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美人 第43節(jié)
陸韶瞧著她可愛,近身團著她道,“殿下留下來吧,臣學了新花招。” 姬姮揪緊手指,眸底溢出來水波。 陸韶吻一下她的眼睫,“您會喜歡的。” 姬姮泄出氣,放松往他身上依。 陸韶輕輕笑,探手拔了窗戶上的木栓。 室內(nèi)昏暗,她穿的那件褙子一半掉在搖椅下,一半落在搖椅上。 只聽見壓抑的吸氣,轉(zhuǎn)瞬就是短促的嗚咽,只這么一聲,外頭乍聽喧鬧。 陸韶匆忙扯來寬袍將她遮住,送進床里。 她閉著眼,流了幾滴淚在臉側(cè),表情難受又迷醉。 陸韶吻了吻她,拿出來帕子替她擦臉,旋即又揩過手,柔聲道,“您躺躺,外面來人了,臣過去看看。” 姬姮沒理他,抓著袍子不斷顫,陸韶輕拍著她,直等她緩過氣,才悄悄放下紗帳,理好衣裳,慢慢走出門。 甫一出來,恰好見劉乾帶著幾個小太監(jiān)進來,他肩頭站著那只海東青,眼神直直看著陸韶。 “小陸子忙什么呢?也不請咱家進屋里坐坐?” 第39章 女兵(雙更合一)…… 這會兒天黑了, 屋廊下一排都掛著燈,隨著晚風飄蕩,打在人臉上忽明忽暗。 陸韶背著手走下臺階, 站在劉乾跟前微俯禮,“掌印大駕光臨, 自然是該請掌印進屋坐的,但奴才這房里剛請了菩薩, 奴才熏香祭拜多時,連干爹都不讓進,就怕驚擾了她。” 他朝旁邊小廝使眼色, 那兩小廝便準備端椅子出來給劉乾坐。 劉乾道一聲不用了, 踱步往屋前探, 探完又朝四周瞟, 沒叫他見著一個女人, 他驚奇道,“你院兒里丫頭都沒有?” 一般正常人家,屋里總得放兩個婢女, 這女人向來比男人細心, 什么端茶送水的,還是用婢女要舒坦,鮮少像陸韶這院子, 全都是男人,倒莫名有幾分說不出來的詭異。 陸韶朝小廝招手, 小廝茍著腰走到他身側(cè),他抬著手搭在小廝肩上,俊秀臉龐慢慢顯露出陰柔,眸光瞧著劉乾, 像毒蛇的信子在他臉上探測。 劉乾雞皮疙瘩起一身,眼中原還存著疑惑也沒興致再計較,僵笑兩聲道,“咱家竟不知小陸子有這愛好,不然咱家挑兩個樣貌秀氣送來?” 陸韶收回手,攥帕子抹了抹脖子,微笑道,“奴才瞧上了西廠的掌刑千戶,您若是舍得割愛,奴才感激不盡。” 劉乾神色肅冷,掌刑千戶是西廠里總領刑罰的一把手,把他送給陸韶,幾乎等于是把西廠詔獄送到陸韶手里。 他想的倒美。 “那可不成,他是咱家的心頭rou,給了你,這不是要咱家的命嗎?” 陸韶表情越發(fā)溫和,“奴才也就那么一想,掌印別放心上。” 劉乾那雙小眼睛還看著他屋,靜默片刻道,“你請的什么菩薩,連咱家都不能見?” 陸韶老神在在,“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 劉乾氣的差點破口大罵,但他也裝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小陸子有什么苦難跟咱家說啊,咱家說不定比觀世音更靈。” 陸韶淺笑,“奴才如今也算熬出頭,總想著能報答以前施恩過的鄰居,奴才就派人去了趟老家,卻發(fā)現(xiàn)那鄰居不見了,掌印手里有西廠,這找人的事確實比奴才要拿手,不然就請掌印替奴才尋找這戶人家,奴才定會記著掌印這份情。” 劉乾訕笑兩聲,“不湊巧,西廠的探子目前都在幽州,你想找人得等這段時間過去。” 陸韶點頭,畢恭畢敬道,“總站著讓掌印受累,奴才引掌印去吃茶吧。” 劉乾大步上了臺階,直往他屋里闖,“咱家近來也想請位觀音菩薩回府,讓咱家瞧瞧你這觀音菩薩是個什么模樣,咱家心底有了比對,也好去請。” 陸韶身姿未動,直看著他要闖進去,視線看向海東青,輕眨一下。 海東青發(fā)出一聲唳叫,不待劉乾反應,張開喙沖著他的額頭狠狠鑿。 劉乾疼得一個踉蹌,當即栽地上,額頭鮮血涌出,海東青飛到枝頭,發(fā)出咕咕聲,目光鋒利尖銳,仍盯著他。 幾個小太監(jiān)趕忙跑過來將劉乾扶起來,劉乾抓起地上的石頭朝它扔,口中不干不凈的罵著,“你個小雜種,咱家養(yǎng)了你這么多日,你竟敢攻擊咱家!” 陸韶微不可見的笑一下,裝出擔憂來,“掌印傷的忒重,奴才扶您去包扎吧。” 劉乾再好的忍性也被這只海東青給打散了,他捂著頭兇惡的瞪過陸韶,旋即跟身旁小太監(jiān)們道,“扶咱家回府!” 陸韶退到一旁,嘴邊含笑。 劉乾咬著牙出了院子,一路由人攙回劉府,他進府后火氣爆發(fā),直沖著地上跪著的兩個緹騎道,“你們真瞧見他屋里有人?” 那倆緹騎跪地上道,“卑職沒瞧見人,只聽那個老太監(jiān)遮遮掩掩說了,也不確定是真有……” 劉乾一腳踹到他心窩子上,發(fā)火道,“咱家真信了你的鬼話!還當九公主跑他屋里,九公主那般目中無人,能看上他?她連咱家都看不起!” 緹騎抖抖嗖嗖,“卑職真,真……” “他院里全是男人!虧的咱家過去惹一身sao,敢情是個走后門的,惡心!”劉乾狂拍桌子,越想越氣,氣到后頭對他們道,“給咱家把這事散出去!咱家要他被全燕京城的人恥笑!” 那緹騎忙道是,忖度著說,“他還說要送他干爹回南京……” 劉乾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手按在桌邊一定,“挑幾個能干的,給咱家盯緊了,那個老東西一出燕京就把他逮住,咱家不宰了這個小兔崽子,咱家就跟他姓!” —— 劉乾一走,陸韶放松下來,他抬頭看那只海東青,沒了束縛,它站在樹枝上仰首挺胸,只還是望著他,似乎在等著他的指示。 陸韶揮了揮手,眉目溫軟,“走吧,這里不是你該呆的,回林子去吧,以后別來了。” 海東青張開翅膀飛進黑夜里,隔老遠聽見咕叫,它的身影徹底消失。 陸韶淺彎唇,回身推門進屋。 紗帳被掀開了些,姬姮蜷縮在床頭,手往外摸索。 陸韶悄步走到床邊,輕捏住她的腕子道,“怎么了?” 姬姮抬眸望他,倏地想抽回手。 陸韶側(cè)坐好,看她臉上有抵觸,柔笑道,“殿下是又怪上臣了?” 姬姮扭過臉不欲接話。 袍子落下來些,陸韶眼眸凝出深色,提著袍子遮好她,只瞧她腿彎處漏出紅印,嗓子里直冒火,探手將薄被壓了壓,摟著她放床里,小聲問,“是不是戳疼了?” 姬姮身子動了下,勉力回他,“滾出去。” 陸韶面上流露出喜悅,靠在她臉側(cè),注視著她,“臣沒敢下手太狠,就在外頭……” 姬姮驟然睜眼,揚手朝他臉上揮。 陸韶鉗住她的手,趁勢環(huán)到她腰上,抱人到懷里,摸摸她的臉,“您好一陣壞一陣,不許臣說,只許臣做,可臣是人,臣也心熱。” 姬姮譏笑他,“你不是太監(jiān)嗎?” 太監(jiān)怎么會有感覺,太監(jiān)只配侍奉人。 陸韶垂眼笑,“臣這個太監(jiān)生怕您不樂意了,拍拍屁股就跑,您瞧瞧臣,臣巴不得將您團在手心里。” 姬姮真張開眼,眸光落在他唇上,旋即又閉回去。 陸韶的笑聲從胸腔里發(fā)出,低頭親吻著她,“臣瞧瞧殿下受傷了沒有。” 姬姮急促的踢蹬著腿,半晌被他扣好查探。 屋里的火光漸暗,陸韶下了床,匆匆進盥室。 再出來已是月上梢頭,陸韶搬了躺椅到床前,靠在上面盯著姬姮,她在緩氣,眼角臉側(cè)浸著濕,他伸指抹去,溫柔道,“臣為了保全殿下,都在劉乾跟前編出個自己沒有的癖好,臣多可憐。” 姬姮打開他的手,平躺好,快入夢時問道,“什么癖好?” “好男人那一口,”陸韶憋屈道。 姬姮一下笑出聲,“男人見了你都躲。” 陸韶眼里亮晶晶,“那殿下怎么不躲臣?” 姬姮那點樂頭消散,“你以為你是誰?” 陸韶靜靜凝望她,過許久悄聲說,“臣以為,臣在殿下心里是不同的。” 姬姮哼笑一聲,“是不同。” 他是頭一個叫她想剝皮拆骨的人。 陸韶心間溢出歡喜,趴在床邊等著她睡進夢里。 —— 陸韶那莫須有的癖好在一夜之間傳遍了燕京,連后宮都知曉了。 沒兩日,姬煥發(fā)起了熱,吵著要見姬姮。 皇帝再想晾著她,也攔不過姬煥哭鬧,只得召她入宮。 姬姮入宣德殿是在晌午,正好好皇帝下朝過來,兩人撞到一起,都默不作聲。 殿內(nèi)的嬤嬤哄著姬煥喝藥,姬煥跑下床,四處亂轉(zhuǎn),嬤嬤追他不到,又氣又怕,只得跟在后面哄,“小殿下,您快別跑了,小心腿。” 姬煥咯咯著笑,跑的飛快,不巧就撞皇帝懷里,皇帝騰抱起他,數(shù)落道,“沒個體統(tǒng),你的兩個先生就是這么教你禮儀的?” 姬煥癟癟小嘴,大眼睛瞅著姬姮,藏不住開心。 姬姮沖他皺皺鼻尖,他就彎起眼沖她要抱,“皇姐!” 他還在病里,皇帝也舍不得苛責他,放下人隨他撲姬姮懷抱中,只沖一旁嬤嬤道,“喂藥。” 嬤嬤忙端著碗過去,姬姮接過來吹了吹熱氣,放到他嘴邊看他乖乖喝進肚子里。 難得兩個混世魔王這么乖巧,皇帝看著也沒那么生氣,倒還是故作氣性道,“朕讓你在府里反思,你反思出什么了?” 姬姮沉默住。 皇帝眉頭緊蹙,眼瞅著要發(fā)作。 姬煥害怕的抱住姬姮,眼淚汪汪道,“父皇不要罵皇姐,皇姐不是故意的。” 皇帝目色灰暗,心內(nèi)還是恨姬姮不聽話,他訓斥道,“你還不如煥兒懂事!” 姬煥被他嚇得一抖,當著面兒哭出來,嗚哇哇直掉眼淚。 姬姮再氣也見不得他哭,忙順著他的背,叫嬤嬤抱下去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