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平心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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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 三顆頭顱,一一滾落在地。 猙獰的笑容。 楓葉,淚水…… 父母慘死的場景如幽靈般一直在沈流霜腦海中徘徊不去,這壓抑的畫面被溫玉侯感知到,讓他喘不過氣來。 “停!”溫玉侯沖沈流霜大吼道:“我讓你什么都不去想!我讓你聽琴!我讓你聞熏香!一點作用都沒有!這是第三遍了!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溫玉侯試圖讓沈流霜平心靜氣,可是這孩子,心思和其他孩子不一樣,想得實在太多。 沈流霜拭干了眼淚:“對不起……師兄。給你添麻煩了。我保證不會胡思亂想了。” 溫玉侯露出了一臉不耐煩的表情:“你根本不適合修靈。修靈的第一步就要平心靜氣。你腦子里都是這些東西,怎么平心靜氣?” 原來溫玉侯有一種能看穿別人心思的天賦,因此許丹青讓他來對沈流霜進行針對性的訓練。 沈流霜生氣,他氣的是自己無法平靜下來。隨著怒氣的積攢,他的靈力也如開水一樣沸騰起來。只聽“砰!”地一聲,屋中的燈滅了。 溫玉侯“呀!”了一聲,反應過來:剛才那一聲爆響,是靈力爆裂啊。 “你還能靈力爆裂?” 靈力爆裂,便是以力御氣沒有控制住火候才有的一種現象,只有化靈境界的人才有,難道說這小娃娃這么快就有了? 溫玉侯正疑惑間,只聽“吱呀”一聲,門開了。原來是玉兒輕悄悄地推門進來。 玉兒道:“師兄,我知道怎么讓流霜哥哥平靜下來。” 溫玉侯斜著眼睛看玉兒:“怎么著?你比我還厲害?” 玉兒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打開瓶蓋,散發出一股藥香。 溫玉候忍不住道:“清心散!這么貴重的東西……” 玉兒道:“不瞞道長說,這是我從原主人趙英才那里偷來的。我知道這樣做有些吃里扒外……” 溫玉候打斷玉兒道:“不用說了,你的心思我全懂——你有些秘密,別人不知道,可是我能看得出來。” 玉兒知道,溫玉候有一身看穿別人心思的本領,便感激地看了溫玉候一眼,將瓷瓶里的粉末倒進瓷杯,和水攪勻,喂沈流霜喝了下去。 一副清心散下肚以后,沈流霜的情緒一下子穩定多了,可是溫玉候卻說,他依然達不到標準。 玉兒道:“我從小和流霜哥哥一起長大,我知道他什么時候心里才會最平靜。” 沈流霜有些納悶兒: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玉兒卻知道?于是將信將疑地隨玉兒走到屋外。 玉兒抬頭,伸手一指:“流霜哥哥。你看,月亮。” 月光如紗如霧,輕輕籠罩下來。沈流霜的心情一下子澄明起來。 玉兒把一只浣花箋折成的小鳥放在沈流霜手上。 溫玉侯斜著眼:“這玩意兒能有用?” 玉兒淺淺笑著,對沈流霜道:“流霜哥哥,你現在什么都不要想。” 沈流霜感到月光與自己渾然一體,于是盤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面,一下子進入了冥想狀態。 沈流霜腦海中的血,漸漸淡了,頭顱、黃土……模糊了。 天地之間,只剩下一片澄明。 溫玉侯靜靜地感受著沈流霜的心境,語氣放緩道:“這才可以了。” 沈流霜的皮膚變得異常敏感,能感受到空氣中的濕氣,還有散落在空氣中的靈。 靈,好像空氣中一個個小顆粒,觸摸他的皮膚,甚至能進入他的皮膚…… “靈,無時無地不在。你要感受它們,并吸收它們。” 溫玉侯發現,對于一個只是處于“氣靈”階段的人來說,沈流霜對靈的感知能力實在是強大。最不可思議的是,他能沉浸在這種體驗中,而不知疲倦。 很快,沈流霜便感受到,體內的靈,體外的靈其實別無二致,是同一種靈。無論是冰霜之靈、火焰之靈,光之靈,暗之靈,無非都是靈的表現形式罷了。 在他慢慢體悟這一點的過程中,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好久。當他再次睜開雙眼,發現太陽偏西,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沈流霜站起身來,四顧茫然。 沈流霜發現昨天傍晚遇到的熱鬧景象全然不見了。白象觀里,到處都是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小孩子,有幾個正襟危坐,嘴里嘟嘟囔囔念些什么經之類的。還有一大幫小孩子,赤身裸體,對著一面照壁一拳一拳地打…… 他們是誰?憑空冒出來的?昨晚怎么沒看到?沈流霜納悶。 “他們是來白象觀學功夫的。平時住在山下,每天上來學武功,晚上回去。”溫玉侯啃了一口梨,說道。 沈流霜明白了。白象觀的道士能活下去,靠的就是收徒弟學費。這些富足人家,都會讓自己的孩子來白象觀里學功夫。更有錢的人家,會邀請白象觀的道長到自己家里去,給自己的孩子當“私人教練”,趙家就是這樣的情況。 沈流霜又有疑問:“那為什么有的人在背《聚靈》,有的人卻在打墻壁呢?” 溫玉侯道:“那些背誦《聚靈》的小娃娃,和你一樣,都是沒有達到丹靈之境的學徒。若是到達了丹靈之境,就可以開始淬體了。那些打墻壁的孩子,就是在淬體。” “淬體?” 溫玉侯道:“一個人光修靈可不行,還要使身體強健。這么說吧,修靈能增強人的精神力量,影響的是靈力破壞力,而淬體鍛煉是一個人的rou體力量,影響的是人的防御力、恢復力、耐力。” 沈流霜問道:“那我可以學習淬體了吧?” 溫玉侯道:“你也太猴急了吧?我聽師叔說,你之前偷學了《聚靈》的心法;在來白象觀的路上,你又急著凝成靈核,昨天剛來,你又要跟我修煉心境。一口不能吃個胖子,你慢點兒消化啊。” 沈流霜有點兒不好意思:“師叔說我是天生廢物。所以,笨鳥先飛,以勤補拙嘛。” 溫玉侯卻搖頭:“我看你就是體質特殊了一點兒,要說資質,可以說是上等。而且師叔說,你體內還有睚眥之魂,若是它能夠覺醒,你的悟性恐怕還會更好。” 沈流霜的目光堅毅:“那就更不能浪費這上等資質了,要好好學才對得起自己的資質!” 溫玉侯搖頭。他是真沒見過有這么強烈的學習欲望的孩子……本來還想讓他陪自己打牌的。溫玉侯好久都沒打牌了,其他人都知道他有看穿人心思的天賦,不愿跟他玩。 沈流霜道:“師兄,我現在可以接著學了嗎?” “你等出月亮的時候再來吧,白天的時候,你又該胡思亂想了。”說完,溫玉侯長嘆一聲:“不知道勞逸結合,真是蠢材!” …… 沈流霜沒有理會溫玉侯的惱怒,而是滿腦子只想一個問題: 如何淬體呢? 沈流霜跑去太極宮找許丹青,發現許丹青和玉兒都不在。但是他卻不想浪費這寶貴的時間,于是趕緊跑去那邊正在擊打石墻的裸身孩子。 “嘿!嚯!嘿!嚯!”沈流霜學著那些孩子一遍一遍呼喊著,拳頭打在石墻上,不一會兒便出了血。 旁邊的那個小孩兒停下來:“喂,廢物,你干嘛學我?” 沈流霜聽那兩個孩子叫他“廢物”,并未生氣。他本來就被許丹青認為是廢物一個,說他這個,簡直是實至名歸。 于是沈流霜恭恭敬敬地回答:“我想和你一樣,學習淬體。” “就憑你的廢物資質也想學淬體?”那孩子冷哼一聲:“狗奴才!背主的奴才!勾搭主人的丫頭私奔的狗奴才!就是你想學,本大爺也不教!” “奴才”和“廢物”不一樣。沈流霜平生最恨別人罵自己是“奴才”。因為自己的家人也常常被說成是“奴才”。沈流霜怒從心中起:“你再說一遍?” 那孩子更囂張了:“說你便怎樣?你是奴才,是下人,卻想學武功,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rou。還有,跟你一起來的那個相好的姑娘,她也是奴才,可惜她是個賤貨,背叛了自己的主子,跟你這個狗奴才一起私奔,真不要臉!” 這個孩子的罵聲一下子引來了周圍孩子的圍觀,“奴才”“賤人”的聲音不絕于耳,沒有一個人愿意替沈流霜說話。 “你是奴才,就該認清自己的地位。說你呢!趕緊給大爺跪下道歉吧!哈哈哈……”周圍人哄笑道。 沈流霜握緊了拳頭,眼瞳也逐漸變紅。 那孩子看到沈流霜握緊的拳頭,冷哼一聲:“就憑你,也想打我?” 周圍孩子們哄笑道:“奴才打主子!狗咬人啦!” 沈流霜再也忍不住,一拳打了出去。然而這一拳卻打了個空。 對方早已是丹靈之境,對靈力變化的感知力遠在沈流霜之上,因此一個側身便躲過了。 而且沈流霜由于這一拳撲空,整個身體失去了重心,往前撲去。那個孩子就勢一拖,把沈流霜拽了過去,膝蓋猛地一抬,頂在了沈流霜的鼻尖上。 沈流霜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倒在了地上,鼻子里邊的鮮血汩汩冒出。 “流霜哥哥!”一道人影撲過來,趕緊把沈流霜從地上扶起來,正是玉兒。 “哈哈,有一個狗奴才來了!小賤人!你不好好侍奉你們家主子,卻來這白象觀,是不是要讓我們哥們幾個爽一爽啊?” 沈流霜聽他們說話如此下流,渾身青筋暴起,靈力在丹田之內如鍋中的水一樣沸騰起來! “不好!”在遠處觀戰的許丹青忽然飛身過去,像拎小雞一樣把沈流霜拎走了。 原來許丹青一直在遠處觀戰。他要觀察沈流霜的憤怒對他靈力的影響,現在他終于知道沈流霜為什么會在父母被殺那天變成睚眥了。 這孩子,平時還好,一旦發起怒來,體內的靈力便如開水一樣沸騰,威力是平時的幾倍! 太極宮中。 “許道長,對不起,剛來了一天,我就惹是生非,讓您費心了。”沈流霜道一躬身:“還請道長責罰。” “我為什么要責罰?你又不是我徒弟。”許丹青淡然道。 “那……”沈流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做的很好。”許丹青道:“他們這些人,仗著自己家里有些權勢,不把下人看在眼里。張口閉口‘奴才’、‘賤人’,可是在權勢更大的人面前,他們比奴才還奴才,比賤人還賤人呢。這些人,才該打!” 沈流霜沒想到許丹青會為自己說話,一時間張口結舌。 許丹青道:“我今天帶著玉兒給你采了些草藥,可以加速你聚靈的境界。還要為接下來你的淬體做些準備。” 對于許丹青的好意,沈流霜一時間竟然有些感動。 然而他很快就想到了,許丹青之所以全力幫自己,是為了吸收睚眥的神力。想到這里,心里便沒有什么愧疚的了。 “謝謝道長。”沈流霜道。 許丹青拿出一顆兩寸長短、血紅色的植株,取了上面的一朵火紅色的花朵:“這是鬼火草,劇毒。吃下去有死掉的風險,不過,也可能幫你凝成火靈核。” 沈流霜問道:“許道長,這個東西很珍貴吧……” 在沈流霜的印象中,許丹青煉藥的那些材料中,沒有一樣是低于一兩銀子一棵的,這株草恐怕也不列外。 許丹青道:“不要管它多少錢,吃下去就是!” 沈流霜感激地看了許丹青一眼,便吃了下去。 許丹青心里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這個月二百兩銀子的收入,買了這幾株鬼火草,到底有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