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 第21節(jié)
以撒神父問出口。 “以撒神父,可...可要喝茶?” 語氣有些慌亂。 生怕晚說一秒,老神父就會看到符與冰在干什么。 這瘋子竟然把戒指鏈上的十字架直接咬在了嘴里。 趙戈往肺腑里吞了口氣,差點把門外的油紙傘給碰倒在地。 大熱天的,舌尖卻冰到嚇人。 第十七章 十七白 姓符的小神父是個瘋子。 這個念頭在趙戈的心里越來越清晰。 如同被圣水洗滌過的眼神下,隱埋的可能是深厚的燭火氣。 以撒神父道了聲謝,沒留下喝茶。 “就不叨擾道長了,明天讀書會的時候我們再一起喝茶,我這會兒進去,怕沖撞道長您道觀里的神靈。” 他這話說的。 好像她明天去教堂便不會沖撞他們的圣經(jīng)和耶穌。 以撒神父走之前,趙戈吐出了心中的疑問。 憋了許久。 “請問貴教堂...會把十字架…吞入口中嗎?” 語氣十分委婉,生怕以撒神父覺得她對他們教會有意見。 老神父搖了搖頭,只留下一句話。 “那是撒旦那等鬼魔才做的事情。” 于是舌尖的冰涼像是化不開,一直凍在了嘴里。 哪怕是深夜做夢的時候,都覺得喉嚨以上,唇顎之下透著股涼氣。 像是十字架在嘴中攪動。 銀光剖開了燭火。 由是第二天登門造訪教會,一夜沒睡好的趙戈仿佛踩在了云上,每個步子都是虛的,還沒有蹦噠著的癩皮大爺走得平穩(wěn)。 收傘的時候差點兒把傘面卡在了教堂的門上。 癩皮大爺叫了聲,拿趙戈平常看它的神情覷了趙戈一眼。 一抬頭,長桌上已經(jīng)坐了一圈人。 趙戈把油紙傘斜倚在桌腳,坐在角落處。 癩皮大爺挨著她的腳旁坐下。 周圍人的視線若有若無,可能是被趙戈這大熱天穿長袍的異舉給吸引。 教堂里的弦樂聲時不時響起,從天窗處往下沉落。 手指本來漫不經(jīng)心地敲著桌子,對面的椅子被“呲啦”拉開,懸在半空中的手指愣住。 “阿姐。” 符與冰的聲音從對面?zhèn)鱽怼?/br> 他伸出手把右手遞向前,戒指鏈在木桌上劃了一路,像是要抓住趙戈的手。 趙戈條件反射地把自己的手指收緊,把手收回桌子下。 還得裝作一副沒做什么的模樣。 “符小神父好。” 問候著,卻始終不看他。 哪怕是以撒神父已經(jīng)開始主持起讀書會,趙戈也沒將眼神投向?qū)γ妗?/br> 癩皮大爺搖了搖尾巴,偶爾揮到油紙傘面上,蹭出細(xì)小的聲響。 剩下的就只有翻書的響動。 甚至連弦樂聲也停了,人人低著頭看手上的小冊子。 書名非常簡潔明了,就叫《驅(qū)邪》。 每一章節(jié)分為兩個部分,前一半講述邪門歪術(shù),后一半講述如何驅(qū)邪。 其中有一個章節(jié)如同膠一般沾在了趙戈的視線下。 以撒神父捧著冊子站起來,正好念誦到這一章。 “大鬼祈邪:人們心中總是有無法完成的愿望,愿望和期望會在失敗和無能為力下滋養(yǎng)成欲望,很多人選擇了向大鬼祈邪,用靈魂換取愿望的實現(xiàn)。” “大鬼祈邪所需材料:經(jīng)咒一幅,邪念一副,祭品一位(新生兒,幼兒為佳)。” “大鬼祈邪后果:愿望會實現(xiàn),大鬼會從地底爬出來,寄托在人世間。祈邪者大多被反噬而死,貢品者成為大鬼的容器。” 以撒神父讀得很慢,趙戈已經(jīng)翻到了下一頁。 手甚至有些顫抖,月半才會出現(xiàn)的灼燒感從腳底往上爬。 ‘被獻祭的貢品最好為祈邪人的親生血緣,大鬼被召喚后,會擇優(yōu)選擇容器。被大鬼挑中的容器,身體和精神會成為大鬼的寄居處,但顯然有別于鬼上身等普通事宜。’ ‘身體羸弱者,氣虛脾虛者,陽氣過硬者,大多無法承受大鬼寄宿而亡。中世紀(jì)時意大利北部曾經(jīng)發(fā)生過集聚性的大鬼祈邪事件,被祭祀的孩童多達(dá)百個,但最后幸存下來的只有兩個小孩,一男一女,一陰一陽,為大鬼寄居。’ ‘但很可惜,這兩位孩童并沒有支撐多久,在還未成年的年紀(jì)失去神志,化為骸骨。’ 再往后翻,卻直接是下一章內(nèi)容。 趙戈又翻了回來,還是沒找到其他章節(jié)都有的后半部分。 只有祈邪的方法,卻沒講如何驅(qū)邪。 呼吸僵在了書頁夾層里。 熟悉的煩悶之氣在心里翻滾起來,以撒神父溫和的詠誦聲似乎也變得讓人煩悶。 尤其是脖子這塊兒,像是有什么東西要破出皮膚。 趙戈摁著書抬起頭,和一直盯著她的符與冰視線撞在一起。 符與冰連手中的冊子都沒打開,手指放在扉頁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動,戒指鏈跟著晃動。 煩悶之氣讓趙戈忽略符與冰的眼神,比起脖子上的不適感,其他任何東西都不足以讓人注意。 燥熱得想要泡進無盡的冰水里。 眼見著以撒神父就要翻到下一章,燥熱之氣一震,趙戈突然站起身。 桌腳的油紙傘跟著掉落在地上,“呲啦”一聲,發(fā)著呆的癩皮大爺突然站起身,如臨大敵般地叫起來。 由是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趙戈,以撒神父停下誦讀。 “道長...這是怎么了?” “抱歉。” 趙戈舉起手上的冊子。 “在下有個疑問。” “請說。” “為什么‘大鬼祈邪’這一章只講了祈邪的事件,沒有講如何驅(qū)鬼...” 趙戈頓了頓,看向以撒神父。 “像祈邪而出的這種大鬼...該怎么驅(qū)...又怎么才能找到它的寄居處?” 以撒神父放下冊子,神情頗為驚訝。 “道長問得好。”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 “確實,這章怎么沒說怎么驅(qū)邪...” 以撒神父開口。 “其實鬼上身這種事古往今來都有,各家都有各家驅(qū)邪的方法,但是如果是祈邪請來的大鬼...至今沒有哪家教宗總結(jié)出驅(qū)邪的法子。” “大鬼和人達(dá)成了交易,有得有失,是我們接觸不到的境地,人付出靈魂付出身體,鬼為他們實現(xiàn)心愿,留在人間為禍。請鬼容易送鬼來,如果想讓大鬼消失,只有兩個辦法,而這兩個辦法都和教宗無關(guān)。” “哪兩個辦法?” 趙戈問出口。 “第一個辦法...消除鬼的怨氣。” 以撒神父看向趙戈。 “大鬼化小鬼,舊10光zl散落人世鬼上身,為禍人間,直到怨氣消散。” “第二個辦法...” 老神父皺起眉。 “就是找到大鬼寄居的貢品人,燒死軀殼...失去了寄居地,大鬼自然也沒辦法留在人間。” 趙戈皺起眉,放在桌子下的手握緊。 這兩個辦法就算是不用讀冊子她也知道,問題是找不到大鬼,也等不起大鬼消散怨氣。 以撒神父很快補充著說。 “其實這兩個辦法不用寫大家都能推斷的出,可惜第一種辦法是不斷死人的熬法,不道德,第二種方法又十分沒有實用性,反人倫。況且大鬼難尋,經(jīng)常會分散在貢品者之間,就像意大利北部那次事件,大鬼就分散在了一男一女兩個孩童的身體里。”