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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熱氣和香氣的浴室里,想到二十分鐘前,何汀在這里洗澡,洗她的,小巧又顏色清淡的內(nèi)衣,何晏書腦子里嗡的一聲,狠狠罵了句臟話。 而此刻,他西裝筆挺,坐在何汀眼前的一小塊屏幕里,九宮格的電腦屏幕讓他看上去更渺小。 卻也更顯眼。 奇了個怪的,何汀想起來很多事,她這么些年,錯過的、刻意忽略的,關(guān)于何晏書的很多事。 他小時候稚嫩又試探的一聲聲“姐”,學生時期為了讓何汀少挨揍故意交的白卷,從小就在學校到處惹事的頑劣,和讓奶奶cao碎了心的不爭氣。 他講話聲音很小,打架很兇,看人的眼神隔著空氣都能讓周遭溫度下降。 明明可以靠臉吃飯,靠臉就有喝不完的奶茶和傷不完的少女心,偏偏要憑本事生人勿近。 何汀從別人嘴里聽到的何晏書,就是這樣子。 可是在家里,在何汀僅有幾次關(guān)注到的他,完全不配套。 何晏書每天一定會等她一起回家,他一句話不說站在何汀班級后門口不遠的地方,不管何汀放學多早,他都能提前出現(xiàn)。 回家路上兩人一前一后,何晏書從不搭話,也不并肩,只是遠遠在視線范圍內(nèi)跟著,偶爾何汀有拐路的意思,他才會瞬間跟上來,輕輕的叫一聲“姐”。 何汀每天早上做早餐的時候,何晏書一定會提前起床,在廚房幫忙做些下得去手的工作,他有潔癖,東西總是洗了又洗,何汀等得不耐煩了會直接趕他出去,扯著他的衣服讓他別添亂。 這時候他其實是會笑的,他輕輕牽動面部肌rou,努力讓嘴角畫出個敷衍的弧度,他明顯不太適應這樣的表情所以稍縱即逝,可是眼里,是有光的。 他會幫何汀洗碗,打掃衛(wèi)生,會陪著何汀一起去樓頂晾曬床單被罩。 兩個人相對而立,一手捏著床單一頭,朝著相反的方向擰干水分,何晏書個子很高,總是兩腿分得很開盡里和她持平。 何汀有時候會嘲笑他,劈叉了不疼嗎,何晏書低頭笑的極為隱蔽,甚至還會做出嗔怪地表情,讓何汀笑的更夸張。 他還會幫何汀組裝布衣柜,在她忙不過來的時候一件一件、仔仔細細地疊好衣服,那時候他的手已見成年男子的骨骼雛形,修長靈活,專注做一件事的時候,何汀是盯著看過的。 何晏書總是沉默的,不管做什么,他永遠沒有聲音,以至于何汀忽然想起來這些隱藏在記憶縫隙,被時間盲點掩蓋的往事的時候,竟然一時間和眼前這個人對不上號。 不知道什么時候,何晏書連笑也不會了。 其實何汀仔細想想,應該就是她拿了錢第一次離開家之后。 被何晏生接回家后,何汀的話少了很多,本身家里三個人就都是內(nèi)向執(zhí)拗的性格,經(jīng)此一役,何汀更不愿意和這兩個人有任何多余的接觸。 所以除了每天準備必須的一日三餐,作些洗衣服打掃衛(wèi)生這種多年習慣的事,她再也沒心情關(guān)注到任何人。 但是她想起來,何晏書是有變化的。 因為沒了本錢,何晏生不得不另謀生路,他和幾個學校的同學一起,試著做教育培訓,別人出資他出力,每天忙的回家都沒時間。 所以經(jīng)常,家里就兩個人。 何汀夜里起床上廁所,開了臥室門,何晏書一定會立刻從床上坐起來,語氣少有的驚慌和不安,他會試探的叫一聲“姐”,聽到何汀應了一聲后,才又重新躺下。 她有一次因為夜里來了例假,肚子疼的不行,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一坐起來發(fā)現(xiàn)床單上染了好大一片污漬,只好起床清洗。 在浴室里清洗完換好衣服,剛把床單和內(nèi)衣放進盆里,何晏書就站在了浴室門口。 “姐,姐。” “干嘛?” “你是不是不舒服,你進去快一個小時了。” “你管的寬,睡你的覺去。”何汀不耐煩的敷衍。 “你,你怎么了?” “看個屁醫(yī)生,我來例假了。” 門外沒了聲音,何汀站起來開了門,何晏書站在門外,背靠著墻,右手握著門邊,無所事事的上下浮動,他臉紅了。 借著浴室的燈,何汀看到他臉紅了,心下好笑,臉上直接就笑了出來。 “你臉紅了?不是吧,初中你沒上過生物課?” “沒有,你洗吧。” 沒等何汀再說話,何晏書就回了床上,客廳沒有開燈,何汀只看到個模糊的剪影,飛快竄上了床,又飛快掀起被子鉆了進去。 何汀關(guān)上門繼續(xù)和兩片地圖死磕,洗完出來腰酸背痛,回屋睡覺的時候看到床頭擺了杯紅糖水,溫熱的。 她端起來一飲而盡,暖流入了肚,這才勉勉強強睡著。 那幾天里,每天他都會用生姜熬了紅糖,裝在保溫杯里提前放在何汀的門口,何汀覺得麻煩,不止一次讓他別這么多事。 “你這次時間提前了,多喝點吧。” 后來,何晏書就搬去了學校住宿舍,何汀記得他說他要好好學習,趕上早晚自習。 再后來,就發(fā)生了周子祺的事,何汀在和周子祺睡了一覺后,失魂落魄的回了家,她一胳膊的傷口,血透過校服滲了出來,何晏書看了一眼表情就變了。 “怎么回事?” 他拉開何汀的衣服,伴隨著何汀“嘶”一聲的吃痛,他看到了傷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