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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賢婦難為在線閱讀 - 第140頁

第140頁

    很快,朱兆平便吃飽了,只是人卻沒有立時離開,叫了聲阿諾,見那女子上前來,弓腰束手很是恭敬的模樣,想了想道:“你原是哪里人?”

    阿諾鎮靜回道:“原是安陽人?!?/br>
    朱兆平聽她聲音沙啞,仿佛磨砂紙互相擦磨一般,倒也聽不出哪里口音,頓了頓又問道:“你以前可是有仇家?如何結下的仇怨,怎的下手如此狠毒?”

    阿諾緩了緩,回道:“并無結下仇怨,乃是山賊所為。”

    朱兆平抬眼打量了幾眼,心說雖是身形相似,可這世上之人到底是多如牛毛,有那等模樣極像的也不在少數,更遑論身量相似,便沒再問下去,起身出了屋門去,往靈堂方向走去。

    花廳里只剩下了阿諾一人,她沉默地看著朱兆平走遠,然后收拾了桌上的殘羹冷炙,隨即回了房舍。她走到妝鏡前緩緩坐下,看著銅鏡中的人面帶白紗遮去了大半張面容,沉默半晌,抬手解下了面紗。

    銅鏡中,那密密麻麻的刀痕仿佛魚鱗一般刻在她的皮膚上,阿諾看著,想著,眼中漸漸深沉下來。

    因著朱兆平的到來,潘榮的喪事辦得體面又順利,洪氏因著這些事,心里自然又起了幾陣波瀾,遂看向朱兆平的眼神愈發不同,親近自然是親近,卻又透著幾分下意識的討好,潘云還兀自悲傷著,倒沒留意,只是阿諾冷眼打量,心里漸漸有了計較。

    是夜,阿諾伺候洪氏喝了湯藥,便端了一碗蜜漿給她潤口。

    想起女兒才二十出頭,日子卻已經這般凄苦,洪氏心若刀絞,不由得對燈垂淚。

    阿諾打量了幾眼,自覺時機已到,溫聲勸道:“夫人垂淚,可是因著小姐之事?”

    洪氏哀聲嘆道:“可不是因著她,馮家以前瞧著倒好,誰曾想是個火坑,如今云兒能離了那狼窩也好,就是她還這般年輕,這以后的日子,卻又要如何打算呢?”

    阿諾緩聲道:“如今老爺才入土為安,小姐純孝,自然是要守孝的,只是夫人卻不好不為小姐的以后打算?!?/br>
    洪氏聞弦而知雅意,收了泣聲問道:“你可有主意?”

    阿諾微微勾唇,眼中閃過一抹得意,只是她面上擋著又厚又長的紗巾,那抹得意之色也是轉瞬即逝,洪氏并沒有看在眼里。

    “奴婢自然是有個主意的,只是不知道當講不當講?!?/br>
    洪氏聞言,立時溫聲道:“你只管說就是了,便是說得不好,我也必定不會怪罪。你雖來我們家日子不長,可我心里,已當你是自家人看待了?!?/br>
    阿諾便說道:“奴婢瞧著,新進來的那位朱公子,跟咱們家淵源頗深?!?/br>
    洪氏一聽她說的是朱兆平,臉上神色立時復雜起來,好一會兒嘆道:“可不是淵源頗深,當初他在這里讀熟,便跟云兒互生了情意,若非是老爺從中作梗,如今云兒嫁給了平哥兒,又哪能去了馮家受了這等的苦楚,便是老爺,如今也必然是好好的,又哪里會丟了一條性命去。”

    阿諾說道:“既是有這般淵源,何不鴛夢重溫,就讓小姐重新嫁給了朱家公子便是。”

    洪氏苦笑道:“哪里有這等好事,平哥兒已經娶了妻室,如今他那妻子正懷著第二個孩子,聽說他們夫妻感情也是極好的?!?/br>
    阿諾聞言,眼中飄過一抹冷意,隨即輕聲勸道:“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尋常,便做不得正妻,做個平妻也成,只要朱公子惦記著以前的情誼,必定不會虧待了小姐,以后小姐跟了他,也算是有了個好去處?!?/br>
    洪氏聞言沉默了好久,才幽幽嘆道:“便是平哥兒肯,我心里也是不忍的,雖說云兒歸了家來,可這事兒怪不到她頭上去,若說叫云兒去了朱家做個平妻,我倒更盼著她能認了平哥兒做個哥哥,以后仗著朱家的勢,能在潭溪鎮另擇良婿,有個好歸宿。”

    阿諾沒說話,好一會兒才輕聲道:“夫人的打算也是極好的?!?/br>
    等阿諾從洪氏屋子里出來,已經是月懸中天時分。她抬眼看著潘云睡下的屋子,燈火未熄,猶自亮著熒熒燭光,便上前敲響了門扇,輕聲道:“小姐可是還未安睡?”

    潘云很快過來開了半扇門,眼睛往對面洪氏的屋子看了一眼,問道:“娘可睡下了?”

    阿諾回道:“睡下了。”

    潘云見她臉色似是不佳,遂問道:“你怎的了?瞧著神色甚是不安?!?/br>
    阿諾眸中閃了閃,輕聲道:“奴婢有話要說,想進了小姐屋中一敘?!?/br>
    潘云便請了她進來。

    阿諾似是心事重重,潘云見她如此,也不免起了幾分不安來,問道:“說罷,別叫我心里難安。”

    阿諾這才皺著眉道:“許是奴婢多心,今夜里聽著夫人的話音,總透著幾分看透塵世的蕭索之意,似有棄世之嫌?!?/br>
    潘云聞言大驚,立時起身便想要去尋洪氏說話。

    阿諾忙攔下她,勸道:“奴婢已經規勸良久,如今夫人已然睡下,小姐便是心急,也要等到明日再說,這般慌慌張張而去,怕是要讓夫人因此受驚?!?/br>
    潘云這才緩緩坐下,眼中淚如泉涌,不覺就濕了一條錦帕,都是她不好,爹爹走了,她又被休在家,整日里只顧著悲傷,竟忘記了娘才是最傷心的那個。

    阿諾又勸了幾句,說道:“小姐憂心,不如明日里好言相勸幾句,想來夫人必定會聽了小姐的規勸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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