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戲挺快的，這么快就真把自己當(dāng)成華兒了？”

    沈停云想說那也是我娘，可他發(fā)不出絲毫的聲音，只能死死地盯著齊時雨，臉上連多余的表情都不敢有，生怕齊時雨會借題發(fā)揮。

    齊時雨松了手，繼續(xù)柔聲說道：“咱娘是舞姬出身，昭烈帝崩前曾被寵幸過，一直養(yǎng)在行宮。昭烈帝是在寧平四年駕崩，華兒你卻生于寧平三年。”

    “所以，本王的華兒，是皇子吶。”

    第20章 奇襲圍城

    那天以后，沈停云徹底對一切事物都沒了反應(yīng)，成了一具活著的木偶。外界紛擾似乎與他再無關(guān)系。他活得簡單，齊時雨讓他做什么都會照做，連多余的表情都不再有。

    齊時雨對這樣的沈停云很滿意，他需要的，正是一個可以被無條件擺布、沒有任何自我的懸絲傀儡。

    但他看到沈停云木訥地聽從著用膳的指揮，拿起木箸面無表情地夾著自己面前的菜時，記憶深處恍惚想起端著一碗餛飩對自己甜甜笑著的小侍衛(wèi)。

    “王爺做的餛飩真好吃。”陌生的小鎮(zhèn)上，小侍衛(wèi)將碗里的餛飩一掃而空，滿臉的歡喜，嘴角還殘著油光。

    但那個把自己看成天的小侍衛(wèi)已經(jīng)死了，葬在北郊的墳場，是他親自選的墓，看著葬下的。漫天的紙錢撒著，像某個記憶深處的雪夜。

    齊時雨又去包了碗餛飩，放在了沈停云面前。趁小皇帝重病，他忙著造反，很久沒有下廚的閑暇了。

    沈停云看著精致青花瓷器，也只是看著。

    “華兒，吃了它。”

    沈停云機(jī)械地端起碗，連吞咽的節(jié)奏都沒有絲毫變化。齊時雨搶走了碗，把餛飩砸了一地。

    “算了，不吃了。”齊時雨叫下人進(jìn)來打掃，命令沈停云坐上床榻。

    王爺?shù)耐蹂藕蛲鯛斒欠謨?nèi)的事。

    沈停云麻木地由著齊時雨脫掉自己身上的衣袍，看著對方親吻著自己肩上的傷。

    齊時雨從不與他接吻，因為不想意識到自己身下的人不是越華。越華的死令他愧疚難過，他答應(yīng)過要報答當(dāng)日救命的恩情，卻讓越華死在了他們的新婚之夜。

    齊時雨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對越華抱著什么樣的感情，興許稱不上愛，但他需要他，他也知道越華同樣需要著自己。他要越華成為尊貴的傀儡，實現(xiàn)自己的野心，而越華需要他從泥濘的沼澤中拉他一把，帶他逃離盼不到光明的日子。他們各取所欲，天造地設(shè)。

    齊時雨將所有的不滿發(fā)泄在床榻上，看著沈停云眼尾疼出的淚水，齊時雨莫名會很興奮，親吻著那些帶著咸味的液體，但下手并不會因此變輕。

    一切結(jié)束后，齊時雨重新變得溫柔，將沈停云摟在懷里，低聲呢喃著情話。他喊他濛濛，跟他講自己這些年里一直在找他，告訴他自己和他在一起，并非僅僅是因為他是皇子，而是那年雪地里驚鴻一眼，刻在了自己心里。

    這些話里到底幾分真幾分假，齊時雨自己也說不清。

    但只有這種時候，沈停云才會稍微像個活人，依偎在他身邊，偶爾給出些許反應(yīng)。

    “濛濛，你還記得嗎，有一回蘭芳宴，大理寺卿的兒子把本王當(dāng)成了受邀的小倌，對本王無禮，氣得你隔天找了個麻袋，把人當(dāng)街打了一頓……”

    這話說出口，齊時雨自己都愣了，旋即笑了起來：“你當(dāng)然不記得，你是本王的華兒。那時候，你還沒來呢。”隨后齊時雨披上外衫，去了書房。

    孤燈如豆，沈停云跪坐在榻上，眼淚掉了下來。

    --

    居龍殿里，季明歸坐在皇帝的病榻前，漫不經(jīng)心地?fù)芘鴾祝呋刚驹谒砗螅o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陛下，宣王請求覲見。”暖煙進(jìn)來稟告。

    喻寒依虛弱地睜開眼，朝暖煙道：“讓他出去，朕誰都不見。”

    季明歸噗嗤笑了出來，被高桓怒目而視后也未有絲毫的收斂。

    “看如今的情形，怕是也由不得陛下了。”季明歸笑道。似乎比起皇帝及其心腹，這個來路不明的江湖大夫?qū)Τ镁謩萦兄忧逦髁说恼莆铡?/br>
    喻寒依咳了些血出來，暖煙拿帕子接了，隨后小皇帝朝季明歸道：“什么意思？”

    季明歸托起下巴，目光看向暖煙：“宣王之心，恐怕已是路人皆知。陛下身中蠱毒，性命垂危，無暇顧及也就罷了，只是暖煙公公，身在前朝后宮，替陛下傳達(dá)朝政，怎么可能不知。”話落，手中不知從哪掏出兩根銀針，朝暖煙拋去。

    暖煙神色忽變，迅速后撤，來不及挾持喻寒依做rou盾，就被高桓壓在了殿內(nèi)。

    暖煙已被制服，卻不忘游說季明歸：“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江湖大夫，還有如此眼力，何不歸順殿下，來日朝堂上，也能有一番作為。”

    季明歸冷笑：“誰稀罕。”

    喻寒依氣得發(fā)抖。暖煙自幼跟著自己，究竟是什么時候成了宣王的人……還是說，從進(jìn)宮開始就是。

    隨后有禁軍進(jìn)來，朝高桓稟報，說宣王帶人攻了進(jìn)來，城門已經(jīng)失守，禁軍也快頂不住。

    高桓一刀砍了暖煙，立刻召集禁軍，死守居龍殿。

    季明歸道：“大人別守了，宣王帶兵都進(jìn)了皇城了，守著這一間破殿，是能等到勤王的援兵還是怎么著？”沒人出得去皇城，等到援軍得知京中異變趕過來，恐怕他們墳頭都有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