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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陵這人,其實也壓根不是反派。他的作用更像是催化劑。朝堂清明,他能使之更好。朝堂污濁,那就會更污濁。 就好比這改革,本身是沒問題的。但是一遇上元離,就有問題了。 謝云棲想,拿宋陵可真是想不開。堂堂一個藥圣半仙的親傳弟子早早結了仙丹,不好生修仙卻非得攪到這塵世里當官,當官就算了,還被上位者利用了個徹徹底底而不自知。 說到底,還是宋陵這種乖孩子在藥仙谷里呆太久了,未諳世事,只在閉塞的谷里適合種種藥草。 就這么一會子的功夫,謝云棲本以為此事已了,卻未想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敢問國師,如此輕率地取消了今年的科考,可想過那些寒窗苦讀舉子們的感受?” 一瞥,嚇了一大跳。怎么這宋陵跳過了科舉,直接頂了一個五品醫官的位置。誰誰誰這么手眼通天…… ——還能有誰。 太太太不把我這個帝師看在眼里了吧。還是應該說,作者給元離反派開的buff實在太大了,這難道不是BUG嗎啊嚴重影響玩家游戲體驗啊啊啊! “臣有一議……” “區區一個五品醫官,也想當堂呈議,可不要耽誤諸位愛卿的時間了。有議直接寫了折子遞上來。有事奏議無事散朝。” 第一天上朝就說這個合適嗎師弟。 宋陵:“臣……” 謝云棲:“好,既然無事,諸位愛卿散了吧。” 心亂如麻匆匆下朝。 本來是冬天的新科狀元,春天就開始上朝了。是因為他殺了穆氏和趙丞相嗎,事情都被打亂了。 也對,這個故事里本來就是牽一發動全身的。昨天又遇到規墨行刺試探。雖然暫時唬住了他,但是,元離會不會很快就有下一步動作呢。 他沒細想,一出宮門剛進馬車,就聽到駕車人說,元衡醒來了。 我勒個去,發個燒睡了十天。我這病秧子小白花能不能養到成年了。 “快快快,回府。”謝云棲覺得心情更糟糕了。 . 看到元衡乖巧地坐著喝粥,謝云棲探了下額頭,又摸了下孩子手心,確定他這燒是完全退了。 可元衡吃著吃著,又吃岔了氣開始咳嗽,咳得勁兒還挺大差點見血。 “元衡,元衡!”謝云棲急了,幫他拍著背,“不要急,我們慢慢吃。一口口來。” “師尊,元衡怕是,怕是沒法……” “胡說!” “師尊大才,元氏子孫諸多,若是師尊有看重的,元衡……可以現在就下旨,傳位與他……咳咳……你且放心,您是元衡的老師,對元衡有萬千恩惠,將來無論誰當皇帝,您都是唯一的帝師……” 聽到這像是臨終遺言的話,謝云棲的心,像是被什么撥動了一下。 他竟然鼻子一酸。 反應過來后,他用力搖搖頭,在心里告訴自己,懷里的不過是紙片人,他所身處的不過是個腰斬的故事罷了。 是他太入戲了。 “阿衡,你不會有事的。你必須給我活下去。” 元衡一個翻身,居然真的嘔出一口血來。他自己看到這口血,愣了好久。 “師尊,您知道嗎。這半年來,阿衡真的過得非常開心。能遇見先生,阿衡此生雖短,卻無遺憾。師尊看似涼薄狠絕,實則是個心有大義的人。無論未來的皇帝是誰,只要有師尊輔佐,我大燕……大燕必定……” 元衡的聲音越來越小,謝云棲心驚膽戰。 “我不會教別人,元衡,此一生,我只你一個徒兒。” 說這句話的時候,謝云棲不知為何,手竟然在不停地發著抖。心口也悶得很,像是萬斤巨石壓著。 腦海中,浮起一個模糊的聲音,宛如泣血—— ‘饒是千年萬年,本尊座下,也只收你一個徒弟。’ 元衡低頭,也發現謝云棲的手在顫。他心里一酸,只恨自己太過薄命。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希望,謝云棲只教誨他一人。他希望這個人的愿望,都由自己替他完成,不要任何人代勞。 可是,他就要死了。 他從未害怕過死亡。除了現在。 他知道,東都里的人,都陰暗冷漠,野心勃勃。而他的老師不一樣。 換了別人做皇帝,他怕那人對老師不好,他也怕,那人對老師太好。 他希望,謝云棲能永遠記住自己。 那是他活了十三年,唯一渴求的事情。 謝云棲覺得哪里不對,抬手替徒弟仔細摸脈。 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壓制著這孩子的血脈。這份滯澀竟有些熟悉。 是了! 與謝云棲體內的邪氣,是同的滯澀。 國師終于想起了“自己”干的好事。原文在他腦中清晰地掠過。 ……謝云棲看著穆娉懷中不滿兩歲的元衡,冷笑一聲,幽幽道:“要我助你,穩住這個孩子的位置,可以。但我要將他的命,捏在手里。”穆娉立刻點頭,二人達成不成文的邪惡約定。……謝云棲取了丹白子,婆靈葉,搗碎了又滴入兩滴血,喂給那孩子吃下。…… 謝云棲冷汗涔涔,衣衫盡濕。 十分心虛。 元衡體弱,正是當年妖師謝云棲毒害的。 國師異常心虛。尤其想到剛剛的“臨終遺言”,更是萬分羞愧。二話不說,他已經知道解法了,拿了小刀割了自己的手腕,放了一小碗血出來,喂元衡吃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