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美人 第7節
姬轅駕著馬過來,向皇帝拱手道,“陛下,微臣定會護好九殿下。” 皇帝想發怒也不好在人前,他瞪著姬姮片刻,撂下一句話,“別傷著。” 誰都知道,姬姮失寵了。 誰也不知道,她這一身皮rou比她這個人值錢,隨她怎么鬧,只要她的rou還有用處,皇帝便能一直養著她。 姬姮攥緊手,看著他策馬走遠,他立在群臣前面,五公主和八公主隨在他身邊,他們言笑吟吟,他們才是一家人,她不過是個隨時會被烹煮的藥材。 那邊皇后拍一下姬繡的肩膀,轉而攙著姬煥回了行宮。 姬繡與皇帝溫笑,“父皇,兒臣怕跟不上您和五皇姐,不若讓兒臣和九皇妹他們一起。” 皇帝正愁沒人看住姬姮,她這一說倒讓他舒心,大笑道,“你們姐妹自小玩到大,有你盯著她,朕放心。” 又跟隨身的禁軍都統道,“你調些侍衛跟在他們身后。” 禁軍都統便抽出百來人守在三人四周。 皇帝隨即帶著姬鎏和一幫子大臣飛馳進林中。 這邊陸韶牽來白蹄烏過來,那馬瞧著鼻子沖氣,一看就不好惹。 “這匹馬生的可真俊,”姬繡夸贊道。 姬姮瞪陸韶,他抿一下唇,低頭道,“請九殿下上馬。” 京墨和空青和宮女們站在一起,沒法上前攙扶她。 姬轅這時朝她伸手道,“微臣扶您吧。” 姬姮的余光掃過姬繡,她果然神色莫名,姬姮心底譏諷,直接忽視那只手,對陸韶道,“你來扶本宮。” 陸韶一下錯愕,不過很快遞上手去。 姬姮將手搭在他手心上,一只腳踩著馬蹬,她還沒上馬,那匹馬就隱隱有躁動,姬姮的手指摳著他,發泄火氣。 陸韶只覺滿手軟膩,掌心被她摳的疼也能勉強忍住,他將人托上去,另一只手勒著韁繩,那馬想掙扎也沒轍。 姬姮坐在馬上盯著他,“你替本宮牽著馬。” 陸韶低低道一聲是,拽著韁繩引她進林子。 姬轅也不在意她冷淡,跟上去道,“多日不見九殿下,九殿下的性子越發冷清了。” 姬姮根本不跟他搭話。 姬轅皺一下眉頭,看出來她不愛理人。 倒是姬繡打圓場,“世子入京中還住的慣嗎?” 姬轅笑道,“京里繁華,氣候宜人,比雍州呆的舒服。” 姬繡臉微燙,“說起來,世子幼時在京里呆了幾年,那個時候我們還常在一起玩耍。” 姬轅也想起年幼,不覺跟著笑,“還記得八殿下常跟微臣一起和泥巴。” 姬繡登時羞窘,片刻想起來沒帶上姬姮,便和她說,“那時你還沒出生,這樣的小事你是不知道了。” 姬轅笑哈哈,“左右微臣在京中,往后玩樂的日子多,九殿下若無聊,也可叫微臣作陪。” 這話顯得過分殷勤,陸韶聽在耳朵里都能察覺出他是討好姬姮,這樣傲慢的公主殿下,卻能受許多人喜愛,可她目中無人,誰的炙熱都打動不了她,她只會憎惡嘲笑那些覬覦她的人。 姬姮翹一邊唇笑,“世子不想念故鄉嗎?” 姬轅一愣,“所說故鄉,這燕京也算微臣的故鄉,如今暫住倒不會有鄉愁。” 姬姮又笑,“世子不想念故鄉,難道連皇叔也不想嗎?” “九皇妹又不會說話,世子自然是想皇叔的,這不是皇叔沒空入京,不然又豈會讓世子孤身前來?”姬繡截斷話道。 姬轅干笑道,“八殿下說的是。” 姬姮哦一聲,“皇叔的身體還好吧。” 姬轅說,“父王身強體壯,雖說歲數上去了,但也能一頓飯吃兩大碗,多謝九殿下掛念。” 姬姮無趣頷首,伸腳踢陸韶,“帶本宮往里走一截。” 陸韶引著她往林深處,偶爾能見到鹿和兔子跑過。 姬轅拉起弓箭射了兩只,姬繡和他同行滿含著笑,她說道,“本宮聽聞雍州去年災情嚴重,父皇還特意讓戶部下送糧食過去,不知今年可好些?” 姬轅點頭笑,“關外那一戰勝過后,父王從女真人手中搶了不少糧草。” 姬繡笑了笑,“皇叔勇猛。” “微臣上京時,父王常念叨,若不是英國公向陛下上奏,只怕雍州去年就挺不過去了,”姬轅道。 姬繡柔柔笑看著他,“世子還能記著舅父,倒也不枉舅父當時死諫。” 姬轅維持著笑容,臉上也表露出感激,但是話沒往下說,雙方都心里明白。 忽聽一聲野獸咆哮,從松樹上竄下來一只豹子,馬匹受驚,四散亂跑,姬轅和姬繡也被馬帶著朝東邊密林中沖去。 禁軍們立時丟下姬姮追姬繡和姬轅去了。 那只豹子在原地吼一聲并沒有追上去,反倒盯上了姬姮這邊,白蹄烏躁動不安起來,弓起背想將姬姮抖下去,陸韶強扣著韁繩也沒讓它安靜下來。 姬姮扶不住馬鞍,一頭栽地上,背被摔的巨疼,陸韶松開韁繩,白蹄烏聳起身嘶叫,片刻踏過豹子一頭奔進密林中,那只豹子被踢中,霎時飛速追了上去。 沒有禁軍護衛姬姮,她疼得爬不起身,跌在地上直打顫,她眼眶飛速紅起,眼淚聚在眼中只要眨一下就能掉。 她恨父皇,恨他欺騙自己! 陸韶蹲過去想扶她,她驟然掐住他的脖子,眼淚順著眼尾滑落,滴滴落在他手上,那臉上全是色厲內荏,“連你也敢給本宮使絆子!” 陸韶任她掐著,看她分明是無助卻要裝出這副兇惡的樣子,“劉公公讓奴才這么做,奴才若不做,會叫他疑心。” 姬姮抹掉眼淚,頓時呵笑,“遲早有一日,本宮要親自手刃他。” 她額角疼出了汗,整個人狼狽不已,倏地她使勁兒摁著陸韶,“若有一日你敢背叛本宮,本宮就將你剁成rou泥喂狗。” 她實在沒什么力氣,這句話說完,疼痛讓她眼前兩眼泛黑。 陸韶單膝跪在她腰側,起誓道,“奴才若和劉乾勾結,就叫奴才天打雷劈。” 姬姮閉眼輕笑,低聲道,“抱本宮回去。” 陸韶伸手穿過她的腰肢,才碰上去她的身體一抖,顯然是被觸到傷處,陸韶輕輕托到她脊背上,將人橫抱起來,她已經昏昏沉沉,頭偏在他的臂彎處喘息,溫熱的呼吸浮在他的皮膚上,淚水將他的衣裳打濕,仿佛隨時會暈過去。 她很輕,身子也柔軟,依偎著他是全然信任。 這是她在陸韶面前顯露出的最脆弱姿態,撇去公主的身份,沒了仆從庇護,她就如同一只羔羊隨時會被人扼住脖頸,她再兇狠也威懾不了人,相反更會招引豺狼。 陸韶的咽喉處有些許干,快步跑出了林子,往行宮趕去。 空青和京墨一見他們這副模樣回宮,都嚇出了汗,空青趕忙出去叫太醫,京墨讓隨身的丫鬟托著姬姮入浴室換洗。 約半個時辰,姬姮被京墨環著肩膀走出來,東側的青白玉海棠寬榻早有丫鬟鋪好了一層白虎皮,她趴上去才稍微好一點,側頭與京墨道,“把本宮受傷的消息散布出去,越快越好,一定要讓父皇回宮就能聽到風聲。” 京墨急忙退出房。 姬姮偏過臉,見陸韶還站在角落里,與他道,“以后在劉乾手底下做事,知道他的喜好嗎?” 陸韶說,“奴才只聽聞劉乾貪色。” 他忽然扼住聲,抬眼就見她滿面厭惡,便不說了。 恰巧空青氣呼呼進門,跺腳道,“殿下,那些太醫全被皇后娘娘叫過去看脈了,奴婢懷疑他們是故意的!” 姬姮哼笑,“本宮這身rou貴的很,倒要瞧瞧父皇會不會發怒。” 她試著想轉身,但腰實在疼。 陸韶試探著道,“殿下,奴才會些推拿……” 空青調笑,“你倒會不少東西,還知道對殿下好,是個懂事的。” 陸韶彎一下唇,恭維的話都憋了回去,他知道姬姮不愛聽。 姬姮注視著他,“去凈手。” 空青招呼小丫鬟端水來給陸韶洗手,陸韶忙跟她稱謝,空青調皮道,“陸公公往后有大福報,我可當不得謝,有朝一日你富貴了,可別忘了是咱殿下扶你起來的。” 陸韶靦腆的笑了笑,擦干凈手站到榻邊,“還請殿下褪去外衫。” 第8章 (大修) 這疼愛她再也不稀罕了…… 空青屏退兩邊丫鬟,站到榻邊替姬姮將襦裙脫了一半,露出里面水紅色主腰1,將將裹住那纖細腰身,漏一截肌膚,淤青覆蓋,看著慘艷,她叮囑道,“可仔細些,殿下怕疼的很。” 陸韶收回目光,傾身探指按壓那塊傷處,姬姮悶哼一聲,他立刻放輕,張開手掌揉散淤傷,那肌膚太過細膩,時刻提醒著他,這是女人,被富養出來的嬌貴人,身體的每一寸都異常細嫩,他看了也碰了,他根本無法忽略這樣的觸摸,他的心砰砰跳,誠惶誠恐又從中生出一絲不合時宜的竊喜。 “好了,”姬姮閉上眸子道。 陸韶立刻撤手,起身立在那兒。 姬姮打了個哈欠,將頭轉到里側,空青理好她的衣衫,蓋住那細腰,又拉開毯子將她蓋好。 她啞著聲道,“本宮要睡會。” 陸韶便悄悄退出房門,折回自己的住處。 這天夜里,他做了個夢,夢里的女人被他掐著腰,被迫靠在他懷里喋喋不休的咒罵著他,言辭惡毒,卻讓他越發亢奮,直逼的她求饒,她哭的甚是可憐,淚水全灑他手里,燙的他想摟緊人,他在這時徒生出一點熟悉感,托起女人的臉來看,霎時將他嚇醒。 夢里的美人赫然是姬姮。 -- 姬姮受傷的事到底沒有那么快傳到皇帝耳朵里,他回宮第一個得知的是,豹子突襲,姬繡被嚇去了半條命,皇帝自然是對她好生安慰一番,直等調過頭才想起姬姮。 這時底下人才跟他說,姬姮受傷了。 皇帝立時心急如焚,忙帶著太醫過去看她,姬繡也跟著一起,美其名曰要看到人才放心。 這會兒已是月上梢頭,皇帝進臥室時姬姮任趴在榻上沒起身。 皇帝讓太醫進前給她看看,太醫趕忙湊過去道,“九殿下,微臣替您看一下傷吧。” 姬姮道,“滾開。” 太醫窘迫非常,走也不是留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