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復仇(二)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十惡不赦、把金手指上交給國家、甄妮的煩惱、七零之后媽文女主的對照組、女主,請放過白月光、酷妻來襲:慕爺,收手吧、舊恩
清風縣與江洪縣一樣,都在炎黃山脈東南一隅,毗鄰百鬼山。然而清風縣是大縣,富縣,江洪縣卻是小縣,窮縣。這一大一小,一窮一富的原因,一方面在于江洪縣多發洪水,另一方面則在于清風鏢局。 趙興學和祖父、父親一樣,經營手腕一流,武功人品也一流,他的清風鏢局已有上百年的歷史,是全大遼州首屈一指的大鏢局。 趙興學的祖上趙松,是乾安道(大遼州的上級行政區劃)最負盛名的幾個江湖人士之一。據說趙松的功夫遠在化靈之上,已經進入了“圣靈”之境。然而,趙松并不愿意為朝廷效力,而甘愿當一個狩魔獵人,以在百鬼山捉妖為生。 有了趙松這個大靠山,清風縣內再無妖獸、鬼魅橫行,甚至因趙松這個一流的狩魔獵人出現,這里漸漸成了乾安道最有名的妖獸買賣市場。 買賣妖獸處于灰色地帶,朝廷不公開支持,卻也不明令禁止。為了保險起見,趙松的后人便開起了鏢局,以掩人耳目,一代一代傳下來,就成了如今的清風鏢局,實際上業務可不僅僅只有保鏢,主要還是以買賣妖獸為主。 沈流霜等三人穿出山林,便來到了清風鏢局的后邊。 清風鏢局是清風縣內最顯眼的一座宅院,位置在清風縣縣衙北邊,雄踞北方,氣勢恢宏,隱隱有巡撫衙門的氣派,比縣衙闊氣不知道多少倍。更重要的是,它雖然背靠炎黃山脈,與百鬼山很近,卻因宅中神獸、高手云集,替清風縣擋住了這座鬼山的煞氣。因此清風縣人都說,清風縣能有今日的好日子,全仰仗趙興學的清風鏢局。 三個月前,自己在這里做書童的時候,可沒有機會到清風鏢局的后邊,來俯瞰清風鏢局的全景。此時沈流霜居高臨下,用光魔眼一掃,整個宅院便如棋盤一般,映入腦海里。隨之,一個計劃便在腦中生成。 這座宅院大小相當于九座縣衙,橫三豎三排列,足足占了清風縣四個坊。宅院內三橫五縱八條青石板道,最中央的路竟然是用大理石鋪成的。此時雖是冬季,院落內卻無一點積雪,顯然是被勤快的下人們打掃干凈了。宅院內道路中央無車無馬,只有道兩旁的仆人們匆匆路過,步履急促,秩序井然。 沈流霜發現,今天的清風鏢局,與往日不同。清風鏢局門口人頭攢動,車馬絡繹不絕。每一個人到來,身后都有十幾個壯漢抬著幾口紅漆大箱子,而且最前頭的大箱子前頭,寫著一個大大的“壽”字。 今日,是趙興學母親七十大壽的日子,包括縣令、縣丞、縣尉在內,整個江洪縣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參加了,就連大遼州刺史潘振、團練使曹炎彬,都派人送了一份厚禮來。 此時正是隅中,陽光燦爛,天氣晴朗,風中帶著一股凜冽的甜香氣味,是清風鏢局內的酒窖飄出來的香味。 清風鏢局的酒窖,里面可不是一個個酒壇子。 而是一個個酒池子。 趙興學嗜酒如命,可是他寧愿平時喝老白干,也不愿意取酒池子里的酒喝。 因為這些酒是好酒,只有在兒子娶親、母親慶壽這樣的大日子,與賓客一起痛飲,才算是痛快。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沈流霜忍不住說出來,嘴角顯出一絲上翹的弧度。 “什么好日子?”燕輕塵不解地問道。 “今天的確是個好日子,殺人的好日子。”許婉容冷冷道。 燕輕塵道:“今天的日子,你們想殺人?” 許婉容道:“就在今天這種日子,我才想殺人!” 燕輕塵道:“為什么?” 許婉容道:“豈不聞‘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這些人,吸百姓的血,吃百姓的rou,才有了如今這種窮奢極欲的生活。然而他們卻不管百姓的死活,難道不該殺?” 今天是個殺人的日子,這件事情,趙興學也知道。 他知道自己做事多,賺錢多,養人多,所以樹敵也多。 他的清風鏢局,說是銅墻鐵壁,一點都不為過。 當然,不是說他的鏢局是真的城墻——那東西只能擋住普通士兵。而是說,他的清風鏢局,幾乎每十步就有一個哨子:明哨,暗哨,流動哨,他們都是前線退伍的老兵和亡命天涯的盜賊,作戰能力未必很強,可是偵查與反偵察能力卻是一流的。 另外,他本人的宅子、母親的宅子還有兒子趙英才的宅子,都有至少兩個丹靈境界的人一起守衛著。 “可惜,千機堡的機關刺客沒在這里,否則,趙興學家人的宅子,這些破墻爛瓦,我們不費吹灰之力,便能打開。”許婉容道。 “若有哨兵之王的后代霧隱刺客幫忙,也許更加容易。”燕輕塵補充道。 只可惜,這些刺客平時聯系不多,又互相瞧不起對方,單打獨斗的時候更多,因此一直沒有做出什么大業績來。 不過如今,迷香刺客和毒蠱刺客也總算是聯手了。 她們在一起,如何能破得了這銅墻鐵壁呢? 食時,隅中,一直到日跌,賓客從大遼州各地趕來,紛紛道喜。一直到脯時,太陽行將落山,縣丞兼司儀引領著大家替趙興學的母親祝壽,禮畢,趙興學七十歲的母親早已經受不住這番折騰,于是早早地被摻著回房休息。于是宴席這才開始。 清風鏢局的酒聞名遐邇,若不是沖著這酒,有多少人愿意等這么久?有幾個嗜酒如命的,也不顧什么禮儀風俗,借口上廁所,直奔院落中一口磐石壓的井旁邊。 幾個壯漢在眾目睽睽之下,掀開了院落中一口井上的磐石,又拍碎了下面的泥封。忽然,一陣凜冽的酒香從那口井中飄上來,圍觀的眾人無不瞪大了眼睛。壯漢們打上了酒,先給這些圍觀的人分了一桶,然后一桶接著一桶,把這池子陳年佳釀打上來,再由幾個妙齡少女倒在琉璃容器中,進堂廳,分與眾賓客。一時間,整個清風鏢局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然而,就在此時,幾個壯漢打上來新的一桶酒之后,登時嚇得魂飛魄散,搖井繩的手瞬間失了力氣,酒桶“撲通!”一聲掉進了池子里。 “怎么回事兒!”遠處有幾個喝得正在興頭上的酒鬼大聲質問。 壯漢們不知道如何回話,面面相覷:難道剛才我們看走了眼? 一個膽子大的壯漢向井下一看,直接嘔吐在了井里 這口井里,現在泡著一具尸體……或者說是碎尸。這具尸體被殘忍地切分開來,頭顱、手腳碎成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尸塊,漂浮在酒水里。 那人的臉朝井口上看,仿佛正在朝眾人詭異地笑。月光把她的臉照得仿佛一張白紙。 “是……是死人!”其中一個壯漢嘶喊道。 趙興學不信,他要親自去看。 能在自己府上無形殺人的,還有誰? 趙興學立刻下令把尸體打撈上來。這些尸體碎塊,被盛放在一個個銅盤里,又放在三座巨大的香案上,堆成了一座小小的尸山,仿佛獻給太陰幽熒的祭品。 眾人一想到剛才自己喝的酒水,是浸泡過這些個尸塊的,就感到惡心至極,全都嘔吐起來。整個壽禮的氣氛被破壞殆盡。 趙興學捧起一個個尸塊,慢慢檢查,好像在端詳一個個古玩。 軀干處被捅了十幾處傷,有劍傷,匕首傷,槍傷,暗器傷,處處致命,內臟處微微有些發黑,也可能是中毒……兇手這樣做,很明顯是不愿讓人看出來她是因何而死的。 這座酒井,全府內有十幾處可以通向它的暗門。兇手可從任意一道暗門中把尸塊投入進去。 這座酒井,全府內有十幾處可以通向它的暗門。兇手可從任意一道暗門中把尸塊投入進去。 趙興學一招手,清風縣捕頭劉老刀便大踏步上前。 趙興學凄愴道:“你看看吧。” 劉老刀仔細看了看,道:“如此殘忍,恐怕是仇殺。”可他接下來話鋒一轉:“可據我所知,和貴鏢局有仇又有實力殺死雷老爺子的,只有郭半城。” 趙興學道:“好多人都這么猜。” 劉老刀搖頭道:“所以絕不是郭半城。” 趙興學道:“為何?” 劉老刀道:“如果那么容易就能猜到兇手是郭半城派來的,他就沒有必要用費這么大的力氣偽裝手段了。”劉老刀又嘆息道:“能這樣做的,很可能是個刺客。” 聽到“刺客”這個詞,周圍人無不色變! 有些人一聽到這兩個字,立刻便開溜了。連劉老刀都不愿意惹禍上身:“趙老爺,刺客此次來清風縣作案,要立即稟告上級。我先走一步,告辭!” 眨眼間,偌大的清風鏢局,竟然一個閑散人都沒留下。 只有一個人朗聲道:“都走了,沒人留下來捉兇手?” 趙興學回頭一看,卻是一個面目英俊的少年。 眾人無人理這個少年,只道他是癡了。 那少年朗聲道:“奈何奈何,自稱江湖中人,卻規避江湖恩怨,好!好!好!” 趙興學見眾人走得干凈了,回頭對那少年道:“趙家十分感激火少俠仗義,可這里實在危險……” 那少年搖頭道:“趙老爺所言差矣,我平生最看不慣偷雞摸狗的勾當,見了這種事,我比捕快還熱心呢。”說完,朝劉老刀的背影看了一眼,又悄悄對趙興學道:“頭一個發現尸體的仆役,被我抓著了,現藏在后廳。” 趙興學近些年做的全是太平生意,從來沒出過這種殺人見血的事情,腦子里有些混,竟然信了這少年的話,于是急匆匆地跟他往后廳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