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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曾原暗嘆可惜的地方,滿腹牢sao,“只希望他也是個中用之人,陛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這場戰事前前后后已經準備了二十余年,填進了多少人命和鮮血,現在居然派一個從未上過戰場之人來過,如果只是剛愎自用之人,只會在軍營里耍耍威風,沒有打仗的本事,上了真戰場就嚇得屁滾尿流,還打勝仗?呸……” 一口痰飛出來,屋里回蕩著曾原的高音,桂伯舟不動聲色地后退了一步,嘴角抽了抽,這差點沾了一臉的唾沫星子,知他不服,又聽曾原說道,“倒是委屈了你……” 桂伯舟暗想到,我有甚么委屈的?季成濤還真的是他上輩子崇拜了一輩子的人,也不是繡花枕頭,而是有真本事之人,他還想向季成濤請教呢! 只是對著曾原有些話桂伯舟還不到無話不說的地步,就算是阿爺還在,兩人代表的也并不是彼此,還有桂府和曾府身后的兩大家族。 “卑職倒是沒有甚么委屈的。”桂伯舟臉上一臉的真誠,“無論是誰來領兵,都不會是我。” 曾原一時語塞,愣愣看了看桂伯舟,繼而嘆氣,擺了擺了手,“罷了,到時候容王說怎么辦,你聽他的就是了!” “不要和他起沖突,沉住氣,就算占不頭功。只要拿下金國,功勞少不了。”曾原緩緩躺下,“最后一句全當老夫的勸告,別把別人都當傻子,這個世界比你聰明的人到處都是。” 這是曾原第二次對桂伯舟說這句話,不過桂伯舟并不放在心上,還是那句話人各有道。 不過桂伯舟依然點頭稱是,“卑職雖有些才學,人也并不是貪得無厭,但是戰場上的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永遠不可能坐鎮一方,阿爺當初想必也清楚。” “容王爺并不是剛愎自用之人,反而心細如發,又有先前跟著老王爺身邊的客卿在,不會差的。日久見人心,路遙知馬力。大人時間長了,自然就清楚陛下會派容王來,是再正確不過的了。” “再者,現在的大穆不缺良才,倒是率兵之大帥,卻是缺的。否則也不會讓大人您親自過來。如今這個缺空出來,自然得有人頂上。”桂伯舟話鋒至此,滯了滯。 曾原想要西北軍功,讓曾府之后更進一步,就算不能更進一步,保住他死后的幾十年榮華是少不了的了。可是沒想到一到西北,仗還沒開始打,他就老馬失蹄了,折了。 眼下容王爺就要走馬上任了,曾原心里自然不甘心。 曾原的確有軍功,雖然越國的朝貢他功不可沒,但是現在越國的國王已經將原先的零散的部落擰成一團,以后會不會對大穆造成威脅,這也是不好說的。而且當年曾原坑了多少百越之人,火攻水攻沙埋放毒,各種手段皆出。有時候完全不必要如此的,可是曾原為了最快獲得勝利,甚至拿老弱婦孺抵擋刀劍。甚至在攻打成功之后,將人家一地的壯年男人全都砍了再焚燒。 如此手段,桂伯舟自然也是知道的。雖然曾原看起來像一名儒將,其實他和阿爺完全不同,阿爺雖然一心想恢復桂府的榮耀,可是阿爺有仁心。 桂伯舟自己談不上是仁義之士,這些年他手上的人命不少,但是他自問不會輕殺一個無辜之人。他所經手的所有案子,都是證據確鑿的。 曾原見無法說動桂伯舟私下對容王爺心生不滿,心里有點迷茫,難道他看錯這個狼崽子了? 晚宴,月上柳梢,曾原拖著病體出現,不過季成濤很快就退宴了,同時還有桂伯舟。 季成濤換好常服,坐到桂伯舟對面,指著擺好的棋盤說道,“你我還未曾對弈過,來一盤?” “喏!”桂伯舟應道。 借著下子的時候桂伯舟暗暗地打量眼前的男人,他的雍容的氣度一直都不曾改變,眉目軒朗,亦未曾像時下之人為了顯得沉穩些蓄須。 在桂伯舟眼中,季成濤的心智和儀表完全一致,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能揭出事情的要害,言辭簡短準確,使人無可置疑。 “本王進程之時有人提及,現在西城兵力充足,不如解放老弱吏役,免為民。”季成濤執起一枚棋子先行,瞥了一眼桂伯舟,“不知子美有何看法?” “西城的兵士,的確有年過花甲者,仍在從役,又有總角小兒,且已在役。”桂伯舟下了一枚子后提及,“這種境況,于理既薄,為益實輕,可是戰事已經開始,無論是修城墻還是挖壕溝,哪一樣都少不得這些兵役,放誰不放誰,牽扯太多……” “況且,西城的百姓一直全民皆兵。這無論是原先的張守備還是現在的張守備,亦或者是卑職祖父在的時候,都從來未曾落下一日。早已形成風格,冒然改之,當下未必能成。” 現在的張守備是小娘子的二姐夫張玉景,桂伯舟和這個連襟相處得還不錯,非常不介意地在容王爺面前暗推一把。 季成濤明白桂伯舟這是否決了,便不再提,他本意也不同意,只不過初來駕到,找個理由打開彼此的話題罷了。 隨后兩人就當前西城的概況,儲備,人員,可調控之事以及對朝事的一些看法略談了一番,彼此皆滿意的結束了這個話題。 桂伯舟又下了一子,喝了一口天山新芽,入口極為香濃,直透肺腑,果然這個世界有權有勢有財之人的生活哪里是上輩子的自己能想象的。更加堅定了桂伯舟努力向上爬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