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頁
陳利亞抿了抿唇,垂下眼。 然后,就這么……坐下了??? 他的毒舌呢? 他的油鹽不進呢? 這還是他認識的陳利亞嗎? 樸浦澤看看陳利亞,又看看她,對陳利亞居然是妻管嚴這件事,感到發自靈魂的震撼。 震撼到就差搖一搖他的靈魂,問他,你腫么了!你腫么了! 李維多給陳利亞盛了一碗湯,扇到半涼。又給他布好菜,看著他喝了一口,神情平靜,沒有任何異常。 這才拿起另一個勺子,想給樸浦澤也盛一碗。 陳利亞冷冷地抬起頭: “他的手斷了嗎?” ……算了,妻管嚴已經夠可憐的了,他不該和陷入愛情連自由都喪失的男人計較。 樸浦澤心平氣和地自己盛了一碗鴨湯,聞起來還挺香。 然后他喝了一口。 樸浦澤:“……” 下一秒,他捂住嘴,到處找垃圾桶,無果,最后“噗”一聲,差點把湯嗆到陳利亞面前,幸好手疾眼快扯起桌布擋了一下。 抬起頭來時臉色發青: “這只鴨子,生前吃過什么□□嗎?” 否則為什么會有這么可怕的苦杏仁和嘔吐物攪拌起來的味道!!! “……沒有吧。” 李維多手忙腳亂地從桌上拿起一塊她做的松餅,邊拍樸浦澤的背幫他順氣,邊把松餅遞到他嘴邊給他壓一下味道: “鴨子拿來時還是活著的,□□如果吃了□□,皮膚和靜脈血應該是鮮紅——” 她話還沒說完,樸浦澤一口松餅碎末噴到她袖子上,整個人觸電般抽搐一下,劇烈咳嗽起來。 不是,這都是什么令人窒息的魔鬼毒藥? 為什么連塊松餅都能做得像苦黃連加魚腥草? 樸浦澤好不容易不咳了,抬起頭,就看見陳利亞平靜地用小刀把松餅切開,放進嘴里,半晌,又平靜地抿了一口湯。 ……猛士!這才是真正的猛士! 如果連這種東西都能面不改色吃下,還有什么以后可以怕。 樸浦澤用袖子抹抹嘴,謝絕了李維多想讓他喝點水,臉色蒼白地和他們告辭,再也不敢坐在這張桌子旁。 他是想保證陳利亞的安全沒錯,但還不想搭上自己。 死有重于泰山,輕于鴻毛。 他走出陳利亞大門口時,嘴里中藥的土腥味終于淡了一點。身后腳步聲傳來,是李維多拿著他落下的外套追過來。 “……” 樸浦澤現在看見她就覺得嘴里發苦。接過外套: “麻煩了。” “不客氣。” 李維多插著裙子口袋站在大門門檻上,看他披上外套,說: “警官今天是來找我領導討論案情的嗎?” “陳利亞信任你,愿意為你冒險,可這不代表我也愿意。” 樸浦澤扣上扣子: “如果你是想打探什么,那么抱歉,我無可奉告。” “你誤會了,相反,我來這里,是想提醒你。” 李維多彎彎眼: “按你們的描述,我領導不僅學識淵博、十項全能,以前的推理和判斷也幾乎從未出過錯,對嗎?” 樸浦澤轉過頭:“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這個應該從未犯過錯的人,在這個案件上,目前為止可能已經出過兩次錯了。” 第一次他和她說,他在張純身邊布下了天羅地網,她不會死亡。 可是張純死了。 縱然所有人都認為,張純的死亡是無可避免的倏忽——畢竟他們已經按最高規格來安排防護,但死亡畢竟防不勝防。 “而且,你有沒有想過,陳利亞既然是這么這么厲害的一個人,這幾次為什么好像都沒有什么真正有用的信息給你?你應該聽得出來他在敷衍吧,他都懶得掩飾他的敷衍了。” 李維多抬起頭,瞥了一眼房門角落靜靜呆著的監控器,回過頭朝樸浦澤笑了一下: “難道你真的相信他那句,’我只是個歷史學家’?” …… 夜里她順手收拾完所有餐具,這才在窗邊蒲團上盤腿坐下來,開了一瓶陳利亞的可樂,對著窗外的群山慢慢喝。 陳利亞從后面走過來,抬起她的手,摸了一下她小臂的斷裂處,確定沒有再移位,才低頭輕聲道: “今天怎么會想到吃鴨子?” “不是鴨子。” 李維多仰頭,眼睛反著對上他的眼,挺認真地說: “是鴨子精。” “……” 陳利亞看了她一會兒: “法律不是規定它們現在不能隨便成精了嗎?” “藏區市級以上人民政府明令不得轉世的活佛還還不能轉世呢,那它們就真的不轉世了嗎?” 李維多說: “我一直好奇哦,你說,如果活佛轉世還要給有關部門遞交申請書才能通過,那還當什么佛呢?難道佛也要上頭有人嗎?” 陳利亞彎了彎嘴角。 她頭仰靠在扶手椅椅背上,閉著眼,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他站在椅子后,俯身就能親到她。 睫毛垂下,擋住了他眼里濃郁的迷戀和欲.念。 只要湊近她,他就像要融化掉,血液就開始鼓噪。旁人要相處多年才能明白彼此是誰。而他向來比旁人聰明,他只要一秒鐘就能分辨,這個人應不應該屬于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