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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模糊不清的話語響了一會(huì)兒,便重新歸于沉寂,婉兒掙扎了許久,這才睜開眼睛。 這是一間小而精致的房舍,只一打眼,便知不在公主府內(nèi),南懷賜給她的房屋都很闊朗,哪有這般小的屋子。 那么,是有人救她出來了。 “你醒啦。”正瞧著,一道女聲從外頭傳來,有個(gè)姑娘款款入內(nèi),衣衫雅致,頭上步搖微微搖晃。 這姑娘笑瞇瞇地上前,端了水碗給她:“婉兒姑娘還渴嗎?要不要再喝一些水?” “不必了,多謝姑娘救我。”婉兒喘了口氣,精致的臉上蒼白無比,冷汗浸浸。 那姑娘便道:“不是我救的你,是廠臣把你放了,我叫季貞,這里是我家,姑娘在這兒放心養(yǎng)著就是了。” 婉兒狐疑地望著她。 她唇角顫了顫,宛如雨中半開的梨花,肩膀顫抖: “廠臣為人狠辣,幾乎將我打死,怎么會(huì)突然放了我?是不是駙馬對(duì)他說了什么?為何我不在公主府里?” 季貞便坐到她身邊。 “婉姑娘別著急,聽我給你解釋。” 她仔細(xì)瞧了瞧婉兒,唇角也顫了顫,手撫胸口: “廠臣他的的確確放了你,為人并不狠辣,姑娘和駙馬有什么關(guān)系我不清楚,可聽說駙馬病了,大概不能接你回府,姑娘在我家安心養(yǎng)好了再回去。” 婉兒雙眼含淚,楚楚可憐: “我和南哥哥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情分非比尋常,這次是……因他送我的東西出了事情,為長公主殿下不容,才害得我坐了一場監(jiān)牢!” 季貞凝望著她,同樣雙眼含淚,做出楚楚可憐的模樣:“出了什么事情?姑娘當(dāng)真可憐。” “南哥哥送我的東西,殿下說是自己的,隨后……唉,我也是紅顏薄命罷了,為她不容,不能加入這個(gè)家。” 婉兒盈盈秋水中淚光閃爍,一時(shí)激動(dòng),不禁牽扯了傷口,痛呼出聲。 季貞似被感動(dòng),同樣淚光盈盈,于眼眶中涌動(dòng),輕輕捏著手帕:“婉姑娘是不是錯(cuò)怪殿下了,那該是她的東西,你用了于理不合,難怪她生氣。” 婉兒一口氣差點(diǎn)沒提上來,卻聽季貞說道:“我相信以姑娘和駙馬的情誼,只要好好對(duì)待長公主殿下,一定能夠加入這個(gè)家的。” 婉兒自憐地嘆了聲。 季貞也輕輕嘆了口氣:“姑娘好生養(yǎng)著吧,等殿下消了氣,或可回去。” 她說著,便腳步輕移,慢慢地出了房門。 只剩下婉兒趴在床上,疑惑地想著,這姑娘似乎在學(xué)習(xí)自己。 罷了,她小戶人家,哪里見過高門大戶養(yǎng)成的女子,想習(xí)學(xué)一二也是自然,只不過東施效顰,及不上她半分。 第21章 嫁禍 這都是婉姑娘的東西 老夫人走后,楊令虹呆坐半日,這才招手喚來白月,問道:“駙馬情況如何了?” “回殿下,駙馬被廠臣?xì)饬艘粓觯坪跏遣∏楦亓恕!卑自聹睾偷卣f。 楊令虹嘆了口氣。 “病重了好,病重了我才能安生些,心里好受些。” “殿下前段時(shí)間還說,不管駙馬做什么妖,都要開開心心的,怎么轉(zhuǎn)頭就忘了。” 白月給她按揉肩膀,溫聲道:“不想駙馬了,奴婢瞧廠臣為人倒還不錯(cuò),不似傳言,至少待殿下真心實(shí)意的。” 楊令虹便喜滋滋地點(diǎn)頭。 “他在宮里侍奉得圣上和太妃都?xì)g喜,來了又先問殿下身體怎么樣,知曉駙馬所作所為后,立刻要去跟駙馬理論,真真對(duì)主子們沒得說。” “他敢對(duì)我不好。”楊令虹輕哼一聲。 移情又如何,只要移到她身上,那便是屬于她的情分了。 “殿下總算是會(huì)玩笑了。”白月慈祥地看著她,手上力道不輕不重。 楊令虹由不得笑出了聲。 她又記起自己被騙婚的日子。 燭光閃爍,蠟油自雕刻著龍鳳的紅燭上緩緩淌過,蜿蜒著落在燭臺(tái)上,凝聚成小小一灘。 她頂著紅蓋頭,和駙馬拜天地。眼前是喜慶的紅,她的心卻幾乎沒有歡喜之意。 出嫁前她便知曉駙馬是個(gè)病秧子,和想象中的夫婿大相徑庭,而今站在喜堂之上,心里一陣陣發(fā)冷,不知日后該如何。 而后駙馬吐了血。 滿堂賓客發(fā)出驚詫的聲音,她視線受紅蓋頭所阻,瞧不見駙馬形容,只能望見地上泅開一片刺目的紅。 她心頭突生出無盡悲涼,不敢相信自己后半生,將要與一個(gè)不知道能活多久的病秧子在一處。 她才十幾歲的年紀(jì)啊。 而兄長寵信的宦官習(xí)執(zhí)禮,睜著眼睛說瞎話,滿嘴“大喜”,更讓她心情跌入低谷。 明明都是紅,血的顏色果然還是不詳啊。 楊令虹不由地想著,如果那天主婚的宦官是顏莊,又會(huì)如何呢。 或許沒辦法阻止自己降于駙馬,但至少,他是不肯昧著良心說謊的。 說不得還要打駙馬一頓,最好打到他魂歸天外。 于是這不堪的回憶,又帶了幾分溫暖的色彩。 有侍女從外而入,低眉順眼地報(bào)道:“殿下……駙馬他為婉姑娘憂思不已,定要爬起來作詩,殿下您看?” “不長眼的東西,這種話也對(duì)殿下說!”白月喝道。 “別生氣別生氣,氣壞了身子無人替,”楊令虹安撫地拍拍白月的手,“讓他寫,我又不是什么不大度的人,容不得他寫詩,對(duì)病人要盡可能順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