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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么?她要搬出去?”何婉儀將手里的茶碗擱在桌兒上,很是不快。 呂素素現在住在東廂,就仿佛一只被按住了龜殼的大王八,便是四腳亂動,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扇羰前岢鋈?,何婉儀便失去了對呂素素的監管,這女人便是做些什么,她也很難立時便察覺了動靜,并做出反應。 不行,不可以叫她搬出去。何婉儀打定主意,只等著朱兆平回來便同他商議。 朱兆平從外頭回來的時候,外頭已經夜色深沉,何婉儀挺著大肚子起身去迎他,朱兆平忙扶著她重又坐下,笑道:“可不必如此,你身子重,好好坐著就是了?!庇謱⑹掷锏牧嘀母恻c遞給玉葉:“送去廚房熱熱。” 何婉儀一瞧那包裹著糕點的紙張外頭熟悉的花樣,不覺笑道:“勞煩四爺又轉道兒去給我買吃的了?!?/br> 朱兆平哈哈笑了兩聲,說道:“說什么見外的話,你是我的娘子,肚子里又懷著我的孩子,我便是轉幾個道兒都是心甘情愿的?!庇中Φ溃骸澳鞘切鲁鰻t的,只是走了一路到底有些涼了,眼下你懷著身子,還是再熱一熱放心。省得涼的進了肚子,身上不舒坦了,可是要了不得了。” 何婉儀緩緩笑了,見著朱兆平待她上心殷勤,她心里也是歡喜的。將茶碗里的蜜糖水喝了一口,何婉儀說道:“有件事情不知道四爺是否知道,朱大嫂忽然說她要搬出去住。” 朱兆平臉上笑意微淡,點點頭道:“這事兒我知道的?!币姾瓮駜x面露驚詫,似有不悅,忙又道:“我沒去東廂,是朱大嫂叫姜婆子捎了封書信給我的?!?/br> 雖是朱兆平這般解釋了,可何婉儀仍舊氣得不行:“也不知這個朱大嫂心里到底想的什么,我是實在想不出,這平日里我是哪里對不住她,或是慢待了她。一次兩次的,都是背著我同你私下聯系,我倒是不知道,她到底要防備我什么?!?/br> 朱兆平自然也是不明白的,在他看來,他的婉娘已經做得極好極好了,便是那朱大嫂平日里吃喝用的,甚至有些比婉娘的還要好,還要精細。 “娘子別動氣?!敝煺灼矫竦溃焓掷『瓮駜x的手,柔聲說道:“不管她如何想的,我卻是清清楚楚,你是個再好不過的人了,心里良善,待人寬厚。故而我尋思著,既是朱大嫂覺得咱們這里她住著不舒坦,倒不如叫她出去住好了?!?/br> 何婉儀心里一縮,脫口嚷道:“這怎么能行?”叫那女人出去無疑是放虎歸山,不行不行。 朱兆平臉上泛起疑波,婉娘這個反應著實是過了些。 何婉儀很快注意到了朱兆平眼底的疑惑,意識到自己又故態復萌,急躁過頭兒了,忙緩了緩情緒,溫聲道:“朱大哥是為了四爺而死,朱大嫂孤身一人,又帶著個孩子,若是叫她出去,難免旁人會議論咱們家不厚道,說咱們忘恩無義,竟叫這孤兒寡母的流落在外頭無依無靠。” 原是為了這個緣故,朱兆平笑了起來,他便知道,他的婉娘自來就是個良善的溫厚之人,于是起身挨著何婉儀站定,將她松松攬在懷里,輕柔說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笔终戚p輕扣在何婉儀的肩頭上握了握,低聲嘆道:“這事兒呀,依我說便依了朱大嫂的意思吧!咱們只是報恩,又不是為難人的,既是朱大嫂去意已決,若咱們只是不許,怕是朱大嫂便要抱著孩子強行出門去了,鬧得不好看也沒甚必要。” 何婉儀心里著急,可偏偏又尋不到合適的理由,只把朱兆平的手捂住,嘆道:“孤兒寡母的,怕是要受欺辱。” 朱兆平笑了:“娘子別擔心,朱大嫂只是分出去單過,并非是要出去自力更生。她和孩子衣食住行所花費的銀子還是咱們負擔的。等會子你去和關mama說上一聲,這幾日叫人牙子再過來一趟,多買兩個丫頭婆子,再給她添置一個能看門的老頭子便是了。” 何婉儀一聽這話,便知道朱兆平這是下定了決心,再要改了他的主意也是艱難,想了想嘆道:“如此,便依了四爺的話便是。” 等著朱兆平往前院處理些公務,何婉儀招手叫來了宋mama,將這事兒說了一遍,又說道:“這幾個人一定要好好選了,心里不能向著那女人,得是咱們的人才對。平日里好好盯著她,若是有所妄動,便偷偷兒捎了信兒回來?!?/br> 宋mama略有疑惑,輕聲道:“瞧著奶奶極是忌憚這位朱大嫂,可四爺壓根兒就沒同她多說幾句話,別是奶奶多心了?!?/br> 何婉儀急道:“mama信我?!币娭约旱哪铀剖菄樧×怂蝝ama,又緩了緩氣說道:“mama不知道,這位朱大嫂還沒跟咱們認識的時候,我就已經夢見過她的模樣了。” 宋mama一怔,隨即笑道:“不過做夢罷了,奶奶何必放在心上,想來也是她同咱們家的緣分罷了!” 何婉儀心急如焚,卻又不能將實話說之于口,想了片刻說道:“mama不知道,那夢極是駭人。那女人跟隨咱們來了這蒼桐鎮,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是做了四爺的二房,后來手段百出,我和四爺便漸行疏遠,最后四爺更是因她厭棄了我,我垂死之時,她將要被扶正做了四爺的妻室?!?/br> 宋mama聽到一半兒的時候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等著聽到最后,一顆心都跟著揪了起來,見何婉儀一臉的驚魂未定,探手將何婉儀的腕子抓住,斬釘截鐵道:“奶奶只管放心,這事兒就交給老奴了,管保安置的妥妥帖帖?!?/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