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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官員尖聲道:“蕭世子!此乃官家天恩浩蕩,愛才心切,特旨招安,你們難道要做反賊?” 蕭原冷笑道:“招個鬼的安!” 他一拳就往那官員臉上打去,被身后的親隨拉住,官員撿起圣旨,連滾帶爬逃出十幾步遠:“我乃天子使者,你怎能如此無禮!待我稟明……” 蕭原道:“我不是宋廷的官,他還管不到我!” 他橫眉道:“將他們丟出去!” 蕭原手下的兵士都是與蕭氏父子戰場拼殺過的,有些本就是慕蕭峰之名而來,極重義氣,聽聞此話,二話不說,小雞一樣拎起那文官,周邊一群人山呼喝彩。 蕭原身后的諸將,有的支持,有的猶疑,紅玉蹙眉,似是覺得不妥,正要開口,此時忽聽一個聲音朗聲道:“且慢。” 聲音是從不遠處的圍觀賓客中傳來的,人群回首望去,就見一個提著酒壺,白衣獨臂的男子,他滿身滄桑落拓,周身卻氣度不凡,聲音沉著道:“蕭公子,請聽我一言。” 蕭原看他一眼,道:“閣下請說。” 那男子道:“蕭公子要接這圣旨嗎?” 蕭原冷冷道:“閣下要我接?” 男子再道:“請問蕭大王的遺愿是什么?” 蕭原目中傷感,冷硬道:“自然是守住幽州。” 男子笑道:“是了,既然要守住幽州,你就必須得接這圣旨,做這個燕王。” 蕭原定定地看著他,男子拱手一拜,道:“我敬閣下父子大義,多年來為大宋抵御外敵。數十年來的艱險,蕭公子和諸位將軍深有體會。既非宋臣,又非遼臣,煢煢孑立,如孤松懸崖而立,幼鳥無巢難還。如今蕭大王已去,金國怎能不趁虛而入?宋廷一直想收復燕云,蕭公子難道要做擋路之石?如若蕭公子拒旨,便是拒了和大宋聯盟之機,幽州一座孤城,強兵壓境之下,又能撐到幾時?” 四下里寂靜無聲,人人都在聽著那白衣男人的話,他懇切道:“請蕭公子為幽州計,大局為重,接了這圣旨。” 眾人一陣沉默,片刻后,有許多人不服氣地反駁:“宋廷多年來無情無義,憑什么要我們以德報怨?” 蕭原靜默,他是個聰明人,自然能想明白,他一步步走過去,從地上撿起那官員掉落的官帽,戴在他頭上,平靜地笑道:“圣旨還沒讀完,繼續吧。” 他一錘定音,也不再有反對的人。那官員扶了帽子,抱著圣旨繼續哆哆嗦嗦念,蕭原和諸將靜聽,誰都不跪。等到圣旨念完,燕王之位果然傳到了蕭原頭上,蕭原淡淡道了一句謝恩,那白衣男子領頭,當先拜見了燕王。 蕭原命手下拿了圣旨和袍服,走到那白衣男子身前,和顏悅色道:“請問閣下是何人?” 白衣男子并不說話,輕輕一笑:“我為令尊高義折服,特來為他送別,不必留什么姓名,告辭。” 他干脆地轉身就走,此時忽然有人道:“他是戚少商!咦,他怎么到這兒來了?” 那男子無奈地一聲嘆。 戚少商? 我這一路來也聽過不少勢力的事跡,倒是記得這個名字。 蕭原命人安置了宋使,將那白衣男子請進來。那姓戚的話說的不錯,沒有名目,蕭原若想繼續夾在宋金之間,難免腹背受敵。 我繼續在屋中寫書,蕭原派了一些人跟我學習做藥,過了不久就聽紅玉說,蕭原覺得戚少商是個大才,正在力請他留下來。 “這個人久在江湖,據說威望很高。”紅玉一邊幫我將藥粉裝進瓶子里一邊道:“聽說他不僅是創立‘小雷門’的元老,還是‘連云寨’的寨主,只是他后來識人不清,慘遭背叛,一路流亡,斷了條胳膊。幸虧遇到京中諸葛先生相助,才得到朝廷赦免,當上了捕頭。” 這經歷也挺曲折的,我道:“他既然是京中的捕頭,公務在身,還跑這么遠來? 紅玉面露疑惑:“難道他是來辦案了?” 此時窗外有一個男聲傳來:“我早已不是捕頭了。” 紅玉回頭,將窗戶開大些,看到了窗外男子:“戚大俠。” 戚少商放下手中酒壺,也禮貌道:“梁將軍。” 他接著又向屋中看來,坦然道:“我做捕頭時,頂替的是‘四大名捕’中鐵手的位置,他不久前回來了,我也無官一身輕,后來聽說燕王的事,這樣的人物,我這輩子若不見一見,會抱憾終生。” 我沒回頭,我能感覺到戚少商的目光停在我臉上,他呼吸停滯了數秒,而后將目光緩緩移開。 我是第二次見他了,蕭原親自給他安排住所時,他曾遠遠地見過我。 他向我抱拳道:“宮主。” 我點頭,算是回應,問道:“你到幽州來,諸葛小花舍得放你走?” 戚少商道:“宮主認識諸葛先生?” 我道:“算是舊識。” 戚少商也不多問,嘆道:“他不想我走得太遠的,不過當年傅相千里劫殺都劫不住戚少商,他自然也攔不住的。” 我道:“他還好嗎?” 戚少商道:“我離京之時,諸葛先生身邊四大名捕都在,他在京中一向得人心,得道者多助,他想來還是安好的。” 我又想起一個人來:“金風細雨樓呢?” 戚少商道:“宮主也認識金風細雨樓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