最重也最為謹慎理智的國君。 這樣的人極度自私,絕不會容許出現超出他掌控的事情,同時為了將權力握在手中,平日里更是極其注重養生修道。 然而在書中,惠仁帝卻于五年后突然暴斃。 此前宓葳蕤未見過惠仁帝,懷疑是不是他身上藏著暗疾,但祭神儀式帝王親臨后,才發現并非如此。 惠仁帝身上的龍氣雖在變少,但體魄絕對要比同輩之人強健的多。 如無意外,惠仁帝只會壽終正寢,所以他的死必然存著蹊蹺。 雖不知死因,但道理再簡單不過。 ——一個人活的好好的卻有人盼著他死,八成是擋了他人的路。 聯想到惠仁帝暴斃前的掌控欲,怕是他在,三皇子和國師的有些計策根本無法施展。 “把遮雨的東西給我。”宓葳蕤穿戴好決明之前準備的蓑衣斗笠,又開口道,“不必跟過來,你把屋內和隔壁藥方的東西整理出來,稍后都要帶走。” 說完快步走入雨中。 路邊的殘竹被暴雨狂風壓地伏倒在地。 院中一片凋敝之景。 宓葳蕤踏著積水走進熟悉到再不能熟悉的院子。 “蘭芷,你看那是不是宓少師。”杜若端著晚膳走過來時,看到不遠處的身影。 蘭芷定睛一看,還未開口,書房內便傳出喻蘇的聲音:“宓少師來了?” “是,主子。”蘭芷聽到主子開口,莫名松了一口氣,看著宓葳蕤,不禁露出感激的神色。 主子這樣將自己關在屋中并非第一回 ,往常他們也是無法,只能等主子自己回轉。 片刻的功夫,宓葳蕤已經走近。 “殿下還未用膳?” 普普通通詢問的話,蘭芷生生感受到一陣迫人的威壓,身體已經快于思維做出反應,跪在地上回道:“未曾。” 書房的門被猛地推開。 喻蘇背著光,語氣冰冷:“宓少師好大的陣仗,在竹林海中欺負本殿下的貼身宮女。” 宓葳蕤不慌不忙,緩緩摘下斗笠。 他靜靜地對上喻蘇的雙眼。 喻蘇的眼眸中沒有怒火,也沒有冷意,更多的是壓抑和死寂。 第35章 宓葳蕤并未立即開口。 身上的蓑衣不停地往下滴著水,落在石板上很快積出一灘水跡。 喻蘇看到他沾了風雨衣擺和發絲,目光一頓,清冷的面容不再無懈可擊。 廊檐外的疾風驟雨卷攜著遒勁的力道,仿佛要將一切擊碎。 宓葳蕤走近了些。 挺拔的身形將喻蘇籠罩在他的氣息之下。 喻蘇看他的眼神像是帶著防備的貓崽,明明有些膽怯卻還揮著爪子,指不定什么時候便會給他來一下。 原本宓葳蕤心中藏著的怒氣,見此散了不少。 不過即便如此,他依舊沉著臉,直把喻蘇逼退了一步才輕聲道:“臣來陪殿下用膳。” 留在書房侍候的都是喻蘇的心腹。 主子未曾開口,他們只得裝作隱形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喻蘇從宓葳蕤的眼中看出了不愉,他張了張嘴,在宓葳蕤迫人的視線下,終究一言不發地側了側身。 宓葳蕤順勢走進書房,見喻蘇腳步未動,回過身,反客為主道:“殿下,晚膳就擺在書房可好?” “嗯。”喻蘇聲音很低,但杜若和蘭芷在話音落下的一刻就動了起來。 廚房準備的吃食很清淡,想來是考慮到喻蘇未用午膳。 皇子分例不少。 五菜一湯,葷素搭配。 便是宓葳蕤突然到訪,兩人一同吃也是夠的。 蘭芷和杜若將食盒中的飯菜一一擺放好,便極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宓葳蕤見喻蘇不動,也不著急抬手盛了一碗湯放在喻蘇面前,“殿下不動筷,臣也只能陪著您一同餓肚子。” “我不餓,你吃便是。”喻蘇意思著夾了一筷子素三絲放入口中,吃的味同嚼蠟。 “剛在書房外需得做戲,如今進屋,殿下對臣也要這般么?”宓葳蕤笑著吃了口打了花刀的清蒸鱸魚。 喻蘇剛剛拿起湯匙砸進碗中,神色不定地看向宓葳蕤,“宓少師這話什么意思?” “臣不知今日皇上召見殿下為何,但殿下拿自己的身子做賭注,臣心疼。”宓葳蕤說的很明白。 穿書至今,他終于看清了伽邑國宮中盤根錯節的形勢。 大皇子的目標顯然是皇位無疑。 為此他和他的母妃德妃,三年前不惜朝柔妃和喻蘇下手。 本以為柔妃身死,喻蘇被逐白露山,便能一勞永逸。 可他們萬萬沒料到,惠仁帝對他們做下的事心知肚明。 當年他能未免柔妃一家獨大而假裝不知德妃陷害一事,今日便能借著同樣的理由重新讓喻蘇回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