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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陸遠思也不是個擅長掩飾情緒之人,她的聲音里泄出一點哭腔,很快被她憋了回去。陸遠思看向傅承禹,眼睛發紅,像是在忍耐著什么:“所以……你能不能……把他還給我?” 陸遠思的聲音顫抖著,她不敢去想象,如果面前的人是展鉞,她應該怎么辦? 她拿這個人沒有辦法,仿佛怎么做都是錯的,他不要自己的憐憫,不要她的補償,可除此之外她給不了別的了,但他占的是傅承禹的身體,那個霸道又會撒嬌的承禹或許永遠都回不來。 這個念頭幾乎讓陸遠思崩潰。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面臨這樣的境地,面對著一個自己最對不起的人,她怎么找得回自己的愛人? “遠思,遠思……” 傅承禹被陸遠思的狀態嚇到了,他并不知道展鉞的死對陸遠思來說意味著什么,在傅承禹看來,自己只不過是在過去的陸遠思生命中走了一遭,什么都沒有留下,一切只不過是他單方面的私心,然后他又私心地想要個評價,卻把陸遠思嚇成這樣。 傅承禹鞋也沒穿,跑到陸遠思身邊抱住了她:“遠思,你聽得見我說話嗎?別怕別怕……” 明明是如此熟悉的人,陸遠思卻覺得陌生極了,她開始分不清展鉞和傅承禹,陷入深深的痛苦和自我懷疑。傅承禹捧起她的臉,掌心因為發熱而帶來過高的溫度,耐心又溫柔:“對不起遠思,我不嚇你了,沒事的,你看看我是誰,遠思?” 記憶和現實像是糾纏著,陸遠思茫然的看著近在咫尺地這張臉,她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如果她分不清展鉞和傅承禹,那么她自以為情深刻骨的愛又是什么? 懷疑的種子在陸遠思心里扎了根,然后迅速茁長成長,像是植物絞殺,搶奪了希望和愛意的生機。 他看見傅承禹踩在地板上的腳,問:“你不冷嗎?回床上吧。” 傅承禹看著她的眼睛,笑著說:“方才有些著急了,現在才發現有些腳軟。” 陸遠思:“……” 她怎么連這都能搞錯,承禹和展鉞最大的區別就在于這里啊…… 展鉞的愛來得莫名其妙,洶涌得像是洪水,永遠不需要陸遠思的回應,虛幻得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但傅承禹不是這樣的。 “我抱你。” 以陸遠思和傅承禹的身高,她把傅承禹打橫抱起這樣的動作原本是十分怪異的,即便傅承禹的接受能力再強也不會覺得舒服,可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姿勢,順手抱住了陸遠思,說:“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變成了展鉞,他是你說的有所虧欠的人嗎?” 陸遠思雖然并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但卻知道眼前的人是誰,這就夠了。 她點了點頭,把傅承禹放在床上,目光落在他的膝蓋上,沉默著沒有說話。 傅承禹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我很好,沒有斷骨,我也會很快好起來,就像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展鉞原本擁有著健康的身體,因為陸遠思才毀了一切,傅承禹說著突然笑起來,又反駁自己說:“還是不要初次見面了,太狼狽了。” 在陸遠思的認知中,她與傅承禹初次相見,應該是在他們的新婚之夜,傅承禹的身體比現在還差,能稱得上狼狽的,應該是和展鉞的相遇。 她不再懷疑面前的人是誰,安靜地坐在床邊,無意識的按著傅承禹的腿骨,那里完好無損,沒有受過傷的痕跡。 “我從沒有和你提起過展鉞。”陸遠思說。 “對。” “但是你卻知道他的存在。” “嗯。” “你也知道我們經歷過的一切。” “是的。” “但你是承禹。” 傅承禹捏了捏陸遠思的臉:“對。” “所以……發生了什么?” 傅承禹看見她眼底的茫然,無論是夢境還是現實,這在陸遠思身上都是很少見的神色,傅承禹笑起來,趁著她走神在陸遠思的嘴唇上輕啄了一下:“為什么我不能既是傅承禹,又是展鉞呢?” “哪兒有人真的會因為一面之緣情深至此啊……我早就和你說過,我們是注定的緣分,來世一定會相見的,怎么我來赴了約,你卻忘記了呢?” 第89章 因果 含大量前世篇,慎入 冬日的陽光并沒有看上去那么暖, 屋外還刮著風,難得有一點暖意也都被寒風帶走了,展鉞穿著厚重的狐裘, 身形顯得有些臃腫, 露在外面的臉卻顯得愈發消瘦,尖削的下巴戳在毛茸茸的狐裘滾邊里, 露出一點淡淡的唇色。 陸遠思命人將美人榻放在窗前,他安靜地躺著,陽光就從窗外照進來, 把他整個人都籠罩在里面, 像是鍍上了一層金粉, 寒風卻吹不進來,像是不忍驚擾這場美夢。 屋子里燒著地龍,陸遠思走進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把并不厚的大氅脫了——這還是她出門時展鉞千叮嚀萬囑咐穿上的, 否則陸遠思是絕對不會多此一舉的。 她放輕了腳步,揮手讓一旁服侍的人都下去,放輕了腳步走向展鉞。 陸遠思很少這樣看過展鉞, 大多數時候她都太過忙碌,只來得及囑咐一句旁人好生照顧就匆匆離開。 事實上展鉞被陸遠思從天牢中帶出來后就一直住在陸家, 無名無分,但他卻從未提過此事, 陸遠思也就沒覺得有什么不妥,直到親信向自己稟告展鉞所承受的流言蜚語時她才忽然意識到,他和自己是不一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