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儀睨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又囑咐道：“就讓荷香在那兒呆著，今個(gè)兒誰都不許同她說難聽話，還要好好供著，給廚房說，隔幾個(gè)時(shí)辰給她送碗姜湯過去，就說見她蹲在那兒怪辛苦的，外頭天兒又冷，別給凍感冒了。”

    玉葉瞪大了眼睛，轉(zhuǎn)頭向宋mama道：“mama你看！”

    宋mama倒是上了年紀(jì)，比玉葉精明了幾分，雖一時(shí)沒想通何婉儀的用意，卻是咂摸出一分意有所為的意思來，擺擺手道：“奶奶說什么你聽著就是，快去告訴關(guān)mama知道。”

    玉葉扁著嘴不高興地去了，關(guān)mama接了這活計(jì)，一拍手嘆了一句：“奶奶真真兒是個(gè)慈善人兒呢！”說著就叫小丫頭去捅開了爐灶，切姜片熬制姜湯，轉(zhuǎn)而又說道：“那荷香也忒是不懂規(guī)矩了，便是有什么不樂意的地方，也該同奶奶明說，奶奶那性子，只要說得有理，必定是允了，何必這般不顧體面竟是蹲在門子上守著，也不知道腦子里如何想的。”

    這話說的都是荷香，可荷香是誰的丫頭，自然是那位朱大嫂的，荷香不懂事，自然就是朱大嫂不懂事。關(guān)mama這般說著，廚房里的人便將眼睛都看向了墻那邊，脾性直爽的，已經(jīng)沖著那墻狠狠呸了一聲。玉葉看在眼里，聽在耳里，心里忽然就有了幾分明白。

    廚房里的人才拿了厚厚的年貨，家里頭的人不僅都添了新衣，年下時(shí)候又能多吃上幾口rou，家里有小孩兒的也算上人頭，rou也拿得多一些，主家慈善大房，這些人哪能不高興，既是得了實(shí)惠，心里自是偏向了何婉儀這個(gè)當(dāng)家主母。

    玉葉臉上堆起笑，輕聲道：“可不敢這么說，那可是四爺?shù)木让魅四兀　?/br>
    有個(gè)上了點(diǎn)兒年紀(jì)的婆子冷笑了一聲，說道：“誰是四爺?shù)木让魅耍腥瞬攀牵刹皇恰Ｔ僬f了，咱們家好吃好喝伺候著，將她當(dāng)作了祖奶奶供著，便是報(bào)恩，也已經(jīng)是實(shí)心實(shí)意了。依我說，也差不多了。她這般踩著四奶奶的臉，要我說，也是個(gè)不知深淺厚薄的人。”

    玉葉聽著心里舒坦極了，又連連擺手：“可不敢這么說，四奶奶說了，救命之恩可是大恩德，怎么精心怎么照料都不為過，你們可趕緊閉嘴，叫四奶奶聽見了，可是要發(fā)脾氣的。”

    那婆子笑了笑：“不礙事，四奶奶可是個(gè)良善人兒，便是發(fā)脾氣，也不過說上兩句。婆子雖然嘴碎，可說的句句都是心里話，婆子心里這是為奶奶不平啊。”

    等著出了廚房，玉葉臉上帶著幾抹愜意和輕松，再不復(fù)之前的不快和陰沉，腳步輕盈地回了上房，何婉儀瞧她臉色舒緩，便知道這丫頭估計(jì)是聽說了什么，這是想明白了。

    等著朱兆平回來的時(shí)候，荷香已經(jīng)喝了七八碗的姜湯，蹲坐在石階上，整個(gè)人縮成一團(tuán)。這也是呂素素教給她的，荷香雖是不解，卻也照辦了。

    管著門子的是周平，乃是宋mama的相公，見著朱兆平回來，忙上前殷勤招呼，又?jǐn)r住了朱兆平，將荷香蹲在門子上一整日的事情說給了朱兆平聽，低下聲音很是有幾分委屈：“老奴請了荷香姑娘好幾回，她只不肯進(jìn)來，老奴也沒法子，只好燒了個(gè)火盆擱在她身邊兒。”頓了頓又道：“上次老奴是說了她一頓，可也是為了她家娘子的名聲，為了四爺?shù)拿曋搿Ｔ蹅兗依镱^到底請了幾個(gè)當(dāng)?shù)氐膸凸ぃ羰情e言碎語傳了出去，可不是要敗壞了門風(fēng)。”

    上回？朱兆平皺眉：“上回什么事？”

    周平忙道：“許是朱家大嫂有什么私密話要同四爺暗地里說，叫那荷香過來打聽好幾回，四爺出門的時(shí)間，或是回家的時(shí)間，還要打聽四爺出去都往哪里去，都去做什么事。這樣的事我哪能去說，又私心以為，朱大嫂若是哪里不舒坦，覺得被冒犯了，大可跟奶奶直說，便是不好直說，那荷香也可同我家那口子說，再告訴奶奶，叫奶奶去處置。總不好這般偷偷摸摸的，叫人瞧了去，不定還要傳出來什么閑言碎語。奶奶一向和善，對朱家大嫂又是格外上心，自己挺著肚子還要一日三問朱家大嫂吃用如何，若是叫人背后議論，說她不善待恩人，逼迫得恩人只能這般攔下四爺告狀，老奴心里不落忍，替奶奶覺得委屈。”

    朱兆平還是頭回知道這事兒，往前走了幾步，見著不遠(yuǎn)處那石階上荷香果然坐在那里，身邊兒也果然擱著一個(gè)火盆兒，不時(shí)搓著手，跺了跺腳。

    周平斜了那荷香一眼，又說道：“奶奶那里該是聽說了，也沒叫人出來呵斥，還叫廚房做了姜湯，端給這荷香喝。”

    朱兆平沉默地舒了一口氣，然后大步走了過去。

    荷香一見著朱兆平就面露出驚喜來，雖然有姜湯還有火盆，可她仍舊凍得不輕，忙上前福了福，說道：“四爺安。”

    朱兆平臉色有些陰沉，淡淡問道：“你蹲在這里做甚？”

    荷香忙道：“娘子說了，她是個(gè)婦道人家，想請四爺給孩子幫忙起個(gè)名字。”

    朱兆平皺眉：“就這事兒？”

    荷香察覺出朱兆平話語里的不善，頓了頓，又小聲道：“娘子還說，若是四爺有空，想請四爺去看看孩子。”

    朱兆平沉默稍許，回答道：“等孩子大了能出來見人了再看也不遲，至于起名字——”他頓了頓，又道：“雖說朱大嫂是個(gè)婦道人家，卻也是個(gè)識文斷字的，這事兒還是朱大嫂自己親力親為吧！”說著轉(zhuǎn)過身，便往書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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