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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前的這么長時間里,上一個何汀截止到現在的高中生活,混亂、陰暗,被同學注視卻鄙夷,被老師厭惡,被所有人孤立。 她清楚記得自己的周圍環境,卻沒辦法把過去周圍人的丑惡嘴臉和現在這群小朋友重合。 記憶里同學間那么不可原諒的相互憎惡,在周圍多數人的和善中沒有絲毫痕跡,何汀享受著現在的生活,享受著家人的庇護,朋友的赤誠,和哪怕是普通同學關系也從來不設防的善意。 她總是恍惚,生活順利的讓她覺得前世苦難才是一場夢,一場偶爾上火才會做的噩夢。 當她一覺醒來,陽光普照。 她會在廚房準備好何書的早餐,哪怕味道一般卻用盡了心思在外觀上勤能補拙。 會盯著越長越高、人群里越來越顯眼的何書面色痛苦的喝完一袋牛奶。 會因為他冷著臉講更冷的笑話高興得臉都扭的發疼。 會羞怯卻勇敢的去拉何晏生的手,會在他縱容的眼神里找到自己也是被需要被珍視的證據,會相信自己有用不完的熱情,和對這周圍一切,洶涌的熱愛。 而那些被當作噩夢的過去,哪怕想起來,她也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無用的記憶,徒增煩惱,她只想過好當下。 然而經驗告訴她,記憶重合的時候,一般不會發生什么好事。 這次也不例外。 “何汀啊,”晏茹似乎毫不意外,她溫柔的拉著何汀往車的方向走去。“上車吧,媽有事跟你說。” 何晏生接到晏茹電話的時候,正在和何汀的班主任聯系。 他忙完補課回家的時候沒見到人,一般這個時候何汀已經做好了飯在家等他。他以為是在學校有事耽擱了,打電話不通,何書也聯系不上的時候,他才覺得事情不太對。 晏茹沒有敘舊,沒有解釋,只是簡單說了句讓他去盛源御景灣,何晏生準備掛電話的時候又聽到她說:“何汀沒事,你身體不好,別著急。” 何晏生出門的時候,何書已經在去周子祺家的路上。他快到周子祺家的時候又打了次何汀的電話,沒人接。 他在出租車上握緊了手機,第一次這么痛恨自己毫不在意這個通訊工具。 晚上回宿舍他才看到下午放學何汀發來的信息:mama是周品味花絮。 他想了一會也沒弄明白這信息是什么意思,又看到有哥的未接電話,打過去才知道何汀不見了。 他第一反應就是和周子祺有關,又仔細看了遍短信,想著想著心就沉了下去。 短信不是亂發的,是沒打完,這個人渣一定做了什么事,因為何汀這段時間幾乎沒理過他,他一定是要露出本來面目了。 他第一反應就是從宿舍沖出去,門衛沒來得及攔他就兩三步翻過了校門。 何書人生里少有如此害怕什么事的時候,他后背冷汗淋漓,心里像揪了一團團銹漬橫生的塊狀物體,堵的難受,腦海里不停回蕩著周子祺之前的話。 傷了何書的腳那次,去醫務室路上的樹蔭下,他坐在何書身上,居高臨下,眼神惡毒又帶著挑釁,他眉骨上揚,面目近乎猙獰,卻又帶著笑。 “王博涵是不是說何汀身上和臉一樣白?” “他有沒有說你姐內褲都是白色的?” “不知道她身上別的地方軟不軟?我看她該大的地方也發育得挺好。” ...... 他從來沒這么害怕過。 如果何汀出了什么事,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周子祺,開膛破肚,一定會。 何書到周子祺家的時候,客廳一片狼藉,晏茹拿著手機站在門口一臉焦急的張望,看到何書有些意外,還是迎了上來。 “貝貝,你不是住校嗎?這個時候...?” “何汀在哪兒?” “在...在樓上,那個,我給你哥打了電話,哎,貝貝,你等等......”晏茹拉住了何書,話沒說完被何書回頭的眼神嚇住了。 何書眼眶發紅,眼白都泛出了血絲,他瞪著晏茹,根本來不及考慮此刻怎么都不可能出現在這里、在周子祺家里的mama是怎么回事。 他更沒有考慮過,晏茹對他們的一切了如指掌,就連他住校的事情都知道。 “何汀今天要是出了事,我殺了他。”何書語氣平靜,眼里的恨意清晰可見。 他不敢想象任何一種可能看到的場景,他想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何汀撐不下去了大家就一起下地獄。 他會把周子祺剁碎了給他們墊背,他不停地想要怎么回敬周子祺,似乎也只有這種血腥又直觀的想象,才能稍稍抵抗些他心里層層翻涌的恐慌和膽怯。 哪怕他想好了后路,撞開門后眼前的一幕,還是瞬間擊潰了他。 屋里到處是星星點點的血跡,床邊一片紅刺的他眼睛生疼。 他第一眼看到了縮在床頭角落里的何汀。 身上校服被扯掉了大半,里邊白色襯衣幾乎被血染成了粉紅色,內衣的肩帶連帶著一只袖子被扯了下來,校服褲子一直被退到腳踝處,一雙腿就這么裸露著。 右腿上一大部分血跡快要干涸,在皮膚上淌出一道道印記。她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馬尾散下來遮住了半張臉,看不清表情。 何書瞬間覺得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身體里撕咬,分食他的血液,啃碎他的骨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