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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顏柒走在這高高的臺階上的時候,還是與衛云艾成親的時候,一晃已過了這么久了。 顏柒將那代表著南笘堂堂主的戒指戴入了手中,只見鮮血橫流,那深入骨髓的痛在她的手上很是明顯,只是眼里面上卻看不出絲毫至于心里,也早已被華顏公子的離世而掩蓋了。 冰戒南山通體雪白,想要戴進手里,必須以刺入骨髓為代價,顏柒將其戴在了右手的中指上,左手的中指也戴上了一個與其相似的戒指,不過這個戴起來便不用承受痛楚了,這是后人所創,并非其首位創冰戒的人所做。 大雪落在顏柒的身上,原本白色的衣衫與黑發上的白雪一同,清秀的容顏,傷感的神色,蒼白的嘴唇,冰冷的臉頰。 南山內含有千年的天山冰蠶絲,鋒利如劍,寒氣甚足,與顏柒體內寒氣相得益彰,并有南笘堂特制的毒藥寒冰引,也就是當年寒冰仙子在創冰戒時一同所做,寒冰引一旦入體,無藥可解,周身泛寒,讓人在寒冷中死去。 “南笘堂弟子跪拜新任堂主。” 白雪覆蓋之下,聲勢浩大,一群白衣弟子向顏柒單膝跪地,右手置于胸前,額頭輕點,這南笘堂的弟子人數不在少數,在江湖立威已久,很多年輕人也是慕名而來。 “諸位起身。”顏柒的聲音鏗鏘有力,從此以后,她的身后是南笘堂數萬子弟,她的身前也是南笘堂無數人命,再也沒有人會教她武功,叫她善惡,而她再也喚不出一聲義父。 繼位大典過后,顏柒去了華顏公子的祠堂,想起昔日種種,淚水止不住的流下,片刻后,她再也無法自控,聲嘶力竭,放聲痛哭,她憋了太久,心中的那一抹痛終于釋放了出來,聲聲“義父”,直到她喊不出來,呼吸受阻,這一年,她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初為人婦的女子,卻永遠的失去了父親。 在顏柒緩下來時,一位白衣少年走了進來,跪在顏柒的身旁,一頭黑發披散,白色發帶飄揚,眼里傷痛與顏柒一般,那紅腫的眼睛是顏劭對華顏公子的思念與心殤。 “柒柒,你……莫太傷心,義父不會像看到你這樣。”顏劭勸解著顏柒,可他的心里也是一樣的傷心,但華顏公子不在了,此刻,只有他能給顏柒以安慰。 “我知道,我只是……想最后哭一場,送義父于西方極樂凈土,愿他能羽化成仙,來世平康喜樂,兒女雙全。”顏柒的眼里依舊泛著淚水,聲音里還帶著沙啞,華顏公子一生無兒無女,收養了顏柒與顏劭,她心里知道,華顏公子想要過平常人過的日子,與心愛之人生兒育女,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聽顏柒所言,顏劭閉上眼,一行清淚而至,這也是他送華顏公子的最后一程,多年養育之恩,傳他武功,予他恩情,在顏劭的眼里,華顏公子就是他的生身之父。 “義兄,不日我便要回上京去了,有一事,我一直都沒有想明白,還望義兄如實告知。”有一事顏柒許久未曾想明,她看著華顏公子的碑,向顏劭說著話。 “你說便是。”顏劭不知顏柒所問何為,但見其看向華顏公子的碑,心里多少也有些數了,顏柒想不明白的,他確實知曉,雖華顏公子從未與自己言明,但也數次相說,言語之間皆時那意。 “當初,我要嫁給云艾的時候,義父為何不曾阻攔,我以為他會攔著我,卻是沒有,如今,他已不在了,我想知道,他心中是如何想的,曾經,他明明不想讓我與皇家子弟有任何的牽扯,可也是笑著將我從南笘堂送了出去。”顏柒要嫁給衛云艾的時候,華顏公子不曾阻攔,她不明白,曾經那般不愿,又為何什么都沒有說,她也曾想問一二,但終是沒開了口。 第九章 青磚黛瓦 “義父不攔你,是因為他知道即使攔了也攔不住,既然你已將一顆真心托付他人,又何必阻攔,只要你心中歡喜,義父自然開心。”顏劭望著的是與顏柒同一個方向,華顏公子養育了他與顏柒,幾乎將一生都獻給了他二人,為人父不過求得子女幸福安寧罷了,“自然,若有一日,衛云艾負你,也定會讓他付出代價,義父不在了,還有我替他照顧你,保護你,這世間所有的人都沒有資格傷害你。”顏劭轉頭看向顏柒,他比誰都清楚,顏柒這一生命苦,也是因此,他與華顏公子都心照不宣的對其格外關照,因為心疼。 顏柒是被華顏公子撿回南笘堂的,那一年,她只有七歲,在北山以北的天山處,氣息幾乎盡斷,若非華顏公子正巧到天山尋覓千年冰蠶,她必定性命不保,也是華顏公子耗盡南笘堂的藥物才撿回她一條性命。因受了天山的寒氣,導致寒毒入體,縱撿回性命,也只怕活不長久,幸好天縱奇才,顏柒將體內的寒毒化為了內力,但也因此飽受折磨,夜夜寒氣席卷全身不得安穩,是以華顏公子尋遍天下,才得以從西翟國師璇璣真人處為她尋得解救之法,也是因此她才以拜于其門下,受其教導,而使武功再精進了一步。 “還有,你這次去上京,我陪你一起去,還沒有見過那個讓你將終生都托付給了的人,我要看一看,他到底有何能耐,若不能照顧你一生一世,予你安康常樂,又如何能放心的下將你一人留在上京那水深火熱的地方。”顏劭嘴上是這樣說,但其實心里更多的還是放不下顏柒一個人在上京,華顏公子離世不足一月,看著樣子,就知道不好受,還要到上京去,怎能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