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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這周家退婚之后,怎么就事事不順呢?人家厚道的人家都知道錯不在咱家,可你也不能這樣拖著啊!” “拖來拖去,成了大娘子,嫁不出去,怪誰?肯定是埋怨你和老大的,難道還埋怨我這個做阿奶的?” 吳氏急得連忙擺手,對著女兒的屋子使眼色,生怕女兒聽見了,低聲道,“阿娘,這事阿敬之前提過了,想這次再拼搏一番。若是能考上,這門頭抬一抬,秀才家的小娘子和舉人家的小娘子,可是不一樣的。” “哼!你們清楚就好……”陳黃氏一邊揮著錘子一邊嘀咕道,“老大這次肯定能考上的,不行,老大家的,你后天,不,明天,你去張屠夫那切兩斤rou……” “還是算了,佛主也不吃葷的。你去買兩斤糕點,我們去靈惠寺磕個頭,抽支簽才行。” “喏!”只要婆母不當著嵐娘的面說嫁不出去只能當姑子的話,就算讓她去買十斤糕點,吳氏都樂意。其實,她根本不相信郎君能考上,只不過這些年習慣了不去和婆母頂嘴罷了。 吳氏對現在的生活還是挺滿意的,如果材哥兒也能回來,那就更好了! “唉,這年輕的有點本事的小郎君都去哪里了?咱家嵐娘多好的小娘子啊!后頭的云娘也得留意了。要不,就去醫廬跟王老疾醫探探口風,看甚么時候來定個親?” “之前經常來咱村做春祭祀禮的那個玉景小道士,不是說要還俗了嗎?也不知道家在哪里,他倒是有個好相貌。我還想過,如果他還俗了,或許可以來咱家做個贅婿……” 吳氏忍無可忍,掉頭進屋子了。婆母自從分家后,越發的愛嘮叨了,也不用你說,她一個人就能反復說上一整天。 …… 已經十一二歲的陳海云長得和陳玉珂并不像,也不像吳氏,五官反倒更像她外公吳獵戶。 柳眉杏眼,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神色冷清,雖初看不覺驚艷,但越看越順眼。 跟著王小疾醫和王老疾醫讀書行醫,這幾年言談舉止間越發的有書卷氣度了,不像個鄉間小娘子,倒像個高門貴女。 只是一開口就大打折扣了…… “喂,你誰呀?甚么大戶人家的,就可以直接把人家的小娘子叫上馬車?喲,看起來還是個讀書人呢!” 這時的讀書人都愛穿書生袍,只不過有錢人家的布料質地更好,邊上的繡花圖飾更精致。 陳海云話還沒落,人家就風風火火地跑近馬車,一把伸手將靠在車門邊上的小娘子抱了下來。 她埋怨道,“你真傻的呀?誰的馬車都敢上,以后別管誰說的,陌生人的馬車都不能上,知道不?現在的小郎君都會騙人,都不是好東西……”敲了小娘子額頭一下,又暗自嘀咕,“還以為去了私塾,人會變得精明些。這一會不看住,就跟人跑了。” “二姐……你,怎么來了?”看到二姐,陳玉珂高興得雙手抱住她的脖子,像只小考拉一樣依偎在她懷里。 “哼,我不來行嗎?你都快被人拐走了。” 陳海云刮了一下小娘子的鼻子,眼睛往馬車里瞄了一眼,原來不過是個七八歲的男童。頓時心里松了一口氣,還以為遇到甚么有著隱晦嗜的人要將她阿妹賣走了。 小娘子可以說是在她二姐的背上長大的,出生的時候被阿奶要扔糞桶淹死的那一幕,一直烙印在陳海云的腦子里。現在雖然長大了,可是她一遇到小娘子的事,就變得緊張無比,甚至有點神經兮兮了。 桂伯舟看到陳海云往馬車里探的那眼,原來是小娘子的二姐,笑著對她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二姐甚么的真討厭,只會跟他搶小娘子,他剛才還有好些話沒跟小娘子交代呢! “嘻嘻……”陳玉珂往二姐懷里蹭蹭,這個二姐讓人有依賴感了,回頭指了指桂伯舟道,“他是……我朋友。” “甚么時候第一次見面就能是朋友了?” 陳海云打定主意等會回去好好拷問拷問小娘子,怎能那么容易輕信呢?她一手托著小娘子的小屁屁,一手環抱住她的后背,圍著馬車嘖嘖的感嘆兩聲,抬眉挑眼問道,“這位,你誰呀?” “你客氣點!”潘長功由不得別人對自家主子不敬,瞪著虎眼直接喝道。 “哼!”你的主子又不是我的主子,陳海云不想理睬這個傻大個。 “無妨……”桂伯舟抬了抬下巴,示意潘長功。 桂伯舟詫異她不知道自己是誰就追了上來,不過他也沒想要邀請小娘子的這個二姐上馬車坐的意思。就算馬車里能完全有空余能坐得下三人,就算她是小娘子的二姐。 看看小娘子那依賴的模樣,還有剛才像小貓咪一樣地撒嬌,桂伯舟打心里就不喜歡這個二姐。 如果小娘子像上輩子那樣流落麻市,他就可以將她帶回家了。當然這個念頭只是在桂伯舟的腦子里一閃而過,他現在也不舍得她吃那個苦頭。 桂伯舟從馬車上一躍而下,拱手道,“在下來自皇城,現居平江府柳巷,桂懷化郎將府十三郎,桂伯舟。” “嗯,你家四叔之前是我的花匠,還有四叔的大舅子是我的管事。” 桂伯舟打一眼就知道這個二姐是性情剛硬之人,不容易為權勢所屈,但是他也不介意直接用身份說事。 怪不得剛才在仙人湖的那一頭會遇到四叔,他還告訴自己阿妹在前頭,只是我四叔的東家上陳家干甚么?陳海云換只手往上托了托小娘子,滿意地顛了顛,阿妹這重量這幾年長得挺好的,“既然你是官家小郎君,與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又何必來招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