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精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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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外面,你不用擔心我。” 剛結婚時,文濤這樣對甄妮說。 算起來,他和甄妮從真正認識到結婚只花了叁個月時間,非常短暫,而且他中途還去了幾趟美國,所以他們見面的機會是不多的,平均一個月叁次?四次? 他總會提前到她家樓下,到了才給她打電話,然后坐在車里耐心地等她換裝,下樓,像只小精靈一樣跑到他的車窗,靦腆地說:“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文濤從不說“噢是我來早了”,或者“沒關系你沒遲到”,他只是點點頭。 他很木訥,腦海中幾乎找不到可以和女孩子聊天的話題,每次都問甄妮:“你想去哪?” 去喝飲料?去吃飯?膩都膩死了!甄妮心中固有埋怨,也礙著他一本正經的節氣,不敢造次,這時對他還是客客氣氣的。若實在哪兒都不想去了,她會把問題拋給他:“你想帶我去哪?” 文濤沉思片刻,“那去我家看相冊嗎?” 當然去!甄妮以女朋友的身份進他房間,脫了鞋子坐在他的書桌上看相冊,他在旁邊介紹:“這些都是我從小到大的照片。” 甄妮“哇”一聲,“這是你媽幫你整理的嗎?她好愛你!” 文濤笑了笑。 甄妮又說:“對了,為什么你不愛笑?” “我是習慣了,職業形成的。” “哪有習慣了不笑的?沒聽過,你不笑我會以為你很嚴肅的。” 文濤納罕,“是嗎?但我不會兇你,也不會打你的,請你放心。” 甄妮翻開他的相冊,果然,從8歲開始喜歡皺眉,14歲以后有了陽剛氣,18歲,哇塞念軍校了,軍裝加持、手槍加持,長身玉立、直角肩、高鼻梁、冷面孔,很酷很颯,但顯得更加冷硬了。 她對著他的照片看他本人,心想:他這是讓我了解他的過去吧。 他雖然嘴上不會說,但他母親用心給他裱起來的照片和獎項不都寓意著:他很棒,他是父母的驕傲! 甄妮就此對他產生敬意。但若說成少女的崇拜嘛,還差一點,因為他沒有很寵她,也沒有宣布對她依依不舍。 比方說,那天晚上看完相冊之后,文mama給甄妮送來了新的毛巾和牙具,挑明了說:“你今晚別回去了哦。”那笑容可不是一般曖昧。隨后文濤給甄妮找了一雙新拖鞋,拿過來,套到她垂在書桌邊緣的腳上比了比,說:“你的腳好小。” 那是一個男人看女人的視覺。甄妮感到不好意思,便胡亂踢了踢,把拖鞋踢掉,嚷嚷兩句:“我不要在這洗澡,我要回家。” 文濤說:“好,我送你。” 甄妮覺得不可思議,“你真的想我走?” “你要回。” “好吧,那我回吧。” 他大方地拿起車鑰匙。 又比方說,又一個這樣的夜晚,甄妮默認留下來,她坐在桌面上朝文濤伸手,文濤卻不太明白,問怎么了?甄妮嗔怨說我下不來,他更不明白了,覺得桌子又不高,你怎么下不來呢? 他雙手穿到她腋下,將她提到地上,上下打量她,“你多高?” “我一米六。” 噢他一米八五,體會不了她的“短處”。 但身高不是重點啊!重點是她以后都不敢要“抱抱”了。重點是他怎么就不明白? 還不止呢,甄妮洗過澡后,他指指大床,說:“你睡這,我去隔壁睡。”甄妮扭捏著,“不要。” “那你去隔壁睡,我在這里睡。” “” 救不活的!難怪他一直打光棍,好不容易遇見她就像寂寞的孩子找到伴侶,忙不迭點頭,不肯錯過卻又愚鈍迷茫。 他沒跟她求婚,只是由雙方父母選了一個結婚日子,他們去登記。一切都進行得非常快,結婚書由甄妮先簽名,再把筆交給他,禮成。 婚事是父母一手包辦的,婚禮不在文濤計劃當中,所以沒有。但他有心補償,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拿出一張銀行卡,交到她手上,“你要花錢用這張卡,我的工資也會打到上面,余額你查查,你一個人用來生活是完全夠的。” 甄妮問:“那你呢?” “我也從這里拿,但我用不多,多的都給你。” 甄妮立刻感動,殊不知這是有前提的。文濤接著說:“我過幾天就要去國外了,大概兩叁個月,但是帶不了你去。” “啊?可是我們才剛結婚!你要去哪啊?” “比較緊急,是臨時發的命令。” 然后就沒有爭論了。甄妮認命,開始了獨守空房的生活。在之后的一年半時間里,她和文濤聚少離多,他有兩次回來了也不第一時間告訴她,過一天才空著兩手來按門鈴。 之前她還被他嚇哭!大晚上的,他靜悄悄地進了屋,在客廳徘徊,害她以為家里進賊了,躲在房間里瑟瑟發抖,還差點報了警! 她哭著對他嚷嚷:“你干嘛呢?你回來之前給我打個電話不行啊?” 文濤投降,“好好,那我下次回來都按門鈴。” 誰知道他每次回國都來找她了?或許他也在某個時候回來過,但沒告訴她呢? 甄妮沒法論證這個猜疑,因為她和公公婆婆的聯系也不多——倒不是她不愛去文家、不愛和他們增進感情,而是她覺得自己太吵,每次當她踴躍說話、眉飛色舞的時候,再一看公公婆婆那兩副慈祥/溫和的面孔,他們那欣然點頭,微微含笑的姿態,她馬上心虛。 就好像女同學看班上最后一排嘴碎且搗亂的男生,眼神里永遠充滿母性的光輝。 原來這些現象是一直伴隨著她的,文濤對她的保留;公公婆婆對她的放任,寧可冒著兒媳有機會出軌的風險也不管束著;還有他們愛看音樂劇偏她如聽天書她不就是格格不入的那個外人嗎? 從醫院回來,甄妮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想了很久很久。到了晚上十點多,她聽見大門打開的聲音,出于條件反射,她猛地跑到房門,給房間落了鎖。 不一會兒真是文濤來敲門。她不應,他生扭了一把把手,動彈不得,便隔著門說:“Jenny,我回來了,我們談談好嗎?” “不要!你走,我不想看見你!”甄妮在里面嘶吼。 “你聽我解釋啊。我就是怕你誤會了才瞞著你的,請你相信我,我對她沒有義務的,只是她的情況實在不好,我不能任由她抗拒治療” “我不想聽!你走,你走!” “甄妮!你把門打開,我會跟你說個明白的,你別這樣。” 甄妮依然反抗,又哭又鬧,只說“不要”、“你走”、“不想聽”,喊得聲嘶力竭。 文濤疲憊地央告:“你把門打開好不好?” “不開!我叫你走!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哭一晚上,哭到鄰居都睡不著過來投訴,我說你家暴我” 文濤從不知她會這么倔,心臟一下被她刺傷,又要投降。他不接話了,甄妮也安靜下來。文濤悲哀地嘆一口氣,看著將她隔得深遠、想破開又恐自己力量不夠且無法修補的門,說:“別哭了。你不想看見我的話,我走。等你想見我了,給我打電話,我會馬上回來。” 他真的走了。 甄妮哭得更大聲。 半個月后,她收到他的信息:“對不起甄妮,我到了美國秘書處工作,為期叁個月,中途不能回國。” po18me. (woo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