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日久總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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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動身回胡襄城。 片刻不敢耽誤。 臨走前,她對他說,“二哥心中所想,便是阿紜心中所愿。無論怎樣,七哥之志絕不會是兄弟相隙,只爭陳國這一片土地。” 他志在六國,統(tǒng)御天下。 決心改變每年向強(qiáng)國進(jìn)供、維系邦交的弱勢地位,穩(wěn)固朝野局勢,他是迫切了些。 自他登位朝堂因先前各皇子內(nèi)斗四分五裂的局勢只能逐一修復(fù)。 他已然做得效率相當(dāng)之高。 各項(xiàng)新政的推行,使得百姓歸心,深感王上仁政愛民。 父王最終的托付是對的。 倘若二哥為帝,雖然也會是能將陳國治理得很好的明君,但他沒有他那份開疆拓土的心。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梁,齊,晉,衛(wèi),蜀五國,除了晉國小國寡民安居樂業(yè),無甚野心,其他四國虎狼環(huán)視,想要壯大自身,只有把目光放在更遠(yuǎn)大的抱負(fù)。 她一直欣賞陳逸,便在他身上的野心。 少時她總嘲弄他“狼子野心”,成為最強(qiáng)大、無人可欺的存在,再也無人敢將他踩在腳下。 他要站在那個無人可及的位置。 同林七進(jìn)入王城,陳紜的馬不知是不是由于過于疲憊,直直沖向一間磨豆棚子、石磨旁的一桶新鮮豆子。 棚邊正排隊打豆腐的人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紛紛驚慌失措,陳紜夾緊馬腹使勁向后勒韁繩,扯得馬兒偏頭,卻更加狂亂,生生將她甩了出去。 “啊~” “主子!” 林七反應(yīng)迅捷,一踩馬背縱身飛來。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金縷衣鑲白袍、黑發(fā)玉簪簡束的男子旋身飛出富麗馬車穩(wěn)穩(wěn)接住下落的人兒。 主子有驚無險,林七松了口氣。 “見過醇親王!” “叁、叁哥。” 陳聿放開懷中少女,眼睫含笑,“九妹去哪里瘋了,原來還知道回來。” 他說這話陳紜之后才知道,溫長然還派人來給王上施壓了,聯(lián)姻一日在昭華公主便始終為梁國之人,若想單方解約就別怪梁國兵戈相向。 朝堂上群臣爭議,一些人罵梁國賊子豺狐之心,聯(lián)姻云云不過是幌子,誰知后面又憋了什么招等著他們;一些保守派聯(lián)名懇求王上將昭華公主送回梁國,莫再任由她胡作非為。 “昭華見過叁哥。”陳紜雙手一迭作禮。 “與我就不必這些虛文浮禮了。”陳聿玉骨扇一抬,端住她的手。“看九妹這風(fēng)塵仆仆,可要去叁哥府上休整一下?” 陳紜想拒絕,又聽他言:“公主府前日已經(jīng)被封,九妹應(yīng)當(dāng)也沒別的更好去處?” 她要進(jìn)宮,也不能光明正大賴在王宮里,這個風(fēng)口上,她回來的消息若是傳揚(yáng)出去,少不得那些官宦又遞折子遣她回梁。 便應(yīng)下了。 “勞煩叁哥了。” “怎的與叁哥這樣生分?” 坐上馬車,陳紜對上醇親王隱含意味的眼睛。 她確實(shí)許久不曾與叁哥有所往來了。 明面兒上,叁皇子與陳逸一黨,助他登位后被封為醇親王留于京內(nèi)。而實(shí)際上陳紜知道,他一直獨(dú)善其身,與陳逸關(guān)系并非外人眼里那般好。 醇親王府上養(yǎng)了數(shù)名男寵。 對此陳紜倒是不意外。方回府上,迎來的不是嬌妻美妾,而是顏色艷麗的男子,綠的粉的白的,低回入君懷。 陳聿來者不拒,左擁右簇,郎懷開笑。 倒是讓身后的林七尷尬地別開了視線。 真是傷風(fēng)敗俗。 這一點(diǎn)陳聿和陳紜一樣,叫那些詩禮簪纓、 踐律蹈禮的貴族們討厭,嗤之以鼻。 也是由于叁皇子喜歡男人使得陳文帝不重視他。 “王爺、你終于回來了,想死奴家了。” “我這不是才離開半日。” “哎呀王爺,一日不見,如叁秋兮!一時不見,如叁月兮!” “王爺,人家也很想您,你看、有沒有臉色都憔悴了。” …… 林七在后面聽得想吐,這男人撒嬌跟女人完全兩碼事,非要細(xì)著嗓子說那等惡心的話。若非顧全主子顏面,她真想一提腳抽身走人。 反觀王府下人們則習(xí)以為常,波瀾無驚,目不斜視。 陳紜也有些受不了他叁哥這重口。 這都是什么路子。爭寵也不懂得高級點(diǎn)兒。 “對了,聽說九妹開了家紅英閣,專召男妓?”說著他推了個男人到她懷里,“好好服侍著。” 粉衣男子羞澀道:“小人見過公主殿下……” 昭華公主的芳容讓在場男寵無不暗自妒忌,還好她只是醇親王的meimei,不然哪兒還有他們的飯碗。 陳紜推開粉衣,對他道:“叁哥若是見過紅英閣的公子,大概對這些人再也提不起興致。” “哦?”陳聿饒有興味。 94. “聽說晉國美男不少,多出風(fēng)流名士,叁哥可有興趣去收羅?”酒席上,陳紜舉杯向他,半帶玩笑提及。 陳聿仰頭一樽酒下腹, “九妹看不上叁哥的美人兒,叁哥可就自己享受了。” 陳紜托著下巴,目送他環(huán)繞簇?fù)恚頌⒚摗?/br> 陳聿的容顏有些陰柔之美。小時候總被當(dāng)作女孩兒。陳文帝是很喜愛的,因而也很寵他母妃。 可后來他貪歡男色,屢教不改,使得陳文帝漸漸疏遠(yuǎn)。 這種極端的心理源自元安妃為了獲寵打小將他朝女孩子打扮,也當(dāng)作女孩子來教養(yǎng)。 直到他與其他皇子們一同上課屢屢被嘲笑,他才知道男子應(yīng)該是怎樣。 童年的他在反抗母妃與被打壓中成長。 元安妃的母族勢力弱,全仰賴她在宮中的一點(diǎn)兒支撐。可她的姿色又不及年輕妃嬪,只能將兒子當(dāng)作唯一的救命稻草。 陳聿極厭惡那段童年。 厭惡父王的喜愛。 他寵幸男子,就是在告訴他們,自己取向不正,全因他們上梁不正。 他的叛逆使得元安妃郁郁寡歡,后來常年纏綿病榻。 說到底,他們這些個皇子公主,又有哪一個真如外界羨慕的那般,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 都是以代價換來的罷了。 入宮,她撲進(jìn)他懷中,像久別重逢的眷侶,自然、愛意。絲毫不顧忌周邊宮人。 過來請安的夏珊儀恰在御花園中看到這一幕,而王上,也回抱著她。 如今她再也不要什么顧忌。解釋叫陳逸自己去頭疼。 陳逸僵住片刻,才環(huán)抱住她。 熟悉的能量、氣場互相交融著。 短暫的別離,只惹得思念攀附更多。 傾訴彼此。 “七哥有想meimei嗎?嗯?”她抬起臉看著熟悉的面容。 依舊那樣觸動心弦。 明明是同樣一個人,每次見,都覺得他好像又新了一點(diǎn)兒。 無法厭倦。 “咳咳!” 見到貴妃出現(xiàn),錢公公咳了幾聲提示兩人。 “臣妾見過王上。” “免禮。”陳逸放開她。 “公主回來了?”夏珊儀看向陳紜,心中多少有些尷尬與探究。 她與陳逸,到底是怎樣的情分? 陳逸始終不肯接受她的感情,也并不納妃嬪,真的只是心思都在朝政上么? 自她向她坦白心跡,她便離開王都,不曾給過她任何消息。 陳紜退居承明殿,讓陳逸同她解釋。 只有他先說清楚了,她才好去面對。 不然怎么都像是她為第叁者。 “呵、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你為何不早些同我說?如今叫我不得愛情、也失去友情……” “抱歉,怪我……” 她只怪自己,不該動心。 “七哥解釋完了?” 陳紜坐在清涼的殿內(nèi)吃一盤很酸的新鮮梅子,見墨色皇袍身影進(jìn)來,抬眼問道。 珊儀性子直,肯定所有的錯處他都往自己身上攬。 “七哥有沒有告訴她,是meimei勾引了你?七哥難抵誘惑……” “閉嘴。” 丟下果核,她擦了擦手,反正他與她劃清界限了,她覺得心情很好。 她與她早已做不成朋友。從她喜歡上自己哥哥開始。 沒有什么是能夠挽回的,腹水東流,高往低走。 與其去安慰,倒不如作冷漠絕情。 或許,她根本不配做她朋友吧。陳紜暗自沉了沉眸色。當(dāng)初是她撮合,不然,又哪兒會有后面這些事端。 果然什么都抵不過朝夕相處,日久總生情。 她上前扯住他的衣襟,對著這張俊容踮起腳尖送上芳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