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贊沒有想到，在池川繪奈找到她心中的正義前，他是率先離開的那一個。

    頂上戰爭結束后少女rou眼可見地消沉了很久，她甚至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好幾天，連波魯薩利諾都帶著一貫的流里流氣問他：“呦庫贊，副將少女呢？今天沒有看到她美麗的臉蛋真是讓人失落啊。”

    庫贊皺了皺眉。

    他知道她在為火拳的死而難過。

    從一開始得知火拳被抓，到后來宣布公開死刑的時候，繪奈先是握緊了拳，情緒激動地沖過去確認，而后就是讓人有些不安的沉默。

    庫贊問她，她很坦誠地說她在當海軍前曾經見過艾斯，后來也偶爾碰過幾次面，不過見面基本上都是在交手。

    但是庫贊知道，她心里是把那個男孩當成朋友的。

    應該是那個時候開始，她心里就已經有了劇烈的沖突了吧。

    所以他沒有去找她，他知道她會處理好自己的情緒，就像以往的任何一次。

    實際上她也做到了。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少女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神采，并且把積攢了幾天的工作一并帶到了他面前。

    “很好。”他說，“既然休假結束了就多幫些忙，最近總部的工作格外多。”

    “抱歉，庫贊先生。”她知道自己的任性是面前上司格外寬容的結果，“非常感謝您。”

    目送少女離開，庫贊心頭縈繞著一股莫名的感覺。他感覺她身上的氣息變得沉穩了，就好像一夜之間成長了，或者有了新的思想。

    以前他一眼就能看懂她，如今她雖然還是很好懂，但是已經有了一層若有若無的霧氣。

    這確確實實是成長的表現了。

    他應該欣慰的，但是卻不知為何胸口發悶。

    而且就因為火拳的死嗎…？

       

    他去找卡普說了這件事，胡須花白的老頭中氣十足地對著他的肩膀就是一拳：“沒想到你小子也有這么婆婆mama的一天啊！果然該說不愧是做了父親的人就是不一樣嗎！”

    “父親什么的…”庫贊一言難盡地皺眉，“您不要亂說好嗎。”

    老頭笑了：“好了好了！年輕人總是要學會成長的！小奈也總歸不是小孩子了啊！你有空cao心她，不如想想接下來你和薩卡斯基的事吧，我聽說上面更中意他做新元帥，你有什么想法？”

    “沒想法。”庫贊陰下臉來，“但總之，我不會輕易放棄的。”

    送走庫贊后，表情輕松的卡普一下子就凝重了起來。

    艾斯的死對于這位老人來說，也是無法抹去的痛。

    他去了風車村，達旦二話不說就狠狠地揍了他一頓。

    海軍的英雄卡普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任由粗壯的女人發泄，最后她哭了起來。

    她問他，你就在那個戰場，為什么沒有把他救下來。

    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如果不是戰國攔著他，他早就當場殺了薩卡斯基了。

    更何況自己家臭小子的情況也讓他心里放心不下，他很清楚艾斯對于路飛的重要。

    在那種情況下失去了自己的哥哥，不知道那孩子會變成什么樣。不過不論如何他也沒有辦法去插手什么，無論是因為立場還是作為長輩。

    當孩子面對必經的成長時，即使再撕心裂肺，長輩也無法阻止。

    就像繪奈一樣，即使再痛苦，也是他們要自己扛過去的路啊。

    ————————————

    然后，就是那場震驚了全世界的交手。

    赤犬和青雉兩位海軍大將拼盡全力的戰斗最終以青雉落敗而告終，除此以外還有一座被毀滅的龐克哈薩德。

    庫贊不愿在薩卡斯基的手下工作，同時他也真的感覺自己心中的正義正在逐漸崩塌。

    于是他決定退出海軍。

    遞交辭呈的那天他沒有遇到池川繪奈，他把信封放到戰國的面前，往后退了一步。

    即將卸任的元帥嘆了口氣。

    “真可惜啊，庫贊。”戰國心頭一陣無力，他本來是打算推舉青雉來接替自己的位置，沒想到最后還是順了政/府的意。

    “這些年承蒙您照顧了。”信封交付出去后他反而心頭輕松了一塊，沒有遺憾也沒有難過。

    可能有個人他有點放心不下，但是那也不是他能夠cao心的事情了。

    “以后想好做什么了嗎？”

    “還沒有，這么多年沒有好好走走，應該會去旅行吧。”他輕松地說。

    戰國點點頭：“挺好的。”他看著他欲言又止，終于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擔憂：“池川那孩子…”

    “她會沒事的。”庫贊快速接過他的話，幾乎要被算作是在打斷了，“她性子比較倔，安排在別人那里恐怕會惹麻煩，所以我讓她去卡普那里，這樣也不會惹出什么事來。”

    他看到眼前的元帥挑了挑眉。

    戰國發誓他用了很大的力氣——作為海軍總部元帥來說這是很難得讓他感到困難的事情——才忍住了到嘴邊的話。他閉了閉眼睛看向眼前自己欣賞的下屬，不知道自己一時的“好心”到底是在幫他還是害他。

    算了，到了他們這個程度的男人，估計所有的不懂都是在裝睡吧。

    所以他什么都沒說，又聊了兩句就目送他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

    是最后一次的，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庫贊直到走到海軍總部的大門口，也沒有看到那個銀色的身影。

    他的辭職還沒有公開，只有卡普戰國他們這些上層知道，剩下的就是繪奈了。

    他不知道心里是輕松還是苦澀多一點，既希望能夠和她好好告別，又怕見到她會尷尬。

    他可以向全世界坦蕩自己的退出，卻總覺得在她面前是提前結束了對她的陪伴。

    他們雖然沒有約定，但彼此都默認了，要陪著她尋找正義的。更何況那孩子說過，她的目標就是到達他的位置。

    可是如今他不能再是她的目標了。

    只能是海軍大將，而不是青雉。

    腦海里回想起她說那句話時的語氣，是那樣輕柔而又堅定地，如羽毛般飄落下來，卻在他的心頭停留了這么久。

    表面冷硬剛強的男人，其實心里也會有這樣諸多軟澀的時刻啊。

       

    他騎上自己的自行車，剛騎出海面沒有幾公里，就被迫一個急剎車停住了。

    因為正前方的空間撕裂出一個口子，他不知不覺間想了很久的那個身影正輕巧地跨出來，然后往他輪胎前的海面上跳下去。

    原本只凝結在輪胎下區域的冰層不動聲色地往前擴大了一片面積。

    他被繪奈的這一手驚到了，雙唇微張看了幾秒才說出話來：“已經可以做到這個程度了嗎？”

    “不，必須是特定地點或者特定人的附近，標記一個地方很費精力。目前我也只能在短時間內標記一個。”少女站在他面前，臉上表情再自然不過，就好像只是在跟他匯報自己最近的訓練成果。

    她這么自然，庫贊反而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他只能撓撓頭：“那真的很了不起。好好運用的話，是非常可怕的技能啊。”

    “嗯。”她點頭。正當他思考下一句說什么的時候她很隨意地開口了：“庫贊先生以后要去做什么呢？”

    他像回答戰國一樣回答了她：“還沒想好，應該會去旅行吧。”

    “真好啊。”她說著羨慕的話，臉上卻還是不變的冷靜，“本來想說請庫贊先生給我寄明信片之類的紀念品的，后來想想還是算了吧。”

    為什么算了——他腦子里第一句就是這個，但說出來的卻是：“是啊，你應該會很忙的。”

    他看到少女眼中劃過笑意，卻不是令人放松的那種。

    然后她就直接放過了這個話題，轉而看向他用冰結成的義肢。這一次她眼中有著很明顯的心痛，但是卻結結實實被垂下的眼簾擋住了。

    “要好好保重自己啊。”她再抬起眼的時候表情不變，語氣中卻明顯多了柔和，“累了的話，到處走走也是好的，雖然這話對庫贊先生講應該很多余，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庫贊看到少女放棄了什么一樣xiele氣，露出一個溫柔到極致的笑容，令他心上的那根弦重重被撞了一下。

    “我啊，希望庫贊先生能夠很幸福地活著，如果找到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就最好了。”陽光照在她美麗的臉上，雙唇輕輕吐出天真得像個孩子一樣的祝福。

    “庫贊先生的心里其實也早就和我一樣了吧？但是不行呀，我還沒有完成我的目標，可能等我到了那個位置，我才能思考清楚屬于自己的信念吧。”

    “又也許，其實是完全相反的？”她輕輕笑起來，往前走了幾步，每一步落下來的時候腳面下的海水都變成了冰，她就這樣一步步在男人的默許中來到他最近的距離。

    “喂，繪奈——”活了四十多年的男人心里久違地響起了警鈴，但在他阻止之前，少女的擁抱就已經落了下來，輕輕地環繞在他身上。

    她也像是在顧忌著什么一樣，只是很輕很輕地擁抱了他，然后就快速退開了。

    看著前上司那張臉上出現了從未見過的僵硬，繪奈忍不住咧開嘴笑了起來。

    身后的空間再次裂開縫隙，她向后一步一步退去，庫贊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繪奈…”

    他說：“抱歉。”

    “不用道歉哦。”少女對他說道，“即使不再是海軍大將，您也永遠是…”

    “我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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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庫贊：我知道你是把他當成朋友的。

    艾斯：放屁，要不是她去當海軍了，我倆還能有你的事兒？

    我：你倆歇歇，你們都打不過后來的那倆

    卡普爺爺這時候還沒看出來這倆人的事兒

    他只以為青雉把繪奈當女兒看

    戰國：這個年紀的男人所有的不懂都是在裝睡吧，我就不摻和了

    誰能想到青雉這貨他真就，沒睡醒。

    劇透一下，同樣是叔組的另一位紅發男士因為有一位非常可靠的高智商船副

    所以避免了這種錯誤的出現。

    我：所以說你們成熟男性能不能有話就說明白點！知道為什么總是打不過青年組了嗎！！人家直球啊！

    冰上送別這一段是我最愛的設計

    “她落下的每一步都被他變作了冰”

    這段的伏筆在37章，記憶碎片里那個盛大而浪漫的告別

    真的在我心里簡直絕了

    明天青雉番外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