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頁
眾人見曾首輔所言不過冰山一角,知情的不知情的倒出奇一致地沉默,眼下谷糧正是敏感之事。一時殿中寂寂,連呼吸聲都能教人生出幾分焦躁。 賈少白神色肅然,“皇爺圣明!” 阿爺曾私下說過,陛下為人看起來爽朗、性情大方、頗有圣明之主之象,可是實際上卻是……,若不是當年端佑皇后把持朝廷和后宮,連穆真帝都奈何不了她,又豈能輪到軒轅烈焱上位,榮親王在背后不知吐了多少血。 既然如此,還不如少說少錯,賈少白低垂眼眸。 朝中眾人只點頭稱是,一時又交頭接耳竊竊私議起來。 桂伯舟只道,“臺閣如何行事既有臺閣之道,皇爺又要如何鑒察,不是爾等此時所能妄自臆測的。” 還是這么滴水不露,曾首輔一脈聽得憋悶。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事情卻并未攤開來講。 “那朕就等著臺閣給個說法,方才松知和子美既言府庫出了問題,看來只要開倉救濟就能安撫百姓,眾卿可還有要說的?” 軒轅烈焱忍住哈欠望著前方,兩側忍忍作痛,雖然他不信那些老鼻子道士的成仙之說,最近他也不是不感到自己處處的不自在,那些養在太醫院的廢物卻是一個問題都找不出來。若不是替他把脈的兩人是父皇留給他的,他都懷疑被人滲透了。 他的百姓眼睜睜等著這些父母官去救,可這些人呢,卻在這里明里暗里地較著勁! 松知和子美倒是不錯,松知一心為民,子美一心為他,如果不是有這兩人,這些人豈不是以為朕真的老了? 軒轅烈焱不知為何,總是忍不住去思量季成濤和桂伯舟,目光在兩人身上看似游移一陣,很快便收了回去。 “近年瀾滄江多災,只靠朝廷一味地救濟并非長久之計,除卻常用的開倉放糧,降低稅收、以工代賑、鼓勵開荒之外,最重要的是從源頭上堵其害。” 容王心中暗嘆,稍作停頓,將話題引到水利方面,“瀾滄江水利,向來弊端多生,朝廷應優選精通水務之人,治水之法,既不可執一,泥于掌故,亦不可妄意輕信人言,是以必得躬歷山川,親勞胼胝。” 桂伯舟與季成濤對視一眼,沉聲應道,“王爺所言極是,水利部門敷衍了事,尸位素餐,焉能堪此重任?皇爺當轉都水監為他職,更選知水者代之。臣欲薦一人,原工部侍郎張玉景,張大人此人治水多有心得,不僅言之有物,且曾在入朝之前于大穆各地游歷三十余年,還望圣鑒。” 桂子美如此突兀地忽舉薦起張玉景,一時引得眾人側目,就連英奴亦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還沒來得及開口,便有人冷笑攻訐道,“桂大人倒是舉賢不避親,就算張大人是桂大人的妻姐夫,可是張首輔才剛剛去世不到半年,張大人為人子孫當守孝三年。桂大人舉薦此人,用意何在?” 這是暗示桂伯舟結黨營私,以權謀私,不顧倫理孝悌。 一時群情洶洶,眼看就要吵起來,桂伯舟果斷截住了眾人:“諸位大人請明察,本官實則只因眼下當務之急,乃排水利之困,解百姓之災。” “守孝之事……”桂伯舟瞟了眾人一眼,“只要張玉景張大人能解困,解瀾滄江之弊端,首輔大人亦會心有所慰。本官絕無結黨營私之意,亦無需徇私枉法,知法犯法,正如諸位大人所言,不過是舉賢不避親罷了。如若知道張大人之能,卻不推薦,置皇爺于何處,置百姓于何地。諸君緣何咄咄相逼?” 軒轅烈焱早就聽得心中不耐煩,現在一聽桂伯舟所言,當下有所決斷,“子美此言有理。” 說著繞開眾人,“這一回江水倒灌,損傷無數,疏浚修堤等事百廢俱興。既然張大人有能,何不用?” 當下讓人傳令讓張玉景起復,且官復原職,卻升為從二品,直接越過吏部考核。至于現在的左侍郎,依然是左侍郎,卻是正三品。 眾人心中暗羨,如果當年/以后自己丁憂,朝中有人說一聲,那豈會白白浪費好些年,甚至能不能重新起復都未知。普通百姓尚知朝中有人好辦事,他們這些朝中人又怎么會不知道人脈經營的重要性。只是這需要的可能不僅僅是幾年,甚至是幾十年的時間。 軒轅烈焱眉頭微皺,抬頜,一時犯難,說到底仍是錢糧空虛,捉襟見肘,受災百姓仍需救濟,正所謂“一寸堤壩一寸金”,哪里有多余的錢糧來興修水利?“錢銀從何處出,戶部眾人還需好好斟酌。” 桂伯舟早有準備,當下所列數條以往的慣例,再根據實際情況,斟酌目前可行的有效方案簡單闡述。 軒轅烈焱耐性盡失,只想盡快結束朝會,回后宮,點頭道,“子美此舉真乃良策,解朕燃眉之急也,此事就交付于你全權cao辦。” 朝會一波三折,至此眾人才明白桂尚書用意所在,兜兜轉轉一大圈,原在這上頭,可他方才所提官倉一事,到底縈繞于眾人心頭,不知后頭又是一場何等模樣的風浪…… 第188章 張玉景起復 軒轅肆禮入戶部 張玉景赴瀾滄江之前, 攜妻帶兒前往桂府一聚。 兩人于書房商談后。 陳海云看著手不離卷的小妹,倒是活得越來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笑道, “今日上門,你姐夫還怕別人有閑話, 我倒是不覺得妹夫介意這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