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穿的身份被直播曝光了 第79節
她望過去。 只見一名穿著異族衣服的少年垂目盤膝在實盤上,修長又干凈的手指一點一點地玩弄著碎石,風姿特秀,別有一番靜逸之美。 “主宰,我等了你好久啊?!?/br> 這熟悉又卑微的語氣,聽得呈書那顆平靜的心突地被狠狠撥了一下,砰砰直跳。她假裝冷靜地回復:“你怎么會在這?” “我跟著你后頭進來的,此處是我的心魔?!?/br> 濰從石盤上跳下來,往呈書身邊走去。 邊走,還邊用余光留意脖上傷痕,心疼不已。 ——呈書的軀體是用他的神體部分鍛造的,本應不受緋霧秘境的影響,在心魔幻境里出入自如??珊们刹磺?,她偏偏同莊儕一個時間進來,也就自然而然進到他的心魔里去了。 等他好不容易撬開傳送陣小口潛入秘境,才發現自己登場太晚,自家主宰差點跟莊儕那小子走完三生三世,嚇得他趕緊將呈書拽出來。 這也是為什么,呈書只能看到莊儕心魔的三個畫面,而不是全部。 可想到這,濰就更郁悶了——如果不是這對傻眼睛又迷路了,呈書哪用受這掐脖之苦?他走在后頭,盯著前人脖上突兀的紅痕,重重嘆了口氣。 濰的無奈沒能感染到呈書。 此刻她正興致盎然地環顧著四周,感嘆:“你這心魔好奇怪,竟然還能自由行動…” 可能是因為濰的身份不一般,秘境那相對稀缺的靈氣奈何不了他,所以他的心魔跟莊儕的大不相同。在那邊,呈書需要走固定的劇情、說固定的臺詞,所說所動皆非所想。可在這里,她和濰卻能自由行動,放松地游歷。 譬如她目光眺望之處,是一群山內異族在舉辦祭奠。這些人穿著鮮艷暴露的著裝,三五成群,正熱火朝天的舞蹈。雖然他們的舞蹈簡單隨性,卻極具異族特色,別有一番新鮮觀賞的滋味。 “這是你的心魔???”呈書跟著音樂晃動,“這有什么好成為心魔的?!?/br> 濰沒有回答,而是目光發怔地望向祭臺上方。 呈書順著他的眼神望去,只見臺上男女老少聚集在一起,邊瓜分炙rou邊跳舞嬉戲,笑容燦爛又奪目,伴隨著一股靡靡rou味傳來,頗有合家溫馨的感覺。 突然,濰伸手一把阻攥緊了呈書的衣角,說:“別看了?!?/br> 呈書感受到了??伤^于細心聆聽臺上巫祭說話,以至于沒反應過來,依舊站在原地,看著這場熱鬧的宴會。 說話的巫祭個頭矮小,全身烏黑,腦袋還像長了毒瘡一般腫得碩大無比…這形象放在修仙界說是魔修都有人信。當下她正站在那熊熊燃燒的大鐵爐旁,高舉漆黑的權杖,說:“感恩神?!?/br> 臺下眾人齊聲大喊:“感恩神?!?/br> 吶喊完畢,他們便迫不及待地將手伸向面前的飯盆內,狼吞虎咽,舔舐著每一根骨每一塊rou。 “別看了?!睘H又重復。 這句話宛如警鐘一樣,震醒了正發楞木然的呈書。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捂住濰的眼睛,說:“你別看?!?/br> 聲線顫抖,宛如驚遇突變巨覆。 ——因為…在她的視角上,正正好看到祭壇上燃燒火爐內部情況。順著滾騰氣泡的上升,鍋爐正中間緩緩浮起一顆睜目微笑的人頭。 這人頭是濰… 他們說的神是濰。 他們正在吃的是濰的rou。 意識到這點的呈書,努力想穩住顫抖的手,盡全力將濰的眼睛捂得嚴實,更嚴實些。 按理說她是個從地獄殺上來的鬼怪,應對這種瘆人場面熟視無睹才是,可因為那個人是濰,她內心感情也跟著復雜起來,“別看了,這些都是幻境。” 才不是幻境—— 濰悄悄勾起嘴角,有些欣喜于呈書在看到這畫面后,第一反應不是惡心而是保護他??捎幸稽c她說錯了。 此處不是幻境,而是緋霧秘境的稀世秘寶——一朵能帶人重回過去的緋霧仙荷。 如若這朵荷花用在正道倒蠻實用的,偏偏它修煉多年已生心智,平日里最愛的便是給仙子仙君拉郎配,送人回到過去還要強迫人按照它的狗血劇情走。 也就是說,呈書被秘寶安排進入莊儕過去,和莊儕虐戀情深,結局香消玉損是真的;他們圍觀他被烹食的現場,也是真的…濰甚至能看到鍋里的自己對他眨眨眼,打了個招呼。 “我是神?!睘H故意不用深淵之眼去看呈書的表情,不合時宜地坦白:“我是地獄深淵?!?/br> 他曾經有想象過呈書知道這件事后的反應,應當先是震驚,而后震怒。 不過他也能理解——畢竟呈書以主宰身份統治輪回之地數百年,突然殺出一個正主,心情不好是應當的。 說不定還會立刻用脖子上的紅圈電死自己,一勞永逸。 濰緊張地縮著脖子,心中漫過一絲突如其來的后悔。雖然不知道這項圈的威力,但光是看那輪回城內成百上千的犀利法寶,就知道絕非浪得虛名。 可下一秒,他沒等來呈書的怒斥,等來的的卻是項圈“啪!”的一聲松開的聲音。 “哼,早說不就好了嗎?” 呈書丟下這句話就往前走了,丟下濰一人站在原地發愣,一是沒理解這番坦率的話何意,二是沒反應過來她去干嘛了。 只見她走到祭臺旁邊,叉腰站在大鐵爐旁,冷眼凝視面前這幫吃人rou的“野獸”。因為她是背對鍋爐站立的,所以沒發現,鍋內濰的人頭好奇地轉了個角度,望著她。 祭臺上突然出現一個陌生女人,動作表情還如此不友善。所以呈書上臺的一瞬間,就順利吸引到全體村民的注意,中斷了他們吃人的儀式。 其中一個披頭散發,長滿胡須,身著及膝獸皮的高大壯碩男人站出來,警惕地望著她,問:“爾等何人?” “哼…”呈書的聲音還是一貫的清冷而從容,慢悠悠地說:”吾是你爹。“ 緊接著,在倆濰和村人驚愕的眼神下,她一腳踢翻了鐵爐,不管疼燙地把濰的頭搶救出來抱在手里。遇到來勸阻的村人無論男女均一腳一個,連話都不愿意多說。 剛剛還熱鬧精彩的祭祀轉眼變成暴動現場。 連同剛剛站出來質問的壯碩男人,都被打得鼻青臉腫,匍匐在地上動彈不得??伤眢w不行了,嘴還能叭叭,連忙大喊:“此非人,爾等與他什么關系?” 又喊:“汝欲食神rou?拿去便是誤傷吾村人…“ 還有一個村婦被打得眼淚都出來了,淚眼婆娑地低聲說:“神不老不死,食盡還生…” 村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求饒,聽在呈書耳中滿腔怒火中燒。她毫無形象地拉著剛剛那位說神不老不死的村婦,薅著頭發拖在地上,說:“這人我罩了,你們吃一次我打一次?!?/br> “然…” “茲饒命啊…” 站在不遠處作旁觀狀的濰呆站原地,驚訝得沒有了動作,他怎么想不到…自己深藏心底的夢魘居然就這樣被打破了?全靠一小女郎?全靠手掄腳踹? 恍惚間還看到那顆人頭,對著被打的村民們開懷大笑 當時的他應該很快樂吧。 神祭因為呈書的搗亂而被中斷,剛剛還大口吃rou喝酒放肆歌舞的村民均匍匐在角落,乖巧又識趣。他們你一言我一句地訴苦,偶爾還要怪責同村的人,想把自己的罪孽拋干凈。 “王氏兩老罪孽深重?!?/br> “吾本不欲食人rou…嗚嗚嗚。” 隨著幾句村婦拌嘴的內訌聲,一男一女被村里人推了出來,跪坐在人群最前方。那壯碩男人還指控此兩人是所食之子的父母,稱神rou治百病換得富裕田地茍活… 聞言,呈書第一反應就是望向不遠處躲匿在陰影處的濰。 這短短一段話信息量可不小——此地估計戰爭不休,難以生活,因此濰的父母為了能夠讓家族得以生存,貢出親生兒子以作rou祭。 濰收到她無措的眼神后才反應過來,無言但沉穩地一步一步靠近,站在村人面前。 這里竟然有兩個濰。 剛剛開口說話還算自然流利的壯碩男人霎時間嚇得冷汗直流——雖然知道此子怪異,但真的看到他死而復生,重塑□□回到村內,還是覺得毛骨悚然。 他站在村人面前,凝視著面前地上這群比畜牲還不如的“親人”。 緊接著,他說:“看著我?!?/br> ? 看著他? 村內人不解。他們不知道的是——面前這位已經不是神胎rou身的凡人了,而是擁有了神軀,駕臨在萬物眾生之上的神。 于是聽到這個要求,村里人反射弧一斷,便直接抬頭望向濰。 那是一雙怎么樣的眼睛呢?壯碩男人緊張地喉結上下滾動,咽了下口水。他注視著這雙黝黑無光的眼珠,只覺得視線就像被強黏上去一樣,再也挪不開了。 在這宛如深潭的眼眸間,他看到了自己過往種種不堪,還有日后下地獄的艱難景象,嚇得軟趴在地上失去呼吸,再也沒有了動靜。 其他村人亦是如此。 凝視深淵之眼,魂入人間煉獄吧。 “他們這是怎么了?”呈書扯了扯濰的衣角,眼睛跟著驚恐萬分的村民往同一個方向看去。她這么個興致突然的動作嚇得濰夠嗆,連眼睛都來不及捂住,只得慌忙道:“你別看。” 不然你也會進入煉獄的。 因為——沒有人會在深淵之眼內藏匿過去不堪,也沒有人從出生開始就是純白無暇的。 可呈書只是盯著他的眼睛,過了好半天才淡淡挪開視線,悶悶不樂地說:“我之前都沒發現,你這眼珠子還挺大?!?/br> 濰:? 作者有話說: 寶們!我給下本預收換了個封面!快去看看好不好看~提提意見! 第67章 修仙的打不過控鬼的(17) 這場對話走向太詭異, 以至于濰沒反應過來,這代表了什么含義。這些年來,他遇到的人或者鬼都是愛恨交織的矛盾體, 人性越惡在他的眼前便越痛苦渾濁。 見得多了,他便從剛開始的絕望,變成現在的習以為常。 偶爾看到能在他眼睛下能勉強維持理智的鬼怪,他還會驚訝不已,罕見又稀缺地多看上那么兩眼。人是多面的、矛盾的、黑暗的…他一直都知道, 不再強求。 然而此時此刻。 呈書的出現打破了他習以為常的世界觀。她的內心, 竟一如外表的干凈純潔,就像一道璀璨的流星劃破漆黑的夜。 “你怎么還不走啊?”呈書背著手走一半, 忽然發現身邊人沒跟上來,沒好氣地說:“小心我把你的頭丟掉?!?/br> “來了!”濰哭笑不得。 他的頭也應聲轉向背后, 朝著他的方向眨眨眼睛,好像在說:“你選的人真不錯啊…” 的確, 真不錯啊.. 心魔幻境被打碎后, 場景便漸漸消融, 剛剛還那幫惡民嗚嗚哭泣的聲音也越變越小,直至消失。他們面前出現了一條漆黑隧道, 模樣像極了說書人描述的時空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