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栽在我手里 第66節
平日里都是趙楠壓著他,第一次被徒弟說自己沒有眼力勁,“執業了長本事了是不是,敢這樣說你師傅。” 孟長鶴勾著嘴角笑了笑,“我這個秘密值老錢了,說好了一桶康師傅,別想抵賴呀!” 趙楠被他順著肩膀從座位上帶起來往外走,內心倒要看看孟長鶴賣什么關子。 ** “從林月瓏那里有什么收獲嗎?” 辦公室內,陸執寅坐在桌前一邊簽著文件,一邊抬頭問她。 疏朗的眉頭壓在深沉的眼眸上,目光有些低,都集中在她的臉上。 蘇曼的思緒都還在工作里,見陸執寅問起這事,立刻站的一板一眼,表情也有些嚴肅,思路清晰地把查到的大概情況跟他說了一遍,包括林月并不熟悉公司財務,不熟悉公司的負債情況...... “還有,他們下周就要飛瑞士了,如果順利的話,可能會在那邊定居。” 說完,她頗有些緊張的看著陸執寅,假如他們查到的這些事,真是林月瓏老公趙彥在背后干的,這一去案子查不出來就算了,蘇曼很有可能會羊入虎口,到時候成天跟趙彥在一塊,簡直想都不敢想。 “如果真的是趙彥干的,怎么辦?” 相比于蘇曼對受害者命運的cao心,陸執寅則顯得淡定許多。 “如果這一系列的幕后真的是趙彥,那按照法律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可是.......” “可是什么?” “林月瓏怎么辦?” 同為女人,蘇曼十分同情林月瓏,那么美麗的富有才華的女人,她不應該被自己的丈夫傷害還蒙在鼓里。 “等我們事情調查清楚,林月瓏同意離婚,那很好,如果不同意離婚那也是她的事情。” 聽到這里,蘇曼終于知道自己擔心的是什么了。 “如果她離婚呢?” 陸執寅的聲音冰冷又清晰,“那也是她的事情,記住我們只是她的代理人,僅此而已。” “你應該知道,律師且法律行為都是基于當事人的授權,如果當事人沒有對此授權,那么我們將無權代理此事,即使查到最后趙彥真的是幕后黑手,而林月瓏真的跟他移民去了瑞士,那都不是我們該管的。” 蘇曼心里清楚陸執寅說的每一句話,作為一個律師,她會嚴格按照授權委托書來進行查證和訴求。 但是作為一個女人,見林月瓏被這樣蒙騙甚至最后還要被渣男騙去國外,隔斷她跟國內的聯系,她明知道這是一個驚天的騙局,但她卻沒有辦法做什么。 “可我......可以提示她。” “提示她什么?” “趙彥是個渣男,不要跟他出國。” 陸執寅的筆停了,落地窗旁,他的身影清晰地倒影在玻璃上,玻璃折射的燈光又清晰地映在他的眼鏡上,冷冽的質感。 房間里安靜極了,陸執寅薄唇里清冷的地吐出聲音:“然后呢?” 蘇曼在他的注視之下,沒由來地感到一陣緊張。 每次涉及到專業上的事情,只要她心里沒底,就會在陸執寅面前這樣,心跳加快,感覺腦子里空空的,什么都說不出來。 見蘇曼不說話,陸執寅慢慢地合上筆。 “然后你要讓林月瓏趕緊跟趙彥這個趙楠離婚,幫助她打離婚官司?” “再然后,離婚官司打成功了,你救了林月瓏脫離苦海,你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是她的大恩人。” 隨著陸執寅語氣的越來越沉,蘇曼的心臟也越來越緊,張了張嘴:“不是,我沒想做她的恩人。” 陸執寅笑了笑,那笑容里似乎洞察出一切。 “官司打贏了你是大善人,官司打輸了......” “你就是惡人。” 那一瞬間,蘇曼的血仿佛都涌到了臉上:“我做這件事的出發點是為了她好,不管官司打贏打輸,我都不會是惡人。” 陸執寅只說了一句話,“你能保證每一個當事人都會像律師這樣保持清醒和理智嗎?” “你能保證當事人能理智的清楚你做這事是在為她好?” “你能保證當事人在得知你說的這些事后,作出的決定會是離婚,而不是解除對你的委托。” 陸執寅的氣場過于強大,這三句話一出,像是庭審辯論現場,氛圍漸漸變了。 她當然不能保證,蘇曼悵然。 陸執寅見她表情不好,語氣下意識地緩了緩:“律師做的永遠都不是維持正義,而是滿足當事人的需求,除非林月瓏跟你簽訂委托合同明確請你代理她的離婚案件,否則你調查到的有關趙彥出軌也好,轉移財產也好的證據,到此為止。” “聽明白了嗎?” 雖然心里有隱隱的不甘,但蘇曼還是點點頭。 心里淡淡的委屈,“還有事嗎?沒事我就出去了。” “去哪呀?”陸執寅見她頭也不回的樣子,下意識地問她。 “下班。”聲音氣鼓鼓。 陸執寅有點后悔剛才那么嚴厲,面上卻還是那派嚴肅:“你過來。” 蘇曼轉頭,上前一步,看地。 “干嘛。” “你離那么遠干什么?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蘇曼想起陸執寅剛才訓斥自己的樣子,“你剛才兇的,可不就想要吃了我嘛。” 陸執寅失笑,站起來,西裝包裹著的長腿邁步走來。 “那是工作。” 蘇曼點頭,工作上的事情跟感情上的事情她還是分得清。 要是感情上陸執寅敢這個態度,這種語氣,她大概早就分一百遍手了。 但是在專業上,陸執寅比她強,勢必在某些問題的看法上,會比她想的更遠更多。 所以并沒有什么可生氣的。 心里這樣安慰自己,但心里還是彌漫著淡淡委屈。 陸執寅伸手輕輕地攔住她的肩膀,見她低頭不說話的樣子,下意識地將她攬進懷里。 心里對自己又后悔又心疼。 她一個剛執業做案子的新律師,有些想法不成熟是很正常的,自己跟她較什么勁兒,有什么事情慢慢教,兩人好不容易談上戀愛,若惹得她對自己反感...... 嘴上雖然不說,但陸執寅心里已經越想越后悔。 雖然還那副冰山樣,但語氣已經低了十度。 “剛才是我不好。” 蘇曼下意識就說:“你沒錯,是我自己不專業。” 陸執寅以為她是在說氣話,莫名升出一股淡淡的心慌,壓了壓嘴角,面上終于也冷不下去了,抵著她的額頭,輕聲道:“我道歉。” 蘇曼眼神充滿詫異地抬頭,她沒想到陸執寅居然會跟她道歉。 實在是陸執寅平日里給人的感覺過于強勢高冷了,一開始談戀愛時,她就深刻的考慮過以后萬一吵架,以自己的口才,絕對是吵不過陸執寅的,所以為了避免傷害感情,一定要把矛盾扼殺在苗頭里,大不了她主動道歉。 沒想到兩人真的有一點點不愉快,陸執寅卻比她還要緊張 雖然,外表上蘇曼絲毫看不出來他的慌張。 陸執寅一張冰山臉,能屈能伸,即使道歉,除了眼神溫柔點,金屬質感的眼鏡之下,那雙眼睛一如既往的冷淡。 他抿著嘴角,眼神垂落在蘇曼的臉上,又添了一句:“我脾氣不好,但你不要跟我生氣。” 蘇曼一下被他逗笑了,這男人道個歉,怎么還能這么傲嬌呢。 “我考慮考慮吧。”她勉為其難,“你剛才的樣子太嚇人了,我還以為自己是站在法庭上是你的對手呢。” 陸執寅垂眉認真道:“下次不會了。” 雖有些惱火,但心底里還是很愿意聽陸執寅的話,“別呀,你不說我怎么進步。” “你不用進步。” “啊?” “有我在。” 蘇曼愣了兩秒后,明白陸執寅的話,只要有他在,蘇曼可以永遠不需要進步,她只要一直呆在她的身邊,呆在她的團隊,那她就會有做不完的案子和超出一般人的豐厚律師費。 蘇曼眨了眨眼,一時居然不知道是感動,還是覺得陸執寅太小看她了。 “雖然我現在和你一個團隊,但作為一名律師總有一天我是要獨立的,離開你的團隊。更何況,我們倆也不一定一輩子都呆在一起。” 陸執寅盯著她,眼神有些奇怪:“為什么不能一輩子在一起。” 漸漸地,他換上非常嚴肅的口氣:“我們已經談戀愛了。” 不知道他語氣為什么會變的這么正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人活在這個世上,小的時候可以依賴父母,有他們為我遮風避雨,可長大了父母會變老,就要靠著自己,讓自己長成一棵樹,我知道當一名獨立的執業律師是個很困難,但我不能因為有你就成天想著不勞而獲,所以任何事情我還是需要靠著自己,慢慢地往前走。” 總之,不知道蘇曼的這句話是哪一個字戳中了陸執寅的神經,他眼神,rou眼可見地漸漸變得晦暗起來,連帶著臉頰的輪廓,都變得凌厲。 他一字一句道:“我就是你那棵樹。” “如果你想不勞而獲,我就把案子送到你手里。如果你想努力地變成更好的你,我會帶著你慢慢地往前走。” “現在,以后,未來,不論在任何事情,你記住都是我們,而不是你一個人。” 蘇曼被這段話擊中在原地,除了呼吸,腦子里好像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見她不說話,陸執寅不悅道:“記住了嗎?” 蘇曼點點頭:“記住了。” 隨后她又問:“陸執寅,剛才你算是......要對我負責一輩子嗎?” 她用大學文化水平,沒理解錯的話,他是在說他們的以后。 陸執寅沒說話,低頭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