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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謹郎。” 余舟看著手里竹簽上面畫的一只比翼鳥,惟妙惟肖,笑意添了羞卻更濃。 “糖畫而已,有那么開心嗎?” 沈謹看著自己的竹簽畫了一棵樹,自己卻看不出是什么東西。 “許是因我得到的恰好是今天的糖畫,也恰好是今日的你我在這長街。” “你知道這是什么樹嗎?” “謹郎,你不知道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這句話么?” 沈謹明白了這是蘇單度特地讓人家畫得比翼鳥、連理枝給自己和余舟。 “我們走吧?!?/br> 余舟剛想拿著糖畫轉身,可一個搬著大箱貨物的勞力猛的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肩膀——余舟人被撞得向后仰馬上就要摔下臺階,手上糖畫也被扔出去摔了個粉碎。 沈謹垂下拿著糖畫的手,右腳踏到余舟所站臺階上,另一只手攬住了余舟的腰,余舟雙手摟住了沈謹的肩膀,沈謹牢牢地把她抱在了懷里。罵道: “你沒長眼?” “不小心沒看見,抱歉啊。”那勞力道了歉然后又回到自己的工作中去了。 沈謹也不是死纏爛打之人,就任由他走了,想邁步離開卻發現自己懷里還有個她—— 余舟把臉埋在沈謹胸口都聽得見他心跳的聲音,臉紅耳熱,像是整個人掛在他身上。剛剛路過的人都在討論他們這互相抱著的兩個是佳偶天成,郎才女貌的一對。 “謹郎,放開手罷......” 沈謹又看見自己的居然放在了余舟腰間,突然這樣猛地從余舟身子上方放手,余舟沒時間反應又向后跌去,沈謹就又再次抱住了她。 “抱歉,稍等。” 沈謹喉結動了動,把左腳也放在余舟所站臺階上,保持在一個水平線才慢慢放了手。人潮人海里他們二人彼此離得近到可以聽清楚對方心動的聲音。 下了臺階走在路上,風微涼。 “我們.....買些紅綢來去祈福吧?!?/br> “嗯,人多你拉著些衣袖些罷。” “可謹郎今日穿的窄袖,如何拉?” 沈謹此刻停下腳步來看著她,他們二人站定在路右側,兩肩之間總有路人借過,有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少女純真的眼眸清澈見底,轉盼流光,白凈的臉上紅暈未褪。少年清冷的面容里,藏不住心動,心跳厲害得像是一腳踩錯從三千樓里落空下墜,踏空。 “既然如此,牽手好了?!?/br> 少年伸出右手放在空中攔住了他們之間的阻礙,少女一瞬躊躇不前,望見少年堅定的眼神便又拋卻了雜念。她抬起帶著空玉鈴的左手,只見十指尖尖如蔥根,柔軟細嫩的手輕輕放在他干凈玉掌上,還可以感受到他的粗糙手繭。 “聽你的吧?!?/br> 沈謹和余舟男左女右,比肩而行,沈謹比余舟高了些許,影子里余舟恰好靠在沈謹肩上。 “回廊一寸啊,相思地! 落月成孤倚兒呦,背燈和月 就花陰,已是十年! 十年蹤跡十年心吶誒!” 遠處一戲臺上扮女小姐的優伶輕聲慢唱,宛轉悠揚,字字分明是離別苦歌又是徹骨相思成疾的凄美愛情。 余舟卻惴惴不安,拉著沈謹的手也在聽到歌聲時緊了緊——好像.....和夢里歌聲好像,卻又不是童謠,可余舟還是害怕極了,如驚弓之鳥想快些逃離。 “別怕,有我在。” 余舟驚慌失措的樣子皆入沈謹眼簾,他拉著她的手用了用力,示意她慢些走,對余舟微微笑著說話,是別人少見的溫柔笑容。 “你的夢里有什么?” “有一首童謠,唱完的時候我已經無路可逃,次次必死無疑?!?/br> “你從前便夢魘?” “從入京開始噩夢就不斷,昨夜是第五次,夢里我被人追殺。” “沒事,以后我護你?!?/br> 二人話語間走到了那榕山古樹前,長街盡頭,偌大的古樹有十人抱樹那么粗壯的樹干,枝葉茂密,臨近地面的樹枝上掛滿了人們的祈福紅綢,像是開了一樹的亮紅色繁花。 余舟拿過從附近買好的紅綢布,把布條打結掛在樹梢上,雙手合十,閉眼祈禱許愿。 沈謹卻是沒有什么心愿的,能失去的都失去了,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在這世間,擁有的一切都那么讓人疲累,他一介清心寡欲之人有什么可念的。 晚風吹起余舟掛在樹梢的紅綢,眼看要落在地上,沈謹及時接了過來,看著余舟一身紅衣站在那里許愿,他笑了笑默默把紅綢替她掛了回去。 “就當是我的愿望罷?!?/br> 他是不喜歡大紅大紫的衣物,覺得那些顏色庸俗且夸張,可余舟身上的紅裙卻一點也不覺得討厭。 他甚至覺得,只有眼前這紅彤彤的小人兒站在滿街的喜慶里,才能讓他第一次感受到山河無恙,燈火輝煌的真切美好,讓他心里這座充滿爾虞我詐的京城、這座早就死在心里的城,有了紙醉金迷以外的一絲生意。 ......... 沈謹把自己的外氅披在了余舟身上,說晚風太涼。往回走的路上人已稀少,兩個人漫步街上不著急回東宮。 “謹郎,有沒有人說過你眼睛生的好看,睫毛長長的,眉也平直?!?/br> “是嗎?沒有過,他們只會夸我功課很好之類,還說我嚴于律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