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靠譜

    鴻達公司的會客室內，咖啡已經換了三杯，韓立人才匆匆進來。進門后裝著不認識江楠，低頭看表：“你們只有五分鐘時間說服我。”

    江楠暗暗的給韓立人的演技點個贊，面帶微笑的站起：“韓總，今天我們來這里，主要是為了索菲的代理權。”說著扭頭示意，曾宇立刻打開投影，大屏幕上顯示出“索菲”的字樣。韓立人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閑話少說，進入正題吧。你們還有四分鐘。”

    江楠還要說話，曾宇站起來，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江楠回頭，兩人一個對視，江楠退回去坐下，安靜的看著曾宇的發揮。

    “韓總，如果我沒有搞錯的話，去年索菲這個品牌的虧損在一千萬以上。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服你，我只能說，交給我們來做的話，您的虧損會減少，甚至可能盈利。”曾宇一點都不緊張，不卑不亢，侃侃而談。相比之下，之前江楠的演技，則顯得有點浮夸。

    “三百萬保證金，本市的總代理就是你們的。如果一年之內，你們不能做到一千萬的銷售額，對不起，這筆保證金將作為本公司的損失的補償。如果我發現你們將索菲賣到別的地方，本公司有權隨時終止合作，沒收保證金。”韓立人一點都不客氣，直接拿刀子放血。

    “兩百萬保證金！”曾宇沒有被韓立人咄咄逼人的氣勢嚇倒，沉穩的進行反擊。

    韓立人不置可否，眼睛盯著曾宇，兩人的視線對撞，互不相讓。

    “年輕人，你知道在跟誰說話么？”韓立人冷冷的嘣出一句話。曾宇沉穩的點點頭：“我知道，但是虧本生意我寧可不做。”

    “能說說省下這一百萬，你打算用來做啥么？”韓立人面色緩和，放松身子靠在椅子背上，居高臨下的眼神看過去，拿出煙來點上一支，露出譏誚的表情。曾宇看看江楠，她沒有任何表示，曾宇回頭：“還有一分鐘，我們下次再談吧。”

    “嗯？”韓立人站了起來，冷眼如刀，盯著曾宇：“年輕人，不要跟我玩欲擒故縱的花樣。”曾宇依舊沉著一張臉：“我說了，虧本生意不會做。一分鐘的時間，不足以說明我的計劃。”韓立人的身子再次放松，靠著椅子背仰面看著天花板，室內陷入了沉寂。

    江楠的眼神一直在看著曾宇，韓立人坐直了身子，看過來的時候，兩人的時間輕輕的接觸。江楠不動聲色的點點頭，韓立人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很好，那就二百萬吧，我時間很緊，接下來的事情你跟我的助理談好了。”說著話，韓立人站起來，沖兩人點點頭，出了會議室。江楠沖曾宇豎起一根大拇指，口型無聲：“干的漂亮。”

    大門再次被打開，進來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沖兩人笑道：“我是韓總的助理，接下來的事情我們來聊一些代理細節。”江楠笑著站起，主動握手：“你好，你們談吧，我去洗手間。”

    說完，江楠沖曾宇眨眼幾下，笑瞇瞇的出去了。曾宇有點懵，這是啥意思？很失禮的好吧，不擔心這個助理生氣，影響到生意么？沒想到這助理卻微笑道：“美女是有特權的，這種雞毛蒜皮的細節糾纏，就交給下面的人做吧。”

    江楠是美女么？毫無疑問，似乎很有道理。

    韓立人回到辦公室，剛坐下沒一會，門開了一條縫，江楠閃了進來：“呼，累死了。”

    “你從哪找來的愣頭青，會不會談判啊？不是事先說好了，我剛才叫保安丟他出去。”韓立人笑呵呵的，一臉的溺愛。江楠往沙發上一坐，脫掉高跟鞋：“他是為了我的利益據理力爭，舅舅也太黑心了，居然要三百萬的保證金，才給一個市的代理權。”

    韓立人聽了忍不住抬手指了指她，笑道：“你還好意思說？全國一共才幾個直轄市？紅酒市場主要集中在一線大城市和省會城市。給你一個一線城市的總代理，還不知足么？信不信我去找你媽告狀，說你挖自家的墻腳。”

    江楠一點都不在意，揉了揉腳：“高跟鞋穿的真不舒服，對了，舅。我跟媽說了，索菲酒莊給我做生日禮物。產權在我名下，經營的事情還是您來負責。如果曾宇能做的好，那就慢慢的做大，將來做全國總代理。”

    韓立人倒吸一口涼氣，江楠既然說出來，這事情差不多就確定了。這個酒莊價值五個億人民幣，江楠居然說是生日禮物？這事情鬧的有點大啊。“你mama同意？”韓立人問了一句。

    江楠笑道：“她沒意見，現在就看我的爸爸的意思了。”韓立人搖搖頭：“你爸肯定不會答應你，就算是你媽，其實也未必答應你，只是不好打擊你而已。你看啊，畢業之后，你沒有去集團總部就算了，環球旅行玩了一趟回來。這么大一個酒莊，你覺得你爸媽放心交給你？”

    “是啊，他們不放心我，你也不放心我。所以呢，我打算自己做，從小做起，將來做大了，自然就放心了唄。”江楠一臉的無所謂，韓立人見狀，便沒有再說什么，免得適得其反。

    “你覺得曾宇靠譜？”韓立人笑著問一句，心里其實還是有點擔心這丫頭胡鬧。

    “他肯定比我靠譜！”江楠低頭穿好鞋子，站起來朝門口走去。韓立人打算叫住她，手都抬起來了，還是放了下來：“以后少穿高跟鞋。”其實韓立人本打算說“你這是胡鬧。”瞬間聯想到兒子韓杰干的勾當，心里陡然一驚。江楠說曾宇比她靠譜，你要致意曾宇的話，不是在暗示江楠也不靠譜么？那么問題來了，韓杰就靠譜么？你把品牌交給兒子打理，就不是胡鬧么？

    看著還在搖晃的大門，韓立人一臉的苦笑，自言自語：“不愧是江自流和韓嘉怡的女兒，小小年紀，鋒芒畢露啊。”想到這里，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接通之后笑道：“自流，是我。江楠剛才從我這里出去，她……。”

    電話那邊的江自流是個中年大帥哥，此刻靠在床頭，揉著頭發：“大舅哥，這里是深夜啊，擾人清夢是大罪過。”

    韓立人得意的笑了笑，江自流的抱怨，說明他不拿自己當外人。很不客氣的笑道：“索菲沒做好，是韓杰的責任，我很抱歉。楠楠這么玩，我覺得年輕人欠考慮。”

    江自流嗯嗯兩聲：“她還年輕，輸的起。既然愿意去做，那就去做好了。你幫忙看著一點，只要不出格，就讓她自己去闖好了。我心里有數，索菲酒莊，我正在辦理過戶手續。交到她的名下，就算她把酒莊虧掉了，能收獲一點經驗也是值得的。再說了，她不過是想做全市代理，沒有胡鬧的意思。辛苦大舅哥，看著一點。嘉盈那邊，我會打招呼的。”

    韓立人心中一驚，這個妹夫的話聽著很客氣，卻是綿里藏針。眼下之意，你能允許韓杰胡鬧，我就能允許江楠做點事情，我虧的起。

    韓立人覺得自己魯莽了，立刻道：“我知道了，抱歉，打擾你睡覺了。”這一次的抱歉，倒是真心實意的。韓立人和清楚，鴻達公司確實有他一小半的股份，但是“索菲”這個品牌，卻不是鴻達的產業，而是放在鴻達運營罷了。現在韓杰做的一塌糊涂，江自流一番話，未嘗沒有提醒韓立人的意思，“索菲”是姓江的。當然了，江自流也肯定了韓立人的功勞。

    掛了電話，韓立人又撥了一個號碼，接通之后笑道：“小孫，最大限度的讓步吧。”

    交代完畢，韓立人苦笑著搖搖頭，看來讓韓杰負責“索菲”的銷售，算是一大敗筆。

    曾宇沒想到孫助理接了一個電話之后，態度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之前還斤斤計較的糾纏，接完電話似乎沒有了耐心，一直在嗯嗯嗯的點頭。江楠回來之后，一直沒有說話，看著曾宇跟孫助理爭奪。

    孫助理開始讓步，談判進行的很快。最終兩百萬保證金談下來了不說，倉庫也有了。只是孫助理這一次堅持，要付租金。曾宇知道談不下來免費的，看看江楠。這女人總算是笑著站起來道：“孫助理，這樣好不好，我們先欠著嘛，年底付租金。”

    江楠的語氣有點嗲，孫助理不敢直視，扭頭看看曾宇。心道這小王八蛋走了什么狗屎運，居然得到大小姐的青睞，這么幫著他。點點頭：“好吧，可以先欠著，不過租金加一成，這總可以吧。”

    這一次不等曾宇說話，江楠主動道：“好，就這么說定了。”

    兩人離開鴻達公司，站在樓下的時候，江楠站住，朝曾宇舉起手：“擊掌慶祝一下。”

    看著這個女人笑語如花，曾宇腦子里浮現一句話：“螓首蛾眉，巧笑倩兮。”

    這還是第一次曾宇因為她的顏容，被狠狠的醉了一下，忘記了與她擊掌。

    江楠發覺了曾宇的異常，心里暗自得意，還以為你對我的美貌沒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