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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籠中美人在線閱讀 - 籠中美人 第53節

籠中美人 第53節

    第45章 (一更) 設計

    姬姮在宮里差點遇刺, 皇帝一得知這事,當先將陸韶狠批了一頓,并罰了陸韶半年俸祿, 禁軍在他手里,內廷安全也由他護衛, 公主在后宮還能遇刺,當然是他的責任。

    沒卸了他的職都是皇帝仁心。

    這么一頓鬧, 公主府又得了皇帝賞賜,宮里也遭清查,各宮都人心惶惶。

    一直混亂到后半夜才消停。

    陸韶下了職準備出宮, 佳芙宮遣人來叫他, 他雖然心內厭煩, 但還是過去了。

    “陸總督cao勞一整日, 這臉兒看著忒憔悴, 本宮叫底下人燉了甲魚湯,你坐下來吃兩口補補身,”杜雪荷抱著一只白貓斜坐在美人榻上, 望著他笑。

    陸韶沒坐下來, 兩手揣袖口敬道,“大半夜的,勞娘娘體恤, 但臣現下實在喝不下。”

    杜雪荷咯咯嬌笑,薅了兩把白貓, 軟綿綿說,“你也被罰了,陛下這回是真的生氣。”

    她內心是慌的,原以為陸韶是皇帝跟前的紅人, 至少比劉乾強,可她剛遞了信回家,這一大轉下來,劉乾得了皇帝夸贊,她父親還是向著劉乾。

    陸韶挨了一頓訓。

    她當真怕,劉乾在給她下馬威,要她主動上門給他玩兒。

    陸韶眉頭皺起,嘆道,“這九殿下在宮里還能招惹到人,刺客還全是啞巴,瞧那架勢是拼了命要九殿下死,也不知得罪了誰,害的咱家跟著倒霉。”

    杜雪荷忐忑不安,不小心抓到貓脖子上,那只貓慘叫一聲,竟從她手里竄跑,她兩手抱在一起,害怕道,“他們不是要九殿下死,他們是做給本宮看的。”

    “娘娘約莫多想,那些都是老嬤嬤,掌印指使的了底下太監,嬤嬤們都是宮里老人,他怎么叫得動?”陸韶裝傻道。

    杜雪荷朝身旁宮女打手勢,他們便都退出門,杜雪荷這才急忙道,“宮里不只有劉公公,還有八殿下,她從前就和劉公公就是一丘之貉,當初本宮困足在佳芙宮,都不見她過來尋本宮,本宮如今得寵,她依然沒有找本宮。”

    論起來,她跟姬繡是同輩姑表,她進宮時,還以為有皇后能過的好些,她父親只說讓她生個皇子,其他的事兒都不用cao心,可轉頭皇后一死,這些人就都不管她了,她就像個廢子,他們只看中她的肚子,沒誰真心待她。

    陸韶的眸光幽深,笑了,“娘娘還是遇事慌張,您是一宮娘娘,還正受寵,誰對付您,您得還回去不是?”

    杜雪荷吶吶道,“本宮能怎么辦?”

    她從小就被教導要順從,她是庶女,父親養著她也是送人,送給皇帝或者送給其他權貴,左右是為了穩固家族,她沒得選。

    陸韶扶她坐回美人榻,笑望著她,“您有陛下寵愛,還怕什么阿貓阿狗,那九殿下母族都沒了,不是照樣活的肆意,今兒咱家就站在旁邊,看著她拿刀將那些刺客挨個捅死,您瞧,誰敢吱聲?”

    “……本宮和她不同,”杜雪荷喃聲道,姬姮是公主,皇帝寵愛自己的女兒很正常,但她不過是個贗品,身上的香都是假的,又怎么敢恃寵而驕。

    “娘娘太妄自菲薄了,”陸韶撇嘴笑一下,走到桌邊拿起碗盛湯,他捧著碗到杜雪荷手邊,捏起勺攪拌,瞧不熱了才放到她手里,“便是您比不得九殿下,那您也比八殿下強,想治她不是綽綽有余?”

    杜雪荷抱著碗震住。

    陸韶手疊著手,笑的恭順可親,“您現今這個情形,您父親也不向著您,您自個兒都說了,九殿下遇刺是劉乾他們做戲給您看的,您還躲在佳芙宮不敢動,您別忘了,您父親不止您一個女兒,陛下能疼您,往后也能疼您的meimei,您不抓緊機會先將他們摁住,您就等著下一個雪妃娘娘出來吧。”

    杜雪荷眼淚花子直往下掉,她本來只想好好聽父親的話,可是她在父親眼里卻比不過家族權勢,劉乾照樣快活,她卻在宮里怯怕,就連自己嫡親的表妹也和劉乾站在一道。

    今日他們能在宮里迫害九公主,往后他們照樣能在宮里殺了她。

    她必須先發制人。

    “……還請陸總督指點。”

    陸韶眉毛彎彎,“八殿下不來找您,您去找她玩兒也行啊,這在她宮里丟個什么珠子寶玉,也是順其自然的。”

    他說到這停住,目有深意的瞅著杜雪荷。

    杜雪荷胸腔咯噔一聲,這種事情她見得多,早先還在娘家時,父親的后宅有許多女人,那些女人勾心斗角,時常用些陰毒手段坑害對方,其中就有他說的這種。

    栽贓對方拿了自己的東西,進屋搜查時再在屋里拿出來自己丟掉的器物,保證能讓對方百口莫辯。

    “這,這在宮里……”

    況且姬繡也還是公主,她的寢宮怎么可能讓人隨意進出。

    陸韶咧唇,“這前邊要娘娘引著,后頭就是咱家來辦差,娘娘安心在宮里睡覺就成。”

    杜雪荷咕了口湯,暖心窩子,“就這次真能讓他們不敢再欺本宮?”

    陸韶點頭微笑,“您才是娘娘,您不過是給他們一個威懾,他們感受到了,又豈會再犯傻?”

    杜雪荷左右一尋思,覺得他說的甚是有理,便笑道,“本宮全憑著陸總督做主,這宮里有你,本宮不怕有事。”

    桌上的湯還冒著熱氣,陸韶蓋好鍋蓋,嗓音越發柔和,“其實咱家也得感激娘娘,這次咱家被連帶著責罵,幸虧陛下仁善,才沒將咱家卸職,否則咱家也要成了喪家之犬,娘娘若按照咱家的計策行事,至少咱們能扳回一城。”

    他用了咱們,明確的表明自己態度,杜雪荷那點猶疑怯怕也就打散了,她一個人抗不過來,有陸韶這個京軍總督,她根本不怕任何人。

    “往后本宮有陸總督,這后宮也能安然度日了。”

    儼然是將陸韶當成了屏障,陸韶微微笑,拱手道,“來日方長,娘娘的好日子在后頭,不用煩神,早些歇息吧。”

    杜雪荷溫情脈脈的瞧著他退走,雖說他不愛女人,但終究待她不同,這后宮中能得一個貼心人不容易,她遇著他也是幸事,哪怕做不成夫妻,做個知己,相伴到老也算美事。

    ——

    陸韶進府已經快天亮,王歡等在府里,就坐他屋門前叼著麥芽糖,吃的那叫一個香。

    陸韶踢他,“別在咱家這兒擋道。”

    王歡趕緊站起身,搔著腦袋道,“總督,前個您不是叫奴才去盯著那個南京來的梅醬老頭,奴才派去的人回來了,那老頭窮的給富戶做長工才勉強茍活,連老婆都娶不起,這后頭南京饑荒,他也就沒活可做,回去跟侄子湊活著過,后來一家人來了燕京謀生,路上侄子和侄媳婦被馬車給軋死了,就剩這個小孫兒。”

    他轉著眼睛,想了半天才記起來名兒,“他孫兒叫安雪麟!”

    陸韶擰住眉頭,安雪麟是今年的解元,一早就在皇帝那里提了名,明年春闈,這狀元十有八九就是他,但他姓安。

    陸韶覷著眼回憶過往,他的鄰居就姓安,但是安雪麟這個名字沒有聽過,他被關在安家的那段時光,那對夫婦對外宣稱將他當親兒子待,背地里卻日日打罵他,他從沒在安家見過他們的孩子。

    在他看來,這樣一對黑心鬼不配有孩子。

    可能是巧合,恰好安雪麟是南京人罷了,這天南海北的,姓安的不知道有多少,更何況他父母都死了,顯然不是他要找的。

    他揮揮袖子,伸了個懶腰,“別老待咱家屋前跟狗似的,咱家提你做監丞,你該去給咱家練兵監察,怎么見天兒往咱家府里鉆?”

    王歡嘿嘿笑,一張臉紅的像猴屁股,“奴才也只能蹭著您才見到凝月jiejie。”

    陸韶斜著他,哼一聲笑,“真不是咱家說你,就你這癩皮狗相,人韓小姐沒嚇跑都是她有涵養。”

    王歡便皺起臉,跟他訴苦,“瞧您說的,奴才好歹能得凝月jiejie一句貼心話,您在九殿下跟前不比奴才還慘?奴才就沒見她給過您好臉色。”

    陸韶一腳踹過去,他躲老遠,嘴里還巴巴不停,“奴才說話是難聽,但可說的都是真心話,您要真想跟九殿下長久,還得硬起來,奴才瞧她就是個吃軟怕硬的主兒。”

    陸韶冷冰冰睨著他,他立刻閉住嘴縮走了。

    陸韶仰著臉望天邊,那輪彎月快要淡去,已經有紅霞現出,估計過不了多久天能大亮,他算算時辰,姬姮應該快睡醒了,這個點過去,正好不會吵到她。

    ——

    拙楓園內都是小心翼翼的安靜,婢女們走路都不敢太響。

    陸韶進園時,兩個小婢女正托著金魚缸往屋里放,她們勁兒小,免不得磕著碰著,聲音也響,都提心吊膽怕屋里人被吵醒。

    陸韶走過去自她們手里接過魚缸,放輕了聲兒進屋。

    這外屋寬敞,什么花瓶古玩滿屋子都是,金玉缸再一放進來,這里頭都快成了玩樂地。

    陸韶撂了把魚食,看那些金魚在水里張著嘴呼出泡泡,他想起來姬姮其實愛玩這東西,就是嫌味兒腥。

    她好像總這樣,喜歡什么,又能嫌棄什么,擰巴的沒法伺候。

    就好像她愛逗弄他,可是也只將他當做太監,一旦察覺到他是男人,便又開始膩煩,可是膩煩了,卻還是要纏著他。

    反復無常,哪管他處在水深火熱的境地,要東要西也只顧著自己開心。

    嬌慣壞了的女人,他再氣也不舍得傷她。

    里屋傳出來輕響,陸韶拍拍手,匆忙拉開隔門進去。

    姬姮睡醒了,伸手往床頭柜上拽衣裳,京墨受了重傷,沒人伺候她穿衣,她只得自己來。

    陸韶急走到柜子前,將那件素紗桃紅石榴裙拿起來,小心握著細手道,“臣伺候您穿衣。”

    姬姮撇開他的手,扭身滾進床褥中。

    陸韶站床前看著她,過了一夜,她似乎瘦了點,昨兒受的驚嚇也沒讓她緩過來,總歸是有怨的,撒不出來就只能憋在心里。

    陸韶弓下腰,探身進前,瞧她眼眶濕漉漉,有些腫,便小聲說,“都怪臣,害您被老嬤嬤追,往后您走哪兒臣都看著,絕不準那些個混賬欺負您。”

    姬姮僵著臉不應他,她這一夜幾乎沒睡,昨天發生的事還叫她心驚,若不是她抵死反抗,今兒她就要被皇帝斥罵不知廉恥,說不定轉頭還得治罪。

    未婚失貞,傳出去她根本活不了。

    她跟陸韶已經走偏了,現在這樣的情況,往后宮里她更要小心,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姬繡擺明了不讓她好過。

    陸韶捏著帕子擦她眼睛,好聲好氣道,“臣那會兒在北邊巡查,要知道他們這么明目張膽,定逮著人狠狠教訓。”

    姬姮推搡他。

    陸韶摸摸她的頭發,直起身。

    姬姮伸出手攀住他的肩膀,陸韶單手摟她起來坐腿上,柔笑著問,“殿下要什么?”

    “本宮要錢,”姬姮道。

    陸韶略沉眸,指腹摩挲著她的唇,“臣拿不出錢。”

    要他出人,他有人,要他出地方,他也能盤出地來,但是要他出錢,他便是有也不愿給。

    姬姮掰開他的手指,發火道,“你怎么可能沒錢?”

    他現在這個職位,不用他招手,多的是人來給他送錢,他說沒錢完全是誆她。

    陸韶笑,“臣是清官。”

    有錢能使鬼推磨,她要錢無非是想打通人脈,她想干嘛,陸韶看的清楚,她想培植自己的勢力,從文到武,從民間到朝堂,這不是容易的事,京里的人脈都是互通的,她只要拿錢出來賄賂,就可能被人報到皇帝那里。

    姬姮仰著下巴,“你以為本宮不靠著你就拿不出錢?”

    現下剛過了秋闈,她打算在舉人里挑幾個書生出來,這些都要花錢,她手里的余錢根本不夠,公主府里御賜的寶物她敢拿出去賣,回頭就能被父皇察覺。

    她只能逮著陸韶薅。

    陸韶唉一聲,“您要錢干嘛?”

    姬姮繃著臉直視他,“秋闈過了。”

    陸韶了然點頭,“殿下想要人才。”

    這倒是有些想頭。

    “京里的書生大多跟朝官私下打過交道,殿下得小心,最好挑那些外地的,”陸韶替她考慮道。

    姬姮嗯聲,抬起臉親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