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泡沫在陽光下升起。

    秦照忽然有些惶恐，一個對視，迫切想在符舟眼中揪出破綻。可是沒有，她眼中沒有畏懼，沒有笑意，什么情緒都沒有，干凈得像一面清湖。

    反倒映射出他自己內(nèi)心的破碎。

    他慌了神，習(xí)慣性又想避開她。

    “我說了不用你管。”

    一把甩開符舟的手，趁她踉蹌之際，秦照尋了空隙側(cè)身出了門，快步穿過過道下樓而去。

    等符舟站定，一回頭，連個背影都沒瞧著。

    不過她沒有氣餒。至少她看出了秦照的慌張，他慌張就說明他潛意識里有猶豫，有不決。

    就像是一池凍潭裂了縫，吹道暖流擠進(jìn)去，總能破一破堅冰。

    第14章 受如水泡（四）   佛來斬佛，魔來斬魔……

    再說早上的交鋒結(jié)束后，符舟到了咨詢中心，就開始投入工作。

    周四上午，是上官景的預(yù)約時間。

    不得不說，符舟覺得跟秦照相比，上官景顯然是一名讓她省心多了的患者。

    不僅定期接受治療，過程中也很配合。

    但有一點(diǎn)，就是總愛打聽秦照。

    “秦照最近怎么了？”

    上午的治療結(jié)束后，他就逮著符舟問：“他失眠狀況是不是很嚴(yán)重？這兩周我感覺他精神狀態(tài)不是很好，天天在公司里靠喝咖啡強(qiáng)撐，灌了一杯又一杯。一看他那黑眼圈，真想給他送去動物園。”

    這會兒正在整理文件的符舟抬頭看了一眼站在辦公桌前，摸著下巴認(rèn)真思考的上官景，暗嘆有些人就是這樣，面上看著玩笑開得歡，實際上還要做治療。

    她回答他：“同樣是患者，你一定也不想別人來打探你病情隱私。”

    “這不是打探，我是關(guān)心秦照。好歹現(xiàn)在我跟他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秦照直著腰理了理襯衫領(lǐng)口，沖符舟笑道，“放心，我不會害他的。相反我平常在公司能多注意他情況，如果他有什么異常，我及時告訴你，符醫(yī)生。”

    “……好，謝謝。”

    面對上官景這熱情勁兒，符舟有些失笑。其實她想說，她自己就跟秦照住同一個別墅，也能多注意他情況啊。

    而且這感覺，怎么跟她在秦照身邊安插了個監(jiān)視者似的，怪讓人心虛。

    揉了揉太陽xue，符舟跟上官景說起正事：“上官先生，今天的治療過程中，你的情緒好像有些亢奮。”

    說完，她看見上官景清秀的眉目間堆滿笑意。那笑意極純粹，就仿佛只是個得了心愛的糖果和玩具的孩子。

    “符醫(yī)生，什么都瞞不過你。”

    下一刻，上官景走到了一旁窗邊，望著遠(yuǎn)處萬里之外的藍(lán)色蒼穹，深情呢喃：“我喜歡的人快要回國了……這一次，真的不想放手啊。”

    符舟會意，彎了唇低頭繼續(xù)整理文件。

    過了一會兒，上官景轉(zhuǎn)身問了符舟個問題。

    “符醫(yī)生，你有喜歡的人嗎？”

    符舟想了想，又拋出她那句老話。

    “我對談戀愛沒興趣。”

    ***

    第二天，周五下午，是秦照的治療時間。

    當(dāng)然，又被他以會議的借口推掉了。

    打電話過去也不接，符舟只好發(fā)了條微信消息。

    說不管他回不回，反正今天下午她要一直在他書房等著。

    ……結(jié)果秦照還真的沒回。

    符舟就這么等到了黃昏時分。

    她也沒閑著，手里捧著筆記本電腦，鍵盤敲個不停做了好幾項工作。

    直到李管家上樓，來勸她休息：“符醫(yī)生，下樓歇歇吧，廚師也在準(zhǔn)備晚餐了。”

    “嗯，好。”

    坐在書桌前的符舟這才關(guān)上了電腦。一起身，又見李管家皺著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徑直問：“李管家，你有話要說嗎？”

    “符醫(yī)生，先生最近怎么了？”李管家抿了抿唇，急切地表露擔(dān)心，“感覺他的狀態(tài)比起以前還要差，這可怎么辦？”

    符舟想了想，答：“沒事，我想好了，今天下午他不肯治療，晚上我就強(qiáng)來。”經(jīng)過李管家身畔時，她稍揚(yáng)了揚(yáng)唇，“只是到時候，還要麻煩你幫個小忙。”

    ……到了晚上，秦照回到別墅時差不多是九點(diǎn)。

    而符舟敲門的時候接近十點(diǎn)。

    “有事？”

    臥室的門很快開了，拉開的寬度剛夠著秦照一個身形寬度。

    顯然，秦照這是沒打算讓符舟進(jìn)房間的意思。

    他站在門后，滿臉疲態(tài)，依舊冷漠。精神狀態(tài)明顯又比先前差了些。說是每況愈下毫不為過。

    符舟覺得揪心，特別是從門外看去，秦照就像一道孤影，站的地方是他自己筑的牢，她想來探監(jiān)，卻不被他允許。

    她無奈，直接伸手推門而入，又關(guān)上門。

    這突然的強(qiáng)硬讓秦照怔然。

    “你……”他被推得退開幾步，剛說出一個字，耳邊響起細(xì)微的金屬聲音。

    竟是門從外面被反鎖了。

    “李管家！”

    隨之一聲低吼，秦照臉色極其難看。

    “是我讓管家這么做的。”他身外，隔了四五步遠(yuǎn)的符舟解釋道，“你要怪就怪我吧。”她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勢。反正現(xiàn)在除非跳窗，否則秦照出不去這房。

    秦照聞言，聲音浸透冷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別墅好像是我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