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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站在一旁,汲湘駕車,我見了他們,忙打招呼,未央只點了點頭,汲湘見了我,笑道:“易姑娘來了。”上了馬車,才發覺這車身竟用沉香木所造,窗框用白玉所制,看著很簡潔,實則十分奢華。車上擱著一把傘,細看才發覺是杜賀蘭的,三爺看我在看,便笑道:“他送與你的。” 我點頭應了,道:“杜賀蘭的傘有種香味。”三爺笑回道:“賀蘭對生活是十分講究的,所用香料,物品,都是他在經商行走時所挑的極好的。”我應了聲,走了一截,忽然開始有些頭疼,比之以往更為嚴重。 我捂著頭,三爺見狀,用手輕敷住我的額頭,一股溫熱襲來,他道:“怎么了?是否是暈車?可要與未央換換?可是我馬車上的香味?”我搖搖頭,感覺好了一些,抬起頭來笑道:“我不會騎馬的。”三爺將手放下,笑道:“學會騎馬也不錯,改日讓未央教你便是。” 我點頭應了,其實當初學院選修時,我只選了物品識鑒。到了復府,未央和汲湘將馬車上的東西搬下來,我欲上前幫忙,被三爺攔住,道:“你還生著病,就在原地吧。”我跟著到了庭院中,盒子里的吃食香味陣陣撲來,我又餓了起來,只能咽口水忍著。 三爺去了書房拿了兩本書來,遞與我一本,自己靠在一旁的榻上,我假裝看書,坐得離食盒近了些,想仔細看看這些食物,過了好一會兒,發起呆來,見汲湘和未央抬了四碗面擺在桌上,未央將食盒打開擺好,汲湘看向我,忽笑起來:“易姑娘看書原是倒著看的。” 我低頭,才發覺自己書拿倒了,一時尷尬,卻只能笑著道:“太餓了。”三爺走過來,將書放過去,笑道:“嘗嘗這個長壽面。”我看向這碗面,有許多東西,聞著也很香,三爺笑道:“今日我們一同和你過生辰,這長壽面是未央煮的,汲湘也是,早上開始就上上下下忙個不停。” 繼而又笑道:“原是幫你收拾房間。”我看向汲湘,汲湘笑道:“聽三爺說姑娘是一個人,生辰都要似過年一般才行,也是要守歲的,小的看三爺也允了,便收拾了。”未央忽道:“長壽面我是不會的,是三爺配的料,我只是煮了。” 我心里一熱,似乎眼淚就要涌上來,我吸了吸鼻子,笑道:“謝謝你們。”忙低頭吃面,將自己的眼淚抹去,汲湘笑道:“未央主子和三爺的手藝真是極好。”我看向未央,她低著頭吃面,天色已至黃昏,看不清她的表情,看向她的手,那條手鏈依舊在的。 后來聊了許多,聽三爺給我介紹薺青樓的吃食,大抵記不清了,只記得幾樣,叫什么長命百歲,什么容顏永駐,十分有趣,樣子很好看也很好吃。后來我們一起將桌子收了,汲湘回了住處,未央去薺青樓還食盒,諾大院子,桃花依舊,我看向三爺,許久,他背對著我,道:“憂衍,跟我來。” 我許久未聽見過這個名字了,一時不知作何反應,不過也是,除了三爺,世上再無人這么叫我了。我跟著他走了會兒,走進后院,進了間屋子,發覺是他的臥房。我不知該不該進,不想三爺點了燭火,轉頭笑道:“進來吧。” 我跟著進去,房間內點著三盞油燈,將整個房間照得通亮,三爺指了指那銅鏡前的凳子,道:“去那兒坐著吧。”我見是梳妝臺,只一面銅鏡,一把木梳,幾個抽屜,便是如此簡單。坐在銅鏡前,看見鏡中的自己,今天出門匆忙,隨便用只簪子綰住一部分頭發,也沒有蕙纕那般的容貌和氣質,只是很凌亂。 過會兒,聽見三爺走了過來,銅鏡里,他站在我背后,還未反應過來,簪子便被拿下來,頭發散落下來,很是凌亂。我有些慌亂,不料他拿起木梳,開始梳起我的頭發,我忽而想起婆婆和杜賀蘭說的話,雖然我不是這里的人,也沒有在意那么多禮節,可是至少如今,我身在這里,是必須注意很多東西的,因為,自朝槿走了以后,便明白,自己不是只是為了自己,還有任務。 我捂住頭道:“三爺,我自己梳吧。”他嘆了口氣,輕輕將我的手拿開:“我有東西送你。”我放下手,不知該如何再拒絕。他梳著頭,是極為溫柔的,這是第一次別人幫我梳頭,有些不適,但,也很溫暖。 過了許久,他仍舊如此緩慢和溫柔,我又開始頭昏起來,杵著頭,開始模模糊糊的睡著了,不知這樣過了多久,只覺脖子極酸。不想忽然手沒撐住,頭一下往下,碰到個軟軟的東西,這時才醒了。見桌上擺著一個軟墊,抬頭看見銅鏡,才發覺頭發已經綰好了。自兩邊束起至頭后,我將頭轉過去看后面,見兩縷頭發分別用絲線纏住,兩邊絲線都是白里透紅,其下都墜著一排水玉,中間則有一顆較大的水玉,是桃花狀的。 這種水晶我知道,叫粉晶,粉晶一般是西域才有的,這種水晶天生呈粉色,須人工雕琢和加工才可得難得寶貴的首飾。我看了入迷,這樣子看,像是桃花散落在了發間。整個綰發精髓便在于這兩縷,看起來只是編辮子的簡單,細看,還要將絲線纏在其中才是耐心活。 這端詳著,三爺推門而入,見我在看,笑道:“醒了。”我透過銅鏡看他,燭光搖曳,竟有些迷茫。 第十七章 青青碎玉 三爺見我發愣,以為我還未睡醒,笑道:”再去房間睡一會吧,你睡了許久,定是手麻了,天也快亮了。”我瞥了眼虛掩的窗戶,見窗外似乎還是天黑,是睡了許久,如今眼睛都睜不開。不知為什么,打不起精神,應了聲便往門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