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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如同回溯過去,貴客仿佛在眼前的賀眠身上看到曾經專注于課業的自己,那時的心思單純又充實,神色不由柔和了瞬間。 基本上是她出一題賀眠就解一題,難度逐漸增加,步驟越發復雜,考點更加偏僻。 兩人根本無須多言,所有的東西全在紙筆之間。 直到最后一個難題,是鄒大學士前些天剛出的,貴客斷斷續續的解了幾天才解出來,這會兒她把題目寫給了賀眠。 比起剛才看完題目就能把答案寫出來,這題明顯難了許多。賀眠扯過兩張白紙皺眉演算,神色認真又專注,完全沉浸其中。 貴客站在賀眠身后看她答題,伸手接過下人遞來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就這眼睛全程都沒離開過賀眠演算的那張紙,生怕錯過一眼,再看的時候就跟不上了。 大概花了兩盞茶的時間,賀眠嘿笑一聲收起筆,看著紙上完整的答題過程,整個人通體舒暢,那種成就感就跟完成了一件多了不得的事情似的,爽的不行。 她扭頭挑眉跟身后的三人說,“解開了。” 快讓我們恭喜沈蓉笙,成功保住了自己的狗頭,讓我們為她優秀的師姑鼓掌! 賀眠得意的把紙推過去,有種給沈翎抄作業的爽快感,“看吧。” 沈翎將紙拿過來,眉頭擰的特別深,說實話…… 看不懂。 剛開始的幾道題她還勉強能跟上,這會兒再看著手上的紙,所有的數字拆開她都認識,可合在一起就不懂了。 貴客臉上倒是露出些許笑意,跟賀眠說,“鄒夫子要是知道自己的題被你僅花了這么會兒功夫就解開,定然不信。你將來要是有機會,倒是可以跟她聊聊算學。” 這孩子她喜歡,該輕狂的時候輕狂,該做事的時候做事,認認真真的,半點都不馬虎。 沈翎兩口子聽了這話完全沒敢吭聲,只有心臟狂跳,不住的看向賀眠。 賀眠做題已經做爽了,算是過了把癮,聞言擺擺手,“有機會再說吧,我得回去洗臉出門了。” 再耽誤耽誤,到婁府的時候別說熱湯,估計連口涼水都沒有。 她看向沈翎,沈翎看向貴客,貴客微微頷首,賀眠這才從書房出去。 出了門她才覺得不對勁,剛才她出不出去跟賬房有什么關系? 真正的有錢人家都這么禮賢下士的嗎? 連賬房那個水平的都能得到沈家主另眼相看,那自己這樣的以后要是出門,還不得是個香餑餑啊! 賀眠離開后,沈翎算是才松了口氣,賀眠就是個變數,永遠不知道她下句會從嘴里蹦出什么話來。 她不動聲色的抬手擦擦額頭的汗,朝坐在凳子上的貴客行了一禮,“這孩子不知道您的身份,過于沒大沒小,還求恕罪。” 從剛才賀眠進來起,就是她坐著貴客站著,這會兒她走了,貴客才坐下。 擁有這種待遇的,賀眠還是頭一個。 “無妨,不知者無罪。”貴客這會兒心情不錯,讓身后的下人把紙全都仔細收起來準備帶回去,“拿給鄒大學士看看,免得她總說算學后繼無人。” 見她沒生氣,沈翎跟周氏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她臨走之前看向沈家妻夫倆,重新聊起賀眠進來前的話題,“大概就這幾日,你早做準備。” 沈翎神色嚴肅,“是。” 將貴客送走,沈翎坐在書房的椅子里,老大老二過來后,聽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便是,“這一天,終究要到了。” 老大沉默不語,老二先是眉頭緊皺后又慢慢松開,像是妥協,“對沈家來說,不算壞事。” 一棵旁支眾多過于茂盛的樹,總要被人修剪的,哪里能讓它一直這么肆意生長汲取養分壯大自己。她們應該慶幸僅是被修剪,而非整棵拔起。 兩人下去準備后,管家才從外面進來,輕聲把自己剛才路過火青院看到的事情跟沈翎說了下。 沈弦要把賀眠趕出去? 八成又跟父親有關。他喜歡宋榮,覺得賀眠住在府里容易讓人誤會,所以想出這么個拎不清的主意。 “現在如何?”沈翎倒是不急,畢竟父親的心思總是要打水漂的。 管家回,“估計弦主子這會兒已經知道貴客的身份了。” 去替賀眠收拾行李的領頭小侍聽完管家的話后就去找了沈弦,說賀眠很得府上貴客的賞識。 “她得誰賞識與我何干?”沈弦輕闔眼皮坐在椅子上,由身后的小侍為他動作輕柔的按摩太陽xue。 今天的糟心事可太多了,他腦仁都脹的發疼,這會兒好不容易才舒服一會兒,根本不想聽到任何煩心事。 “就這么點小事都辦不好,也不知道沈府要你們何用。”沈弦不耐煩的睜開眼睛,目光不善。 小侍嚇的立馬跪在地上,“這是管家要奴說給您聽的,說您聽完還執意要趕賀貢士出去,她親自過來替她收拾東西,真不是奴等故意拖延。” 管家可是只忠心的老狗了,有她在府里,大姐哪怕去邊疆都很放心。 沈弦著身邊心腹去書房那邊打探打探,看看今日來的貴客到底是誰。 她就是再賞識賀眠又如何?左右不過是寄住在他沈府的人,還不是說攆就攆出去了。 沈弦緩緩吸了口氣閉上眼睛,再說了,皇親國戚每日事情繁多,還能在意他沈家多一個人少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