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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娣被打得滿院跑,抿著嘴哭,叫不出聲。院子不過幾步大小,無論怎么閃避,那藤條都能結結實實地招呼在身上。 “你打我,別打我姐!我姐不會說話,能教什么啊!”徐蓮生到底是年紀小,一急就帶了哭腔。 “你以為我不想打你?我是怕打壞了你,沒法兒給我傳宗接代。” 男人干活兒沒力氣,打人倒是虎虎生風。徐蓮生挺身護住jiejie,大喊道:“丟了就是丟了!若是賣了,怎么可能不把筐拿回家來!那筐還值兩文呢!” 男人這才停手,興許是打累了。嘴上倒不累,不住地罵秋娣沒用,聽不懂人話說不出人話,連個筐都看不住。秋娣不敢再吃飯,拭去眼淚,坐在檐下幫鄰里漿洗、縫補衣物,賺點小錢。待男人吃完,她默默收拾了碗筷。 “我去學堂蹭書了。”徐蓮生朝她比劃,隨后夾著借來的書出門。剛走幾步,發(fā)現(xiàn)鞋破了,腳指頭白生生地支棱出來。只好回去,讓jiejie把鞋補了。 教書的老秀才住在下一條巷子,從來不管他躲在屋外旁聽,還肯借書給他。他則時不時到城外偷點青菜、雞鴨作為回禮。 散學后,見學童都走了,他便還了書,還請教:“先生,‘廉恥節(jié)禮以治君子,故有賜死而亡戮辱’是什么意思?” “西漢賈誼主張,應該用廉恥禮義來約束君子,所以對有罪的大臣應當只命令其自絕,而不用戮刑,這是為了維護士大夫的尊嚴,也是間接維護了君主的尊嚴。” “哦……”徐蓮生點頭,心想:如果先生知道,我送給他的菜都是偷來的,不知會不會罵我缺乏廉恥禮義,勸我去自絕。不對,我還不是君子。 “你爹還是老樣子嗎?”老秀才問。 “唉,嗜酒又濫賭,以前還能靠刻字的手藝賺點錢,現(xiàn)在手抖得厲害,什么都做不了啦。”徐蓮生嘆道,“我出門前,他又把我姐打了。雖然舍不得我姐嫁人,但要是有個好婆家,離開我爹也挺好。要不,先生幫忙物色物色?不過,想當我姐的夫君,得先過了我這關。” 老秀才哈哈大笑,問要不要練字,他忙不迭點頭。 在老秀才家中逗留到申時,徐蓮生歸家,卻不見炊煙。jiejie不在,爹也不在。他直奔賭坊,奮力擠到每張賭桌旁,視線掃過一張張被貪欲扭曲的嘴臉,很快就找到了男人,正死死盯著骰子,賭紅了眼,手邊竟有一大把碎銀子。 他心里一沉,像挨了記重錘,在嘈雜的押注聲中擠到男人身邊,拍著賭桌大喊:“爹!我姐呢?你哪來的銀子?!” “去去去,先回家去,我這手風正順。”男人目不轉睛,抬手推了他一把。 “你姐被你爹賣到江上的畫舫里了,換了十兩賭資。”旁邊賭客幸災樂禍地笑道。 —————— PS:比較忙,大概一周更5天~每周三至周日更新,還是晚十點。隨手寫的短篇,不太優(yōu)美,別糾結于我這大碴子味的文筆哈。 再說一下可能的雷點哈。我個人不太習慣于給角色貼上“潔”或“不潔”的標簽,但為了方便讀者,如果一定要標出來,那么本文的攻和受都“不潔”。 攻起初是正常成家立業(yè)的鋼鐵直男,受為了升官和活命拋棄過尊嚴~ 第2章 薛大人 徐蓮生驀然瞪大眼,畫舫?那是青樓為了招攬隨皇上南巡的親隨,方便宿妓嫖娼,而特意停在江上的。他動手去搶銀子,口中哭喊:“爹啊不行啊,你快把我姐贖回來!她不會說話,會挨欺負的!” 男人用巴掌按住銀子,口沫橫飛地吼道:“哭喪呢?真他娘的敗興!等贏了錢就贖回來,再哭,再哭打死你!” 他用衣袖拭去眼淚,不再吭聲。見眾人注意力又回到賭局上,便眼疾手快地抓了別人的銀兩,撒腿就跑。才跑出兩丈遠,就被人提著后領提溜回來,還挨了兩巴掌。 他只好蹲在賭坊對街,張著嘴抽噎,像在啃一根不存在的黃瓜,在心里祈禱爹能贏錢。天天輸,也該贏一回了。 忽然,一片陰影覆在頭頂,隨即響起清朗的聲音:“小兄弟,你早上還神采奕奕,這會兒是怎么了?” 徐蓮生猛然抬眸,見又是那書生,病急亂投醫(yī):“借我十兩銀子,我當牛做馬報答你。” “做什么?” “我jiejie被我爹賣進了妓院,我要贖她出來。” “就這些了,拿去用吧。” 書生竟毫不猶疑,從袖中摸出一袋碎銀,交到他手中。待他回過神來想問姓名住址,書生已不知所蹤。他揣著銀子急奔城外,卻見畫舫游江去了,只得明日再來。 天擦黑時,男人輸光了,回家后瞪著猩紅的雙目尋覓可以典當?shù)奈锸玻魏渭彝剿谋凇W罱K,他的目光落在兒子身上:“蓮生,爹聽說李員外最喜歡你這樣的男娃,我送你去他那換點銀子,明日就把你接回來。” “不,不要——”徐蓮生拔腿就跑,忽覺腰間一輕,是那袋碎銀落在地上。他慌忙去撿,卻被男人搶了先。 看見袋中的銀兩,男人雙目放光,也沒問錢是怎么來的,徑直奔賭坊而去。 “你給我!我要贖我姐!”徐蓮生一路緊追,到了賭坊門口。老板將男人迎進去,卻令家丁將他轟走。他絕望徘徊,半個時辰后,男人果然空手而歸。 “你全輸了?那,那我姐怎么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