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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爺摸了摸胡須,面無表情道:“若論起母子,太太才是金寶的娘,你小門戶出身的,果然沒規矩,以后你少往正院里去,沒得帶壞了我的兒子。” 柳娘本還故作出嬌柔悲憤的模樣,聽了這話,頓時憤怒了。那是她的兒子,太太搶走了一回就罷了,如今這個男人也要搶,難道他忘了那些纏綿時候他說過的話嗎? 當初柳娘能帶著弟弟投湖自盡,便證明這個女子是帶了執拗剛硬的,后來她肯替何夫人生兒子,當時也是心甘情愿的,可惜這些年過去,她那顆心生出了一些原本沒有的心思,漸漸的,這顆心就不再是原來的那顆心了。但是,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骨子里的東西,到底是變不了了。 于是柳娘便扯住了何老爺爭辯了起來。 可何老爺本就受了何婉儀的幾分挑唆,又去聽了養在正院里的丫頭很有主觀色彩的片面之言,眼下他才聽見柳娘跟奶娘嚼的舌根,自然不會信她,也不會偏袒她,兩人一番糾纏,說到動怒處,一巴掌打過去,便把柳娘扇倒在地。 柳娘捂著臉聽何老爺怒氣沖沖道:“你給我禁足在院子里,以后不許你再跟金寶見面,還有你那個弟弟,前陣子他貪了我鋪子上進貨的銀子,這事兒還沒算呢,如今我就去跟他算清楚!以后這何家的宅子,再不許他進來!” 柳娘滿眼通紅地瞪向背著手準備離去的何老爺,然后她迅速跳了起來,撈起旁邊案幾上擱著的白玉佛手便砸了過去。 何婉儀這里才跟潘云擺起了棋盤,何夫人在旁坐著,端著一碗茗茶慢慢品著,就見外頭撲進了一個丫頭,滿臉驚惶地喊道:“太太,了不得了,柳姨娘把老爺給打暈了!” 第091章 丫頭的哭嚎聲一落, 屋子里的人皆是一驚。 何婉儀道:“娘,我們去看看。” 何夫人卻不許,說道:“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懷著身子不方便。”又向潘云道:“有勞潘娘子幫忙照看著, 這孩子, 向來是個不聽話的。” 潘云唇邊抿著一絲暖意, 忙說道:“太太放心, 我管保將嫂子照看得嚴嚴實實的。” 何夫人謝過,便帶了丫頭匆匆而去。 然而等著郎中過來看過,事情卻更糟糕了。 “……若是何老爺能醒,這條命就算是保住了,只是那東西太硬, 又是下力氣砸下去的,到底何老爺如何了,還要等著老爺醒了才能知道。” 何夫人點點頭:“知道了,有勞先生了。”便命人把郎中送去堂屋寫方子抓藥。 柳娘早被綁了起來,嘴巴里勒著一根繩子,不許她說話喊叫。她淚眼凄迷, 看著不遠處的何夫人一直嗚咽掙扎。然而這一回,尋聲看來的眸子里卻沒了那一日的溫和。她清楚地看見, 這雙眸子冷漠疏離,憎惡瞟了她一眼便轉了過去。 柳娘忽然就不動了,她癱坐在地上, 知道這回主母是不會饒過她了。不能說沒有悔恨,可更多的,可卻是不甘。明明這何家唯一的男丁是她生養的,母憑子貴, 憑什么她就要落到這個下場呢…… 等著回了正院兒,何婉儀正守在廊下等著,見何夫人回來了,忙迎了上去。 “爹爹怎么樣了?”何婉儀怨恨她爹不假,但是關心卻也是發自肺腑的。 何夫人牽起她的手一道進了屋里,往椅子上坐下,嘆道:“郎中含含糊糊,只是聽著那話,約摸便是活下來了,也要做個傻子了。” 傻子? 何夫人看何婉儀面露震驚,眼中含著幾絲不忍和悲痛,輕輕道:“那女人下手不輕,能留下一條性命便是不易呢!” 何婉儀自然知道這很不容易,只是心里卻還是難過,想了想道:“那柳姨娘呢?”要把她安置到哪兒去?若是動手除掉,到底還要想著以后,金寶這孩子總是要長大的,他也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何夫人含笑道:“別擔心,我叫人寫了狀子,把她們姐弟一起告到了縣衙。jiejie身為妾侍謀害親夫,弟弟貪墨店鋪私銀,中飽私囊,證據確鑿,不容抵賴,至于該怎么判,那是縣老爺的事情。” 何婉儀瞬間明白了,她娘這么一來,算是把這事兒挑明了,擺到了眾人面前。即便金寶以后大了,知道了,也不能把這事兒怨到她娘頭上去,畢竟她娘一沒動私刑,二則,那被打傷的,也是她娘的夫婿呢! “娘受委屈了。”何婉儀雖心疼何老爺,也心疼何金寶,可到底,她娘才是最委屈的那個。 因著出了這事兒,何婉儀就在何家逗留了幾日,單單叫人把潘云送回了朱家,卻沒料到,潘云竟在路上碰上了朱兆清。 “……拉拉扯扯鬧了好一會兒,后來還是三奶奶來了,潘娘子才得以脫身。” 何婉儀無語地默了片刻,問道:“潘娘子瞧著可還好?” 瓊脂回道:“瞧著是惱了,只是三奶奶同潘娘子賠罪,娘子倒沒讓三奶奶難堪。” 何婉儀點點頭:“叫人把這事兒說給四爺知道,那是二房的,我不好出面說道。”又道:“去叫人給潘娘子說,這事兒我知道了,會給她一個說法的。” 等瓊脂去了,玉葉嘆道:“聽說那院兒鬧得厲害,三爺那樣的性子,但凡有個看得過去的丫頭,就沒他不沾手的。我有一個堂妹在里面伺候,還故意扮丑呢,就怕叫三爺瞧上了,就給拉進了屋子里。到時候清白沒了,三爺也不會給出一個名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