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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力之爭向來是此消彼長,以楊首輔為首的太子一黨在沉默了小半年后驟然發難,恰巧此時傳出太子妃懷孕的消息,傅連宸龍心大悅,立刻解了傅承柄的禁足,準許他回朝反思,太子一黨揚眉吐氣,更加不遺余力地打壓燕王黨。 可傅承浚似乎是打定了主意斷尾求生,去勤政殿前跪了一晚上,痛陳自己有罪,請求嚴懲。可到底是什么罪,他卻又不說,最后皇帝也只是讓他閉門思過,甚至還送了不少好東西去燕王府,一副十分寵愛又不得不忍痛懲戒的樣子。 不少人都被這戲劇般的變化鬧得戰戰兢兢,憋了一口氣不敢亂站隊,消息傳到瑯城的時候傅承禹恰好接到齊盛的情報。 喻青揚的確是在被太子追殺,被叢嘯救下后二人便暗中出了城,正好遇上齊盛,但太子的人追得太快,齊盛來不及和瑨王府聯系,也是在此期間結識了明如月,但太子此次下了狠心,一次意外之下齊盛便和叢嘯二人走散,至今沒有他們的消息。 傅承禹的心情便愈發沉重,太子妃在此時懷孕無疑是太子翻牌的最大功臣,太子為討好太子妃和她背后的首輔,放棄喻青揚——無論追殺喻青揚的是太子還是太子妃,叢嘯和他在一起必定會受牽連。 齊盛說他要繼續尋找叢嘯,暫時不會回瑯城,傅承禹并未制止,將葉怐的人全部調動了起來,時刻盯著京城的動靜,不敢有絲毫懈怠。 然而就在陸家遭此危難的時候,有一個人卻趁著月黑風高,繞過陸家大院里三層外三層的禁軍溜進了陸家內院,敲響了陸遠佩的房門。 “誰?”守夜的小丫頭聽見動靜有些害怕,近來陸家人心惶惶,她小心翼翼地往屋子外看了一眼,卻并沒有看見人影,又問了一遍:“誰在那里?” 小丫頭有些緊張地往門口幾步,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她身后,她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一掌劈暈了過去。 那人接住她倒下來的身體,輕輕地放在地上,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然后才往內室走去。 屋子里黑得很,只能看見一個高大的影子,黑影站在陸遠佩的床前,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蹲下身來扣了扣她的床沿,發出些細微的動靜。 夢中的陸遠佩似乎睡得很不安穩,她翻了個身,還沒睜開眼睛便罵道:“死丫頭吵什么?” “佩兒。” 男人的聲音瞬間讓陸遠佩清醒過來,一瞬間有諸多深閨女子被殘害的故事爭先恐后地出現在她的腦海里,陸遠佩本能地瘋狂后退:“啊唔唔……” 然而還不等她尖叫出聲,方才還彬彬有禮的男人已經掀開帷幔捂住了她的嘴,任陸遠佩如何掙扎也動彈不得,她只能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無聲地尖叫。 “佩兒,是我。”陸清的聲音冷冰冰的,聽著便不是什么好人,而夜色黑得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再加上陸遠佩出生后幾乎從未見過他,又是在驚恐之下,根本不可能聽得進去他在說什么。 陸清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外面都是禁軍,你別說話。” 陸遠佩的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自從在京郊見過瑨王一面后,陸家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好像要把欺壓陸遠思的力氣都花在她身上似的,不許她離開自己的院子半步,時常克扣銀兩物件,她在府中無依無靠,日子根本過不下去,難道現在就要這樣死了嗎? 可她還并不想死,她什么都沒有做錯,她只是想要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罷了,難道這也有錯嗎? 陸遠佩想不明白為何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一步,同樣是陸家長房的孩子,她和陸遠思一樣無父無母,在府中毫無立足之地,憑什么陸遠思就能逃出去飛黃騰達,而她要留在這里受苦受難? 陸遠佩不服,這兩年來卻被壓得毫無翻身的余地,整個人都瘦脫了相,陸清見她一直哭,也不敢貿然松開她,只好說道:“現在陸家不安全,你如果沒有什么要收拾的,我現在就帶你走。” 只可惜陸遠佩根本聽不見這個挾持她的男人在說些什么,她只覺得無力極了,任何的反抗都是徒勞的。而陸清并不擅長安慰受驚的兔子,他叫醒陸遠佩本是念著她是女子,自己貿然進來不好,可現下陸遠佩這個樣子,他也沒法子,只好把人給打暈了,也顧不上這個那個,拿了件披風把人一裹便將她帶了出去。 陸遠思和傅承禹遠在瑯城,收到陸遠佩失蹤這個消息的時候京城已經為此鬧翻了天,原本只是失蹤了一個庶女,在這風起云涌的當口并不算什么大事,可偏偏有人覺得陸遠佩的失蹤是有人在報復陸應,或許秋闈舞弊案是有人栽贓陷害。 燕王如今正在閉門思過,他的那些擁躉聯系不到他,便自作主張地認為這是一個大好機會,給陸應喊冤時一個賽一個的賣力,京城的勢力似乎又絞在了一起。 傅承禹和陸遠思自然樂得看他們狗咬狗,只是陸遠思知道陸遠佩是被陸清帶走后臉色有些難看,傅承禹看著她,突然說道:“陸將軍當年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十分兇猛,卻只有兩次是真正危及性命,一次是朝廷陷害,他假死逃生,這個故事想來你已經聽說過很多次了;還有一次是帶兵追擊敵人時出了叛徒,他領的部隊全數陣亡,只有他一人獨活,只是由于戰事太過慘烈,內幕又并不光彩,此事便被壓了下來,所以遠思你可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