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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真是個癡情種,都告訴了他河間舟云主人罪臣女的身份,沈思今后還會對她念念不忘么? 沈意大婚 十月十五,未時七刻,黃道吉日。 屋里紫檀木散發著微微的淡香氣味,鏤空雕花的梨花木屏風后便是今日主角——賢王妃,盛懷雨。 她只覺得有些恍惚,仿佛自己昨日未出閣時的光景還在眼前,可此刻的她坐在家中的圓凳上,看著外面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悲哀。 由禮部派來的后宮女官替她穿戴,盛懷雨一襲云錦描金勾邊的正紅色嫁衣,鳳冠霞帔皇室獨有,長長的裙擺拖地墜得人走的慢極了。 面上口脂都抹上了大紅色,用了最好的螺子黛描了眉毛,唇邊兩顆珍珠,耳墜和田玉珠子,挽著朝云近香髻別了一對金鑲玉的步搖,戴著繁重的禮冠華勝,點綴了不知道多少銀簪金飾。 拿了一把玉柄海棠圖的團扇遮面,手腕上兩對雙響金鐲叮叮當當,由官人扶著走出了門,父親禮部尚書盛臨早就在大廳等候,說的第一句竟然是:“你快些,別誤了時辰。” 盛夫人卻淚流滿面,緊緊握住了盛懷雨的手,給她千叮嚀萬囑咐著,生怕她受什么委屈,還把自己的一對耳墜子包好了放在小匣子里讓一旁女官好好拿著。 盛懷雨愣愣地看著發生的這一切,淚流卻不敢多流,怕花了妝容。父親的催促,母親的不舍,她轉過身一步一步踏在紅毯子上走向那喜轎。 迎親隊伍里,十里紅妝,八抬大轎。可沈意并沒有來接,只因為是她盛懷雨高嫁了王府,低就了的沈意自然不必來。 盛懷雨心里想的不知道是父親的無情還是沈意會如何待自己,不知道哭的是親情還是命運 ——從今往后,她只是賢王妃,再不是盛懷雨。 儀仗浩浩蕩蕩出發,喜字貼的到處都是,鞭炮聲不斷,賀喜聲不斷,儀仗扇足拍了八扇,嗩吶班子吹吹打打。 八抬大轎抬著,盛懷雨下轎做著學了多日的婚禮禮節,混混沌沌嫁進了賢王府的大門,最后一個人蓋著紅蓋頭待在了婚房里,床上鋪滿了紅棗花生一類,她動也不敢動。 “圣駕至!” 眾人紛紛作禮道:“恭迎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沈政從轎輦上由王常侍攙扶著走了下來,“今日是賢王的大喜之日,朕不好搶了風頭,你們該如何便如何,朕先去主廳坐著了。” “是,陛下!” 太后倒是沒有來參加婚禮,只是長公主沈凝來了,和皇后一起跟在皇帝沈政后面也進了門,文妃早就請了旨意住在賢王府一晚陪著賢王迎親。 賓客絡繹不絕,紛至沓來,報喜記名隨禮,多是些朝臣在位風光正盛之人,官位若是太小又沒有什么交情的,也便不好意思湊這個熱鬧了。 沈謹、沈楚、沈瑤、沈思等一眾皇子也都按理參加,恭賀新婚。 長公主坐在陛下右側出聲問道:“陛下難道不奇怪本宮今日為何前來嗎?” 沈政回問:“長公主不是來參加這喜宴湊個喜慶,難不成有什么別的事要告訴朕嗎?” 長公主笑了笑,拿起青花釉里紅溫酒壺,故意換了稱謂:“皇弟,皇姊前些日子里女兒冊封一事,未免過于潦草罷?但皇姊明白,賢王封府,太子定親都要人力物力財力,免不了多破費。可皇姊忍下來這口氣,有另一事相求。” 說完起身抬手往沈政的玉雕雙螭耳酒盞中倒了一杯清酒。 “皇姊既然這么說了,但說無妨。” 此時沈政心中已經大概猜到是什么事,卻沒有直說。 沈凝坐定,也不看沈政表情:“皇姊,是把意兒過繼到本宮膝下撫養的事,陛下雖然在朝堂說了,可天家圣旨遲遲不來本宮難免有些心焦了。” 沈政當即愣住,想要拿起酒盞的手也收了回去,面色難看,“可意兒是皇室子,文妃不知道愿不愿意。” 沈政早就知道他這個jiejie會拿嘉柔封號的事情說嘴,沈凝說過一次所以才在早朝將事情放在明面安撫一下,沒有真的要過繼想法。 也知道她今天或許是為了沈意而來,可沒想到她如此直言快語,不怕冒犯自己這個天家皇帝。 沈凝又接著柔聲說:“本宮已經詢問過她了,也是愿意的,本宮只是年事已高,想有個男兒陪著,養著。” “可何紀安不是已經在皇姊膝下了嗎?皇姊怕是忘了么。” “他非我親生,又貪玩不用功,本宮實在受不了那個放蕩子的形式做派。陛下都在早朝說了答應,總不能收回成命,又再次辜負本宮心愿吧?” 沈政拿起一旁的玉酒杯,一飲而盡其中烈酒,說道:“待朕過幾天問問文妃吧,若是她也同意,朕再擬旨罷了。長公主,也你適可而止吧。” 一旁玉雕雙螭耳酒盞里的溫酒放得都涼了,沈政也沒喝。 ............ 酉時過半,差四刻戌時。 沈意見賓客都入了席,便來到陛下跟前作了禮坐在了皇后身邊,文妃則坐在了長公主身邊。禮部尚書盛臨夫婦坐在最下邊。 沈謹等皇家子弟與皇親國戚在側殿飲食,男女各一殿。皇家擺的是紅木圓桌圓凳。 熱熱鬧鬧的大席上,皇家坐正殿賢安殿,底下足有三十幾桌,實木的圓桌方凳,男女分開,擺滿了整個賢王府的前院后院。園林小路來來往往的官人們遞著酒水菜肴,大紅燈籠高掛各處,席間賓客交談相互奉承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