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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婉儀通紅著眼用力地瞪著他,她說了這么多的話,狠狠發xiele一回,腦子里已是有些糊涂了,見他這般賠小心,萬般的委屈心酸浮上心頭,不禁哭道:“你現在知道她是個黑心肝兒的了,可那時候你多喜歡她呀,說她賢惠良善,說她哪兒哪兒都比我好,我,我,我是蠢了些,笨了些,可我沒那么壞的,逼死,逼死,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前就那么說話的,我沒想過那一回她就想不開,就,就跳了,跳了……” 心里的苦澀像是翻滾起來的茶葉,全都堵在了心口,何婉儀捂著臉蹲在地上,狠狠地哭了一回。一個出身勾欄的窯姐兒,憑著表面上的做戲,卻將她一個正頭妻子踩到了那種境地,她好恨,也好后悔,她那時候怎么那么蠢,就那么蠢呢? 朱兆平嚇壞了,他想要去抱住何婉儀小心安慰,可何婉儀卻怎么也不肯叫他近身,他急得團團轉,腦門兒上都沁出了汗,將腦袋拍得“啪啪”作響,一個勁兒地給何婉儀賠小心,說好話,可都沒用,眼見她哭得狠了,朱兆平也顧上旁的,只好打開門,想要尋了宋mama過來勸勸。 屋子里鬧得這么厲害,外頭伺候的人怎會聽不見,早有人去說給了宋mama聽。 這門一打開,宋mama便滿臉焦急地往屋子里探頭,見著何婉儀哭得死去活來,一副可憐兮兮被人欺負慘了的模樣,立時奔進去抱住,連聲問了幾句。見何婉儀抽抽搭搭什么也說不出來,干脆叫了玉葉過來服侍何婉儀,自己個兒起身走到了朱兆平跟前,瞪大了一雙眼,眼淚便跟著落了下來。 “姑爺,我們家姑娘雖憨實了些,可自打進了朱家的門兒,不管是太太這個當婆婆教導她,還是您那個救命恩人的遺孀欺負了她,她都忍著,小心翼翼地想著四爺的心思,再沒叫四爺你為難過。可今個兒既然鬧了出來,咱們也說道說道,不說旁的,就說那個姓呂的。” 說著狠狠啐了一口:“那個姓呂的,打從她住到東廂里,鬧出了那么幾回事兒,我便知道那是個不安分的。長著一副溫婉淑良的模樣,做的都是不要臉的勾當。你當哪家好女子會繞過了正妻叫個丫頭在二門那里堵爺們兒的?別說她沒跟了四爺,就是四爺真個兒納了她做二房,叫個丫頭去二門堵爺們兒,這種事兒也只有那等下賤不要臉的女人才會做。我們家姑娘看在眼里,氣在心里,瞧著四爺沒理會,便也都忍了。可四爺你不能當沒看見呀!裝迷糊,就叫我們家姑娘把委屈全都給吃了,四爺倒好,落得個知恩圖報的好名聲,您這心里虧不虧啊?依老奴說,便是要報恩,也沒得這般報恩的,叫人掐住了脖子不敢吭聲,就怕人說一句忘恩負義。若是如此報恩,這恩還不如不報,抹了脖子把命還回去,一干二凈,倒叫人心里還舒坦些。” 宋mama嘴皮子利索,又是半句不饒人的,朱兆平一句話也插不進去,只聽得臉皮發青,渾身直哆嗦。他那張臉已經皺得跟核桃皮一樣了,兩只眼里滿滿的都是愧疚和后悔,可事到如今,說出去的話便是潑出去的水,做出來的事怎么也抹不掉,他見宋mama終于住了嘴不說話,兩只手并在一處做了個揖,求饒道:“我知道錯了,mama您要罵,還請停會兒再罵,勞煩您去看看婉娘,我看她方才哭得厲害,您給勸勸,別叫她再哭了,仔細傷了眼。” 宋mama一怔,還沒說話,何婉儀已經從身后走了過來。 朱兆平見著她便面露出喜色,還沒說話,就見她紅腫著眼啞著嗓子道:“妻妻妾妾這種事兒,明面上好似都是女人的錯,不是正妻不大度,就是小妾不安分,可說到底,沒一個人去說男人的錯。太太雖惡毒,可我看著卻覺得她可恨又可憐。為著個心里沒她的男人手上沾了無辜人的血,自以為眼中釘拔了日子就好過了,可你瞧瞧她那日子,當真好過嗎?老爺不敬重她,兒子怨恨她,還有一大堆的小妾通房惡心著她,她便是個惡人,也是個裹著黃連芯兒的惡人。四爺你讀了那么多的書,今兒晚上不如去東廂自己個兒好生想想,為什么這些事兒我一個內宅婦人都能查探出來,你一個大男人卻絲毫不知,是真個兒看不出痕跡,還是你壓根兒就沒放在心上。” 第066章 宋mama看著何婉儀喝了一碗安神湯后, 才服侍著她睡下了。只是她心里還有些話,只想說給何婉儀知道,遂同玉葉道:“你去瞧瞧四爺可喝了安神湯?睡下了不曾?茗雙雖機靈,到底是個小子, 沒得丫頭細心, 你且去盯著, 省得叫四爺吃苦頭。” 玉葉答應了一個“是”字, 遂轉身離去,將門扉悄聲關上。 何婉儀躺在床上,盯著帳子上的并蒂蓮花,紅腫著一雙眼,懶懶地不想說話。 宋mama心疼地看著她, 先是嘆了一句:“究竟怎么回事,就鬧成了這樣子。”又嘆道:“便是四爺哪里不對了,姑娘氣性也大了些,到底是個爺們兒,臉皮薄了些,怕是心里頭在了意, 以后姑娘吃虧。” 何婉儀扯了扯嘴皮子,啞著音兒道:“我已經不怕了。” 宋mama瞧著她臉上似有灰心之意, 心里暗驚,不禁問道:“姑娘這是怎么了,快告訴老奴知道, 若是姑娘有個三長兩短的,可叫老奴怎么回去見夫人?”說著便是拭淚。 何婉儀無奈地坐起身給宋mama擦淚,嘆道:“mama何必多心,我本也沒什么的。”說著往后靠在床頭上, 面有悵然道:“我就是看著劉jiejie,又看著縣令夫人,心里覺得這女人活得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