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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宋mama健步離去,何婉儀的心里猛然溢出說不出的松快來。她從來都不是個聰慧的,上輩子朱兆平離開潭溪鎮的那三年多,她一個人在家,又生了個異于常人的女兒,在大太太那里受了太多的磋磨,后來就轉了性子,變得異常的暴躁。等著朱兆平回去的時候,她已經很難和他好好相處了,滿心的怨恨,滿心的苦楚,這些怨恨和苦楚,在看見呂素素和那個孩子,還有后面接連進門的女人后,就變成了毒言惡語,每日里在朱兆平的面前喋喋不休。 何婉儀猛地一個寒蟬,雙手抱住自己,心里不住地生寒。還好還好,這輩子她不曾順了大太太的意思,執拗的非要留在朱家,更重要的是,她和朱兆平的關系也不似上輩子那般的疏冷無言。已經有了個好的開端,她相信以后的路,她必然能好好的走下去。 又過了兩日,人牙子帶著給宋mama過目后的人去了東廂,呂素素卻隨意挑選了幾個,并不放在心上。這些人她并不準備重用,又是宋mama送進來的人,她壓根兒就不信。 等著選好了人,呂素素便命荷香開始收拾行李。荷香心里不愿意跟著呂素素出去,卻又不敢表露出來,滿心不悅地收拾著,拖拖拉拉的,又被呂素素說了好幾回。 這一日朱兆平從縣衙里回來,便瞧見呂素素親自等在了二門處,見著他回來,忙下了石階福了福:“四爺好。” 朱兆平略有驚詫,微微頷首道:“朱大嫂多禮了。” 呂素素見著朱兆平說了這話便不吭聲了,也不問問她站在這里做什么,頓了頓,只好自己說道:“奴家這里有件事想同四爺商議,故而一直等在這里。” 這法子卻是呂素素上輩子用慣了的,佯裝可憐故意示弱,她深知朱兆平的性子,必定會心生憐憫,等著何氏在他跟前咆哮發泄之時,勢必會惹了朱兆平的不悅和厭惡,這對兒夫妻便再不會聽對方說的任何一句話,陷入死結一般的爭吵,直至精疲力竭。 只可惜呂素素卻是忘記了,眼下的何婉儀已經不是舊日里的何婉儀,而她和朱兆平之間,也不是舊日里的針鋒相對,情分冷淡,卻是夫妻和順,相互信任。 故而朱兆平一聽這話,心中陡然生出不快。什么事不能同婉娘說的,做甚總是要直接告訴給他聽,于是不等呂素素張口,朱兆平直接道:“朱大嫂若是有事便去尋了婉娘。”說著略略頷首,轉過身便進了書房。 呂素素一口氣沒上來又憋在了胸口,她怔怔看著她的平郎轉頭離去,毫不遲疑,又一次在恍惚中記起來,此時已不是彼時,今日也并非當初。她忽地腳下一軟立定不穩,忙伸手扶著墻面站定,再一抬頭,便瞧見看門子的周叔正立在如意踏跺上瞇著眼看她。 這人可是何氏的爪牙! 呂素素立時提起一口氣,強撐著挺直了腰身,又冷冷斜了那周叔一眼,才轉過身步履優雅地進了小門。 周平見這女人進了東廂關上了小門,才翻了個白眼,不屑地哼了一聲,轉身回了屋里。什么東西!沒廉恥不要臉的。 門扉關上,呂素素盯著這扇小小的黑門,不覺長舒了一口氣,心知想要要來姜婆子和荷香的賣身契,眼下也只能親自去找何氏了。她心中極是不甘,眼睛往墻的另一面看去,不覺咬緊了牙關。 再忍忍,再忍忍,等她出去了,便著手尋了那個錦娘過來。 呂素素一想起錦娘,心口的那股氣慢慢順暢了。她就是不相信何氏能真正的改了性子,等她想法子把錦娘送上了平郎的床上去,就看這女人還能忍耐到幾時!只要她忍不住發作了起來,就她那性子,那尖酸刻薄的舌頭,平郎忍不了幾回就會同她離心了。 笑意重又浮現在臉面上,呂素素慢慢上了石階,往屋里去了。 第044章 何婉儀很快就知道了呂素素在二門那里攔下朱兆平的事情, 還不曾做出反應,宋mama已經低聲咒罵了起來:“真真是個不要臉的賊娼婦,竟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聽了這話,何婉儀反而不惱了, 見著宋mama罵完呂素素轉身便來勸慰她, 不禁笑了起來, 說道:“我做甚要生氣?”是呀, 做甚要生氣,眼下的情形可比上輩子好了太多,朱兆平愛她敬她,壓根兒不愿意理會呂素素,比之上輩子他們夫妻情分冷漠, 丈夫同呂素素母子反而更像一家的情形,她已經很滿意了。 何婉儀想著,便拉起宋mama的手輕輕拍了拍:“你看,四爺不是理都不曾理她嗎?mama莫要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宋mama一想起這個便笑了起來,高興道:“姑爺長了一雙慧眼, 看出了那女人不懷好意呢!” 何婉儀笑了笑沒說話,長了一雙慧眼嗎?不見得吧, 不然上輩子他怎么就看不透,呂素素那美麗皮囊下包裹起來的壞心腸呢? 想到這兒,呂素素笑著沉默下來, 不禁又想起了上輩子的事。 生下妙蓮后,大太太便翻了臉,那時候她就已經開始后悔了,后悔當初沒隨了朱兆平一起去蒼桐鎮。她想起朱兆平臨行前那些日子, 磨破了嘴皮子的想要說服她跟了他走,可偏偏她執拗的厲害,怎么也不肯,不由得淺淺嘆氣,那時候的她,可真是性子執拗,腦子又蠢。 正想著,朱兆平從外面走了進來,見著何婉儀便笑,柔聲問道:“今個兒如何了?”說著挨過去坐下,手掌撫在何婉儀溜圓的肚皮上,唇角不禁又勾起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